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此時,曼兒鎖住了他的咽喉,他靜立不動,宛若雕塑,五指牢牢握住她的肩膀,力量一點點積聚起來,雙臂的肌肉起伏不定,鼓出一段又一段流暢優美的線條,皮膚上的鱗紋被牽動,仿佛真的有一條黑龍盤踞在身,正緩緩移動著矯健的身軀。
曼兒感覺到肩上傳來劇烈的痛楚,這不是一縱而逝的痛苦,而是緩慢的、逐漸加深的疼痛。她覺得自己的皮膚似乎已經被撕裂了,他的手指已經掐斷了她的骨頭,在把她的血肉碾成碎末。
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她強行忍耐著,愈發收攏雙臂,想要絞死他。而他明明有辦法擺脫這樣的困境,卻不肯故技重施,強硬地扛下來,隻緩緩提升著手上的力道,與她僵持住了。
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動。
沒有華麗的法術,沒有精彩高妙的招式,在觀戰者看來,這場對戰到了現在,無趣得幾近枯燥。然而無法否認的是,摒棄了多種多樣的外衣後,絕對的力量較量更能彰顯真正的強弱。
現場,有人不安地擺動著身體,有人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勝負很快到來。
曼兒最先承受不住,淒厲地嚎叫了一聲,軟軟的鬆開了遊百川,跌浮在水中,再也站立不起來——她身體內的肌肉與零星的骨刺都被捏了個粉碎,想要變回原形都辦不到,隻能困在人類的皮囊裡掙紮。
白妖王的臉色黑如鍋底。
遊百川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雙臂因力竭而微微顫抖。他握住拳頭,看向白妖王的眼神一如先前,言辭亦是不變:“船。”
此情此景,酷到沒有朋友。
才第二場,白妖王不至於太過失態,揮手解開了第二艘船的禁製,緊接著,寒曆的目光掃向下屬,緩緩問:“誰敢下一個應戰?”
短暫的沉默後,一條十分漂亮的魚遊了出來。
白妖王審視了它幾眼,頷首同意了。
這次,輪到殷渺渺出戰。
她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自己的對手,和前兩個選手不同,它並未化作人形,依舊以原來的形態出現,看起來像是某種熱帶魚,可惜她認不出是什麼品種,隻覺得漂亮極了。
“你是什麼魚?”她心情甚好地打招呼。
這條魚靜靜地看著她,身上的花紋五彩斑斕,色彩比五彩青蛙還要豐富,濃豔還勝小醜魚三分,仿佛是打翻了的調色盤,卻無比和諧,毫無汙濁之感,儘顯天工造化。
它不吭聲,殷渺渺心裡就警覺了三分,不著痕跡地防備起來。
“開始吧。”
白妖王的話音尚未落下,它身上的一條彩帶便動了一動,接著,奇妙又幽魅的歌聲響了起來。
很難用言語描繪這樣的聲音,像是清晨山澗裡的鳥鳴,聞之便心曠神怡,又像是初春花園裡似有若無的一縷花香,朦朧隱約,叫人不自覺便陶醉,還像是輾轉反側的夏夜,情人在月下吹著洞簫,如泣如訴,淚染衣衫。
它令人放下心防,失去戰意,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這悅耳的樂聲之中。
殷渺渺由衷讚歎,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能“唱歌”的魚,簡直是自然的傑作。但是,區區魅音就想迷惑她的神識,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她想著,卻裝出一副目眩神迷的樣子,故意騙得它近身,才“恍然驚醒”,警惕地打出了一掌。平心而論,她的落英掌法在武修眼中算不得一流,但這會兒她一直將境界壓在金丹中期,看起來也就比一般的金丹修士強些。
不得不說,很具有迷惑性。
這條魚上了當,以為試出了她的路數,立刻拉開距離,身上的條紋又一次變化,釋放的聲波也為之一改,變得尖利高昂,幾乎刺破耳膜。
離得近的妖獸們紛紛躲遠,腿短的不幸被聲波波及,一下子翻過了肚皮。
殷渺渺心念電轉,堅持戰五渣的人設不動搖,麵上一副難忍的模樣,飛快掏出了一件防禦法器。
靈力罩撐開,籠罩而下,她麵色微緩,開始掏陣盤關魚。
遠處盯著瞧的飛英:“???這好像是我的陣盤!”
喬平:“……”好了,他知道是誰了,除了某人,誰會閒著沒事乾往身上罩幻術騙人??
不過這次他冤枉殷渺渺了,因為麵對的是白妖王,她特地服下了葉舟給她的幻容丹,真實地改變了容貌。至於隱藏身份,也非興致使然,而是怕驚動什麼人,小心駛得萬年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