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的江湖, 正道以六扇門和白日山莊為首。六扇門乃是朝廷機構,上達天聽, 自不必細表,白日山莊的莊主白雲漢, 則在十年前的武林大會上奪得魁首, 乃是公認的武林第一高手, 穩坐武林盟主的寶座。
而這個錦衣金釵的女子, 正是白雲漢的獨生女, 白脈脈。
她自小生活在白日山莊,呼奴喚婢, 從未吃過一點苦頭,聽多了江湖故事,十分向往那個有仇必報, 有恩必還的江湖。因此不顧父母的阻攔, 在自己十八歲的生日宴會上使了個計策, 離家出走了。
可惜啊, 闖蕩江湖的日子才不到半月, 她就被一個窮小子製服了。這家夥渾身貓著寒酸氣, 武功卻著實高強,她絞儘腦汁折騰了一路,也沒能擺脫他開溜。
眼看這離家越來越近, 逃跑遙遙無期, 白脈脈忍了忍, 試圖和他套近乎:“大哥, 你想想,我都十八歲了,憑什麼事事都還要聽我爹的?我隻是想到處走走,又不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你放我走好不好?”
“白姑娘,看來你終於會說人話了。”那年輕男子說著風涼話,“我還道你來來回回隻會喊‘你怎麼敢’‘豈有此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他學得惟妙惟肖,旁聽的茶館老板都忍不住想笑。
白脈脈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男子又道:“白姑娘,很不幸,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是要把你帶回去的。收人錢財,□□。”
“我爹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你放我走吧。”白脈脈開始砸錢。
“令尊並未出價,想來不低於一百兩吧。”男子神色自若地喝著粗茶,“白姑娘若是拿得出二百兩銀子,我現在就可以放你走。”
白脈脈:“……”她原本身上當然有幾百兩銀子,可是出門一段時間全花光了。
“看來白姑娘是拿不出來了。”男子惋惜地說。
白脈脈咬住下唇不說話。
忽然間,有人道:“真可憐,十八歲了還要聽爹媽的話。這位姑娘,我借你銀子好了。”
兩人雙雙朝外看去,隻見茶棚外有個年輕女子拴好韁繩,大步走了進來。
她的年紀看起來與白脈脈相差無幾,麵龐秀美,穿了一身黑紅相間的勁裝,頭發綰髻,做男兒打扮,看著乾脆利落。
“你真的願意借我銀子?”白脈脈將信將疑地問,“非親非故,你不怕我不還嗎?”
那女子笑了:“你不還錢,白日山莊自然會還,有什麼好怕的。”
白日山莊在江湖上的名頭極響,白脈脈也不懷疑,當下就道:“好,你借我銀子。”
“白姑娘須得打個欠條才行。”她又道。
白脈脈一口應下:“可以。”
她當場借了筆墨紙硯(也不知道茶攤怎麼會備有此物),寫了借條給那女子,又摘下耳朵上的墜子作為信物。
那女子也爽快,立即給了她兩百兩銀子的銀票。
白脈脈把銀票拍在男子麵前:“可以放我走了吧?”
“可以。”男子爽快地鬆開繩索,放她離去。
白脈脈生怕他改主意,立即躍上馬背離開。那男子沒動,盯著後來的姑娘瞧:“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很久沒見過你這樣的好心人了。”
“世上總歸是好人多。”女子回答。
男子又道:“不錯,世上的好人不少,但跟在我們後麵就為了借二百兩銀子的好人,我可從沒有見過。”
“你可彆把人想的太壞。”她笑,“你懷疑我,我還懷疑你呢。好端端的捆著人家姑娘不放,我還道你是個登徒子。”
他問:“現在不懷疑了?”
“堂堂六扇門的名捕,想來不至於此。”她拱拱手,“易公子,久聞大名了。”
不錯,這個形容寒酸的年輕公子並非草莽,而是家有後台,武功高強,正在六扇門當官的“逐浪劍”易深。
“不敢。”易深淡淡一笑,“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她道:“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易公子也想知道嗎?”
“如果姑娘願意說,在下自然想知道。”
“那麼,下次再見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她喝乾了杯中的茶水,“就此彆過。”
“好走。”易深目送她離去。
半日後。
白脈脈崩潰地大叫:“你這個混蛋,不是說了放我走嗎?”
“我是放你走了啊。”易深點了她的穴,把她像貨物一樣丟到馬背上,慢悠悠地牽著走,“誰讓你走得慢呢。”
“你、你耍賴!”
“這個罪名在下不敢當,我說了放你走,可沒說不再抓你。”易深悠悠道,“可惜了,馬上就要到山莊,你大概是遇不到第二個肯借你銀子的人了。”
白脈脈氣得差點哭出來。
*
易深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試劍會前將白脈脈送回了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