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是周園芳哭哭啼啼的,周父又知道周園芳乾了什麼事,一猜就知道事發了。
不過,周父可不能承認了,於是他裝傻問:“建家,園芳,紅越,你們這大半夜的,急著來乾嘛?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的,還有園芳,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周園芳還是哭著不說話,就是一直偷看錢建家。
錢建家對周父的意有所指非常不悅,麵無表情說:“我欺負的,怎麼了?托你的福,如今我們這個家就要散了,你滿意了。”
“說什麼呢?”周父氣得胡子翹得老高,“你們鬨矛盾,關我們什麼事?我家園芳要是不聽話,你自己教訓一頓就成,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彆找我。”
周父這話真不是一般的絕,周園芳心裡聽了難受極了,卻又忍不住安慰自己,這麼多年了,她爹一直都是這樣,她該習慣了的。
誰叫她是周家的女兒呢!欠了父母的恩情,這是她該還的。
然而周園芳能忍,錢紅越可忍不了。
他眸子猩紅,捏著拳頭說:“外公,你怎麼能這樣,我媽可是把家裡的三百塊都偷給你了,我不信你現在不清楚,結果你現在還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你好意思嗎?”
錢紅越說了一大串話,立馬被錢建家嗬斥住了,“紅越,閉嘴,大人說話,小孩彆插嘴。”
周父畢竟是錢紅越的外公,他說話要是太過分,外人會說他沒家教的。
而周父聽完,卻借機找事,指著錢紅越罵,“小鱉孫,老子可是你外公,是長輩,你就是這麼和我說話的?”
錢建家也懶得和周父鬨,反正吵不出結果,他直接說:“你家這個吃裡扒外的女兒,我給你送回來了,以後她也不用送回去了,還有我家的錢,周伯父你也不用裝傻,我爹可是說了,最多給你十天時間,到時候要是沒錢,可彆怪我們家不客氣。”
周父:“錢建家,我可是你嶽父,你用的著做這麼絕嗎?”
錢建家冷笑,“嗬,我都要和你女兒離婚了,我還管你是誰?”
“話我帶到了,到時間要是沒錢,你們家就好好等著吧!”
說完,錢建家就帶著錢紅越,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父拿錢建家無招,轉身就給了周園芳一個大耳刮子,把她打的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周父還罵:“沒用的東西,嫁過去這麼多年,你都沒籠絡住錢建家那狗雜種,讓他為了三百塊和你鬨翻了,你簡直還不如田裡的螞蝗,好歹人家能吸血,你呢?早知道你這麼不中用,我當初就該在你生的時候掐死你算了,養了這麼多年簡直白費糧食。”
原本一直在家裡偷聽的周母,也跑出來掐著周園芳罵她,“沒卵用的東西,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至於在房間裡睡著著周園林和他媳婦,兩人雖然醒了,卻什麼都不管,依舊在床上躺著,沒過多久又睡著了,完全不把周園芳放眼裡。
周園芳此時麵對自己的父母,可再沒有半分凶悍,她被掐的痛的呲牙咧嘴,卻還是弱弱的說:“爹,娘,對不起,是我沒用,可是我家公婆發話,要是錢拿不回家,就要和我離婚,我不想離,我該怎麼辦?”
“離就離唄!”周父完全不在乎,離了她這個沒用的女兒還能再嫁一次,再收一次聘禮,多好。
周母也拍手讚同,“對,離,離了最好,不過,咱家小芳在他老錢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想輕易離是不可能的,不多給點補償,他們就彆想離。”
周母甚至已經開始打算,該要多少錢的好了,至於原本的三百塊錢,早被周母忘了。
再說,就是老錢家打上來又怎麼樣,這裡可是宏興公社,不是宏揚公社,敢來他們這裡,老錢家也不怕公社的人讓他們有來無回。”
而見爹娘完全沒考慮過自己的未來,周園芳終於急了,忍不住道:“爹,娘,我不離婚,離了我哪裡還有好日子過,我不要。”
周母聞言,到是沒掐周園芳了,隻是蹙眉看她,責備她,“小芳,你怎麼這麼不自愛,人家老錢家都不要你了,你還硬貼上去,你是不是賤啊?”
