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落淚, 我見猶憐。
喬平歎息道:“不要哭了, 你也不容易。”又對其他人說, “算了吧,也沒損失什麼東西。”
飛英幽幽道:“師兄, 我虧了好多錢, 你不能見色忘友啊。”
“回頭我賠你件好東西。”喬平頓了頓, 欲蓋彌彰地解釋,“畢竟我拿了延壽丹。”
飛英一臉了然:“噢——那就算了。”
喬平便對曲聽靈道:“你以後彆做這樣的事了,走吧。”說著就解開了她身上的繩索, 摘下了眼罩, 由她離去。
曲聽靈:“……”臭男人壞她好事。走是絕對不能走的, 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從儲物袋裡拿出了買來的火離砂遞過去,“這是他叫我買的,給你們吧。”
殷渺渺挑起眉,仿佛被她點醒了:“這是用來畫惡鬼紋的吧。”
“嗯。”曲聽靈輕輕應了聲,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果然, 惡鬼紋在前,由不得人不動心,這可是她父親的絕學。
“就這點火離砂可看不出什麼誠意。”殷渺渺挑三揀四。
曲聽靈推得一乾二淨:“其他東西都在他手上, 包括我爹的遺物。”
“我記得惡鬼紋是曲之揚的絕學, 也被他奪去了?”
曲聽靈麵上閃過一絲難堪, 垂首默認了。
“能夠學到你父親的絕學,不會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殷渺渺老實不客氣,“那個人究竟是誰?”
火候差不多了,曲聽靈怕再裝下去會弄巧成拙,不再故弄玄虛,歎息道:“家醜不可外揚,但……他是我的表叔。”
她告訴了他們傳聞的後續。
柳洲人人都知道,曲之揚的父親是被他的師父所殺,母親鬱鬱而終,他為父報仇,被正道人士追殺,而後落入秘境,失蹤幾十年,回來時修為精進,報仇雪恨,終成修真界逆襲打臉的爽文範本。
事實與傳聞差不多,人們不知曉的乃是後續。曲之揚報仇後,覺得這麼多年認賊作父,對不起父母,便想要回故鄉尋找父母的親眷,好生補償一二。
曲母是凡人出身,凡間歲月更迭,已尋不到故舊,曲父卻是來自一個小仙城的修仙家族,尚存親眷。幾番打聽下來,曲之揚便找到了父親的同胞妹妹,也就是他的姑姑。
隻是,姑姑資質不佳,壽元將終,見曲之揚修成元嬰,驚喜無比,立即將自己的獨子衛九峰托付於他。當時,衛九峰已經拜入了一個小門派為徒,但未曾受到重用,曲之揚去尋他時,他毫不猶豫地同意離開門派,甚至願意改拜曲之揚為師。
但或許是顧慮著改換師門名聲不佳,或是對自己的師父有心理陰影,總之,曲之揚拒絕了拜師的請求,隻肯指點他修行。
就這樣,衛九峰離開了門派,開始跟隨在曲之揚身邊學習。
此後又過了幾十年,衛九峰築基,曲之揚有了個女兒,取名聽靈。這本該是一件幸事,孑然一身曆經坎坷的曲之揚終於有了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誰知好景不長,曲聽靈出生後不久,柳洲出了件大事——魔修秘密聯合,準備對各大勢力發起攻擊,意圖攻占柳洲,使此地成為魔修入侵十四洲的第一站。
曲之揚乃是道修,自是不肯坐視魔修做大,當仁不讓加入了抗魔聯盟。
當時,道魔間最慘烈的一戰就在血虹橋——那會兒還叫白玉橋,後來因為死掉的人太多,將橋染成了紅色,且有無數冤魂不散,這才成了現在柳洲曆練探險的勝地——曲之揚在血虹橋力戰兩大魔修,最後雖未隕落,卻身受重傷,修為下跌。
他顧念著尚在繈褓的女兒,以閉關養傷為由,退出了戰局。
再後來,魔修攻占柳洲的計劃失敗,但道修也沒能把他們趕出柳洲,至此開始道魔二家均分柳洲的局麵。
此戰發生時,西四洲才剛有飛舟,與十四洲其他地方聯係並不緊密,打完以後三大宗門才收到消息。這給各大門派敲響了警鐘,柳州大戰結束後,三大宗門就開始秘密派人到柳洲盯梢了。
十幾年前,殷渺渺在柳洲見過的孤桐真人,既是隱居在鬼市的顧大夫,就是從那個時候被衝霄宗派過來的。
而那個時候,曲之揚重傷難愈,自知時日無多了。他對外宣傳閉關療傷,實際上卻在秘密籌備寒鴉堡——他要建一個堅固的堡壘給女兒,希望在自己死後,她能夠在柳洲這個凶惡的地方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寒鴉堡一共有六層。”曲聽靈慢慢道,“第一層用以防禦,第二層切磋習武,第三層指導我悟道鑽研,第四層本是居住之地,後來才被他改成了囚籠。”
殷渺渺恍然,怪不得第四層的石壁質地這般特彆,應該是曲之揚特地為女兒尋來的,以確保她在裡麵時可以抵擋外界的攻擊。
飛英心急,搶著問:“那第五層和第六層呢?”
曲聽靈道:“第五層有我父親的一道神識,可以甄彆來人是否有資格得到他的傳承,第六層……是父親留給我的寶庫。”
“想必他進不去的就是第六層吧?”殷渺渺揚了揚眉。
“不錯,第六層隻有我才能進去,而且一次隻能從裡麵拿出一件東西,期間必須相隔十年。”
眾人皆是了然,曲之揚這般安排,哪怕寒鴉堡落入旁人之手,為著裡頭龐大的財產,也會留下女兒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