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後知後覺想起來, 薛無月好像是喜歡遊百川(還是他們家裡有聯姻的意思?), 笑著說:“沒有。”
“哦,也是, 他是第一個進來的。”薛無月似真似假道, “真是不解風情啊, 把道友一個人留在後麵。”
殷渺渺好笑,假裝沒聽出她的意思,笑笑道:“薛道友找他有事?”
“那倒沒有,隻是這地方好生古怪, 那首詩又晦澀得緊。我想要是多幾個熟悉的人就好了。”薛無月歎了口氣,俏麗的麵容略顯憔悴。
湯澤似乎有些心疼,跟著道:“可不是, 上一輪實在太磨人了。”
殷渺渺原想找個借口獨自行動——兩個同伴可不方便借走鮮血。現在卻改了主意, 打探一下消息:“哦?你們遇到了什麼?”
薛無月或許因為緋聞的關係, 有機會就挑撥一二, 但似乎念著人妖賭約, 並未吝嗇分享消息:“是一個奇怪的遊戲, 讓我們扮演成各種角色。我一共輪了三次才贏, 到現在還沒緩過來,頭疼得很。”
湯澤也道:“不止對神識的負擔大, 裡麵受到的懲罰也會在結束後出現。”說到這裡, 他不禁連連苦笑, “誰能相信, 我現在的內傷居然是被凡人打的。”
他周身的靈力紊亂溢散, 的確是重傷的表象。殷渺渺忍不住惋惜,早知道就不給蕭麗華一個痛快,演一回武則天才過癮。
可惜了。
投桃報李,她也稍稍提了提自己的經曆。
“哦,道友遇上了星河?”湯澤關切地問,“他還好吧?”
殷渺渺道:“我走的時候還好。你們認識?”
“他和我大哥早年相識,以前常來家中,與我亦是熟稔。”湯澤解釋。
她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片刻靜默。
薛無月給湯澤包紮著手臂上的傷口,趁機使了個眼色。湯澤會意,說道:“相識即是緣分,這裡情況莫測,道友不妨與我們同行。”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略有不自然,顯然很清楚這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求助——他們倆都帶了傷,若是遇到妖修或是其他什麼麻煩,應付起來十分吃力,而若是有大名鼎鼎的衝霄宗首席同行,情況則大不相同。
殷渺渺沉吟不語,目光掠過薛無月。她可能存著心結,也可能不想前倨後恭被打臉,低頭研究著腳邊的野草,假裝聽不見,不讚成也不反對。
“我在尋找同伴,會走得快些。”她尚未搞清楚遊戲的規則,與人同行不便,婉拒道,“你們傷勢未愈,還是不要與我同行比較好。我來的地方還算安全,你們可以去那裡。”
湯澤還想說什麼,薛無月仿佛不服氣,拉了他一把,搶著說:“行,那我們就此彆過。”
殷渺渺佯裝不知,加快腳步離去。
這一日隻剩下了半天。
她又做了一次嘗試,想將新鮮的妖獸血喂予曼陀羅,但這花言出必行,說隻喝人血就不喝其他,再次給了她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能不能講點道理,上次的那個也是妖獸,人家修成人形就算人了?”殷渺渺頗沒好氣。
曼陀羅彎了彎花骨朵,肯定地告訴她:對!
殷渺渺皺起了眉頭。
她不介意殺人,卻很介意隨便殺人——主動攻擊的,可殺,罪孽深重的,可殺,你死我活的鬥爭,可殺。但對毫無恩怨,從未傷害過她的人下手,目的又僅僅是為了贏下比賽的勝利,卻令她十分踟躕。
殺掉薛無月或是湯澤並不難,聲東擊西分開兩人就好,她有把握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一個。
然而,這個念頭一起,她便下意識地反感,並且模模糊糊感覺到此事甚大,必須多加斟酌,不可貿然行動。
她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天色漸漸黑了。
曼陀羅每隔一個時辰,就戳她下,提醒她該喂食了。殷渺渺等到亥時,也沒想出解決之策,無奈道:“人血是吧,我知道了。”
她袖中垂落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刃劃過手臂,鮮血淌流而下:“喝吧。”
曼陀羅才不管是誰的,老實不客氣地大吃大喝起來。
殷渺渺警告道:“適可而止,把我弄死了,我就把你燒成灰。”
曼陀羅頓了頓,抽回了吸食的莖葉。
還挺人性化的。殷渺渺暗暗鬆了口氣,服下補血的丹藥,靠著樹乾閉目養神。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隱約的打鬥聲傳入了她的耳中。
是她來的方向,莫非是薛無月和湯澤?她蹙了蹙眉,氣息收斂,隱於葉蔭下,謹慎地靠近查看。
果然又是他們。
兩人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狼狽,正與一隻老虎大小的昆蟲搏鬥。它的外表肖似瓢蟲,體型圓融,背部的甲殼十分鮮豔,看著攻擊力挺強,實際上卻是弱雞。薛無月與湯澤聯手,不多時就將它砍得傷痕累累,分泌出透明微黃的粘液。
“又要出來了!”明明一劍就可以刺死它,薛無月卻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邊尖叫著一邊後退,“快撤。”
湯澤壓著聲音:“你先走,素微道友肯定就在前麵,去找她。”
“我才不去。”薛無月硬是停住了腳步,喘著氣說,“我就不信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