“再說,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弟好不容易娶個媳婦,你弟妹也懷上了,咱們家正是要花錢的時候,咱們哪裡來的錢還?”
“弟妹有了,”周園芳霎時驚喜極了,她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周家有個後嘛!如今看來,她做的總算值了。
提到未出世的孫子,周母眉飛色舞,“那是,我還能騙你,都一個月了,這也是你弟妹爭氣,進門就有了,所以我們更不能虧待她。”
“哈!”周母打了個哈欠,“算了,先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完,周母就和周父相攜一起進屋了,至於周園芳,自己去了灶房,在點火的草堆上待著。
周家房子小,就三間屋子,周父他們一間,周園林夫妻一間,剩下的就是灶房,從前周園芳沒出嫁時,灶房裡還有一張木板搭的床。
不過後來她嫁了出去,這張木板床自然也沒了,周園芳隻能委屈的睡草堆了。
烏漆麻黑的夜裡,周園芳一個人孤零零的躺著,心裡突然特彆心酸。
她做了這麼多,兩頭沒討好,值得嗎?
姐姐一直不回來,是不是也是因為不想陷入兩難的境地?
周園芳不知道,她姐不回來,純粹是比周園芳聰明罷了。
周大姐知道,周家就是個無底洞,有小弟在,家裡就是有再多錢也不夠他敗的。
而周家本來就不富裕,要是家裡沒了錢,爹娘可不就是要找上她們這些出嫁女嘛!
周大姐認為,出嫁時她的聘禮,已經還了父母的養育之恩了。
她既然已經老實出嫁,以後肯定不能再讓父母把自己的生活弄的一團糟。
所以遠嫁之後,周大姐三五年都不會回來一次,來了也是孤身一人,從來不帶男人孩子,也不說自家的情況。
因為離的太遠,周父他們也懶得去找周大姐,就隻能緊緊扒拉著周園芳。
不過,也就是周家分家了,他們才占到這麼大的便宜,沒分家之前,因為錢奶奶管著家,周園芳什麼都拿不到,隻能把他們的私房錢送一點給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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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有人一夜無夢,有人一夜未眠,很快,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錢建家和兩個兒子,早上起來,那眼上的黑眼圈都不用說了,像熊貓眼一樣,可見他晚上根本沒睡著。
錢建軍他們幾個兄弟其實都理解,也是,這事要是換成他們,一定也睡不著。
錢建億更是心有戚戚然,他媳婦也是個愛貼娘家的,幸好分家之後娘讓他管著錢,不然,他家肯定也和老四家差不多了。
但昨晚經曆了老四家的事,錢建億成了驚弓之鳥,他覺得自己放錢實在不安全,打算待會把錢拿給他娘,讓娘幫他管著。
到老娘手裡的錢,除非她自己願意拿出來,不然誰也彆想拿到她的錢,錢建億放心。
而因為家裡存款見光,錢建家也有了緊迫感,直接找上錢建軍,讓他幫錢紅越安排個工分高的活。
錢建軍當時眉心就皺了三條紋路,抽著旱煙說:“老四,你彆太急了,錢沒了慢慢掙,紅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工分高的活太累,把他累垮了怎麼辦?”
大哥的話有道理,錢建家確實猶豫了。
然後他想了想又說,“那安排一個八分的活吧!”
