離開第三個穴室以後, 通道就豁然開朗, 從原本的三人並排走變為五人並肩的寬度, 油燈也亮了許多, 叫人的心情倏地明朗起來。
行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前方驀地傳來打鬥聲,走近一瞧,原是碎星城主的侍從和烈正文帶的劍奴動了手,而其他隻漫不經心地看著,閒話一二。
殷渺渺覷了眼,穴室的一麵牆乃是冰凍而成, 隱約透出了件法器的輪廓, 冰牆上三言兩語介紹了幾句,說是上品靈劍,尤其適合火金兩個屬性的心法。
這等法器, 碎星城主看不上,對於她的侍從和己劍卻都很合適, 兼之又有辛劍的死, 雙方嫌隙頗深, 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鷸蚌相爭, 素來是漁翁得利,其他人樂得看戲,追風城主還要不陰不陽地煽風點火:“你們也就能肖想一下第一層的寶貝了, 好好珍惜機會吧。”
第一層就是上品靈劍、珍惜靈草, 想必後麵會有更好的寶貝。這些劍奴侍從都是跟隨主家而來, 更好的自然沒他們的份,想要不白來一趟,現在就必須抓緊機會了。
於是,在追風城主的言語刺激之下,侍從與己劍的爭鬥愈發厲害。兩人實力旗鼓相當,然侍從在先前對付纏人藤時受了傷,終究一招之差敗給了己劍。
己劍替辛劍報了仇,又以劍氣破開冰牆,得了那把上品靈劍。
烈晶兒見侍從身受重傷,辛劍喪命的鬱氣不由消散了幾分,但一想父親果然在劍奴的分配上有所偏頗,心中又升起不滿來——再怎麼看重她這個女兒,修真界的風氣再開放,在父親心裡,恐怕女修終歸是不如男修。
要不是她爭氣,修煉不綴,恐怕以自己的品貌,早就被父親推出去聯姻了吧。說什麼女修感情用事,耽於情愛,都是借口罷了。瞧瞧衝霄宗的這位,說一不二,做出的決定什麼時候被人反駁過?
終有一日,她也要這麼爭氣。
這些心思,殷渺渺當然是一點不知。她迅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當初分開時的情景,記得沒錯的話,江水城和霜華城都是單獨行動,追風城主和鹽幫的人跟著烈正文,所以,這回是他們一行人和另一批人數眾人的隊伍合二為一了。
想來,霜華城和江水城或許也遇到了同樣的情形,那就很奇怪了,開始分成四路,現在又合攏,如此安排的目的是什麼呢?
她正想著,己劍已經得到了獎勵,隱藏起來的通道也隨之打開。
沒有新的通道,而是另一間更大的石室,殷渺渺換算了下,大約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在視野的儘頭,有十個光圈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芒,顯眼至極。
烈家兄妹異口同聲地說:“就是這裡!”
眾人的神色皆是一變。烈晶兒定了定神,解釋說:“父親說過,到達第二層的通道就是一個光圈,隻不過他來時隻有三個,不知為何我們居然有十個之多。”
“可能是我們人多。”回答的是鹽幫的遲堂主。
殷渺渺不禁投去打量的一瞥,之前行色匆匆,來不及多觀察,但這位遲堂主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原因無他,外表著實太有特色了。雖然給人貼標簽不是個禮貌的舉動,她也不得不用個特殊的稱號給他蓋章。
他是個異裝癖。
修真界多少是有些重男輕女的,總體而言,女修的數量比男修少,境界越高越明顯,但在有些事情上,對女修還算比較寬容。譬如她家三師妹因為心結,愛做男兒打扮,彆人不會覺得奇怪,行走在外,女扮男裝的修士亦有不少。
可是,她幾乎沒有見過穿女裝的男性,尤其是修真界並無戲子,也就不存在所謂的男旦。
鹽幫的遲堂主,是她一百多年來唯一見過的一個身為男子,卻身穿女修衣裙的修士。然而,他並不是膚白貌美的陰柔長相,臉頰的輪廓棱角分明,肩膀寬厚,和戲台上塗脂抹粉的旦角大有不同。
是以如飛英這般見識得少的,想當然認為他是個體格壯實女生男相的女修,乍一聽他開口,唬了一跳:“哎呀。”
遲堂主的目光冷箭般掃了過來。
飛英:“……”柳洲真是個開放的地方。
好在遲堂主的注意力在光圈上,沒有太計較他的失態,轉而道:“一人一個?”
不等烈晶兒回答,追風城主就冷笑道:“這不是擺明了嗎?”
他們兩隊人數眾多,烈家兄妹與三個劍奴,鹽幫還剩兩個人,碎星城主雖說傷了一個侍從,命還在,依舊是兩人,殷渺渺等四人,加上他自己,共有十五個人。
位置卻隻有十個。
微妙的氣氛彌漫開來。
殷渺渺思索片刻,開口道:“第二層是個什麼情況,說說看。”
烈晶兒踟躕了下,謹慎而含糊地透露:“是對戰。”
“我們這兩路既然並在了一起,想必霜華城主和江水城主亦是如此。”殷渺渺緩緩道,“他們一共就十人,限定十人,想來是無一死亡。”
追風城主冷冷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
碎星城主很看不慣他沒腦子的樣子,要不是背靠大樹,追風城哪裡混得到今天,遂不耐煩地說:“要是接下來我們要和他們為敵,最好不要消耗過渡,要不然就算到了第二層,也是被他們以逸待勞一網打儘的命。”
遲堂主亦是道:“不錯,我們折損的人有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