八分活不算最累的,但也不輕鬆,從前錢建家可一直是做六分的,就是怕累壞了他。
不過,錢建家實在堅持,錢建軍勸了又勸都沒用,隻能由著他了。
同時,為了掙錢,才十二歲的小兒子,錢建家也沒放過他。
錢建家直接給錢紅財安排好了,讓他今天必須打兩筐豬草回來,用來喂豬。
雖然他家如今暫時還沒有豬,但也可以買。
把兒子們安排好了,錢建家就找上了他娘說:“娘,我想買兩頭小豬仔,先喂你們圈裡,之後我下工回來回慢慢搭圈,要不了多久就能移出來。”
知道四兒子是急著存錢,錢奶奶想幫他一把,很痛快就答應了。
同時,錢奶奶還說,“豬仔我先幫忙買,錢我也先墊付著,等你有錢再還,你也彆急,你還年輕,身體也好,錢慢慢就能掙回來,再說,老周家的錢,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幫你要回來,少不了的。”
“謝謝娘,”如今錢奶奶願意幫忙,錢建家感動極了,果然,隻有親娘才會永遠幫著他。
另一邊,周園芳早上起來,也沒閒著。
她先是把家裡裡裡外外打掃乾淨了,還有豬和雞喂了,再開始做早飯,忙的團團轉。
等她把一切都做好了,周園林兩口子才慢悠悠起床。
不過,等一看見弟妹趙美玲,周園芳就有些驚了。
因為不過才一個月而已,趙美玲的肚子居然已經有弧度的,像她三個月的時候一樣。
“美玲,你這不是懷的雙胞胎吧!”周園芳倒是沒懷疑其它的,就是覺得趙美玲的肚子太大,不太對勁。
“可能吧!”趙美玲嘴裡打著哈哈,沒人看見她眼裡的陰霾一閃而過。
周園芳對趙美玲頗為關心,叮囑她,“那你一定要小心,雙胞胎可一定要養好了,不然容易出意外。”
不過周園芳還沒說完,就被她娘吼了,“閉嘴,你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我孫子好好的,你瞎咧咧什麼。”
趙美玲也說:“二姐,你操心的太早了,現在才什麼時候呀?根本看不出來,也許是這孩子長的好,天生就發育的好,不一定是雙胞胎。”
周母連忙叫趙美玲坐下,又安慰她說:“沒事,管他一個兩個,隻要是孫子,我們都喜歡。”
趙美玲:萬一不是孫子咋辦?
不過,知道便宜婆婆盼孫子已經到瘋魔的地步,趙美玲也沒說實話打擊她。
反正到時候,就是生個女娃出來,他們也不能拿自己什麼樣?
實在敢說廢話,包袱皮兒一收鬨著走,保證能把這家蠢貨全部治的服服帖帖的。
趙美玲心裡得意自己能找到這麼一家老實的好人家,然後,她像女王一樣優雅的坐下,任憑著周園林幫她舀粥,周母幫她夾菜,日子過的像是貴太太一般。
周園芳雖然看不慣,但想著趙美玲有身孕,她還是忍了。
她也準備坐下吃早飯,誰知,周母卻一筷子打在她胳膊上,怒斥:“吃什麼吃,什麼都沒乾你還敢吃飯,先去幫美玲把衣服洗了再說。”
“我早上沒做事嗎?”明明早飯都是她做的好不好?周園芳好委屈。
呦嗬!還敢不服氣,周母柳眉倒豎,“你想造反是不是?要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再廢話,你就給我滾。”
如今婆家自己回不去,隻有娘家有個遮陽避雨的地方給她,要是真的再被攆走,那她可怎麼活?
所以,周母這威脅太給力,周園芳一下就萎了,乖乖去洗衣服。
等她洗完回來,桌上哪裡還有飯菜,隻有殘羹剩飯了。
周園芳心裡苦,自從嫁人後,她除了三年災那次,可再沒過過這種日子了。
可如今,卻是自己自找的,周園芳還能怎麼辦?隻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隨便倒碗水把鍋涮乾淨,用涮鍋水加點鹽將就著吃了一頓。
飯後,周園芳又被要求著下地,至於周園林夫妻,當然是在家裡玩。
誰叫他們一個懷孕了,一個是周家夫妻的掌中寶,就該玩。
周家完全沒把錢家的威脅放眼裡,每天依舊過他們的日子,順便把周園芳使喚的團團轉,沒多久就磋磨的不成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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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好幾天,這天,家裡沒人在,錢寶珠閒的無聊,就在傍晚太陽不怎麼烈的時候,找張椅子躺在自家大門口的桂花樹下,曬曬日光浴,補補鈣。
不過,沒多久,錢寶珠卻覺得自己麵前有一片陰影,把陽光都遮住了。
錢寶珠睜眼一看,就看到招娣站在她麵前。
錢寶珠:“招娣,你找我有事嗎?”
招娣麵無表情,先是“嗯”的一聲,才說:“錢寶珠,我又找到了一隻貓,這次我還要十塊桃酥,你快拿出來和我換?”
錢寶珠:什麼鬼_
錢寶珠先是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她直接就氣笑了,感情,她上次的大方,讓招娣準備訛上她了是吧!
她看著就像人傻錢多的人嗎?
不過,錢寶珠又想想自己上次的做法,好像,是有一點太大方了。
但是,那不過是她救狗心切,一時沒注意而已。
但她真不傻。
像招娣現在,就站自己麵前隨便一說,有沒有貓都不知道,自己憑什麼拿桃酥出來?
再說,這要是讓招娣成了習慣,日後三天兩頭抱貓抱狗來,那她家還不得變成動物收容所啊!
如今這個年代,就是錢家這種家庭,最多也就是比在溫飽線上掙紮的好一點,養一兩隻動物已經吃力了,要是再多,估計自家人都會餓肚子。
錢寶珠就是瘋了,也不會這麼乾,再說,她奶奶也不會答應的。
於是,錢寶珠直接搖頭說:“我不要,也不會拿桃酥給你的,你彆想了。”
“為什麼?”招娣不解,“你是不喜歡貓嗎?那我換成狗行不行?”
實際上,招娣手裡什麼都沒有,她純粹就是騙錢寶珠的。
也是她最近倒黴,從前經常看見野貓野狗的,最近卻影子都沒一個。
招娣實在想吃桃酥,才想了這個辦法。
至於後麵錢寶珠會不會生氣,招娣表示,管她的,先把東西吃到嘴裡再說。
而且錢寶珠這麼傻,隨便哄哄,她應該就不會告狀了。
見招娣像是聽不懂,錢寶珠乾脆直說:“我什麼都不要,我家養不了這麼多,懂嗎?”
招娣:╭(°A°`)╮大寫的懵逼
這就是說,錢寶珠不會再拿桃酥給她了。
得到這個消息,招娣快哭了。
這下她要什麼時候才能吃上桃酥了?
錢寶珠看招娣要哭不哭的,心煩意亂,乾脆就回家了。
同時,她心裡也糾結萬分,不為彆的,就是擔心招娣手裡的貓。
照招娣的習慣,這次她說不定,還會把貓吃了。
雖然錢寶珠沒親眼看見貓被吃了,可她心裡還是難受死了。
要不,偷偷跟著招娣看看,有貓就救下來?
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一隻貓要被吃了卻不作為,錢寶珠真的良心難安。
於是,她真做了偷偷跟著招娣的準備。
隻是,錢寶珠在門後發現,招娣根本沒去哪裡,而是直接回家了?
錢寶珠蹙眉,疑惑的想,難道貓被招娣放家裡了?
這不太可能吧?李阿奶是不準家裡有貓狗這種費糧食的動物的,招娣怎麼可能這麼大膽?
錢寶珠準備再觀察觀察,誰知道,卻很快就聽到了招娣被打了。
原來,剛才招娣和錢寶珠說話的時候,李阿奶正出門去自留地裡摘菜。
這不,聽到招娣騙了錢寶珠的桃酥,李阿奶當時就火冒三丈。
當然,她可不是生氣招娣騙人,而是生氣招娣沒上交,自己偷吃了。
桃酥這種金貴東西,招娣這個喪門星,倒黴鬼,丫頭片子根本不配吃,是該自家大孫子吃的。
不過看情況,招娣應該是把桃酥吃乾淨了,才會再來找錢寶珠。
意識到這點,李阿奶打死招娣的心都有了,菜也不摘了,等招娣進家裡後,就開始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