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 春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間溜走, 三年,眨眼間就沒了。
錢寶珠, 也終於從一個三頭身,勉強長城了一個小蘿莉。
如今的錢寶珠,雖然才六歲, 但個子已經有一米三了,比公社裡許多同齡的孩子都高。
錢寶珠:驕傲jpg
可以說, 如今錢寶珠對自己最滿意的, 就是身高了, 也不枉她知道公社有小牛出生後,就一直恬不知恥的去搶小牛的口糧。
發展到後麵,錢寶珠乾脆攛掇著他大伯買羊來養,反正公社山多草多,養羊不是問題, 這樣又能給公社增加收入,她還能有羊奶喝。
也因為營養太好, 這三年來, 錢寶珠的個子才會蹭蹭蹭的長。
至於彆人為什麼長的沒她快, 這是因為宏揚公社的人, 多數都不習慣羊奶的膻味。
雖然可以用杏仁或者茶葉煮, 來減少膻味,但即便如此,膻味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點, 很多人都不習慣。
況且,如今的人,可不知道羊奶的營養好,即使錢寶珠借她大伯把這事傳出去,很多人還是不信。
在大家看來,羊不怎麼長肉,一年到頭也不過長幾十斤肉,長的這麼少,羊奶怎麼可能會有營養,牛奶還差不多。
再說羊奶要煮要放一堆東西,又廢柴火又麻煩,社員們天天忙著上工,實在沒空。
講真,知道社員們的理由時,錢寶珠直接在心裡說了句“臥槽!”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說,居然有人以長多少肉來決定羊奶有沒有營養,這理由真不是一般的驚奇,連她這個見多識廣的人都驚奇了。
但不管怎麼樣,大家實在不肯喝,也沒法逼著他們喝。
隻是,如今宏揚公社的羊已經發展到了上百頭,每個月有一堆羊奶喝不完,全部浪費了,錢寶珠光看著心裡就痛。
錢寶珠也想過,可不可以不羊奶做成其它了東西。
可她考慮過後,還是不現實。
比如做羊奶酪,羊奶酪的營養非常好,可它味道太重,一般人真吃不慣,至於做蛋糕什麼的,如今蛋糕在夏國知道的人簡直少之又少,根本沒法發展。
錢寶珠也不敢說,蛋糕可是外國才有的,她一個農村小姑娘要是知道蛋糕,這不是明擺著有問題嘛!
還有羊酸奶,雖然好吃,但保質期太短,至於什麼羊奶酪披薩,也照樣都是外國食物,在如今行不通。
錢寶珠絞儘腦汁,暫時實在想不到好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羊奶浪費了。
唉!歎了一口氣,看著外麵陽光明媚,錢寶珠在家也不怎麼坐的下去了,乾脆準備出去走了。
“奶奶,我出去玩了。”和奶奶說過一聲後,錢寶珠就拿著小鋤頭,背著小背簍出門了。
如今正是馬齒莧,婆婆丁,魚腥草等野菜鮮嫩可口的時候,錢寶珠決定出去多挖一點,晚上給家裡加個餐。
如今錢寶珠也大了,懂事多了,她出去,錢奶奶放心的很,隻是她還是叫住錢寶珠說:“乖孫女,等等,拿給餅走,免得路上餓著自己,還有河邊不準去,要去也必須是奶奶陪著你,知道嗎?”
“嗯!”錢寶珠乖乖點頭。
至於釣魚,自從她第一次去釣過魚之後,後麵再去,不管幾次,總是滿載而歸。
她自己又喜歡吃魚,時間長了,錢奶奶也不反對錢寶珠釣魚了,隻是必須由她陪著而已。
而家裡上次釣的魚,都還沒吃完,錢寶珠才不想去河邊喂蚊子。
這三年來,由於錢寶珠和小朋友們不太玩的來,所以她依舊沒有什麼好朋友。
因此,這次出門,她還是一個人。
鄉間的小路上,風景優美,時不時就能見到許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還有漂亮的蝴蝶。
錢寶珠上次在河對岸發現了一片長的很好的魚腥草,所以今天她的目標性很明確。
隻是,快到橋邊的時候,錢寶珠又一次看到了事故發生。
在橋上的人,即使遠遠看著,錢寶珠也認的出來,是吳勝男和肖琳琳。
因為距離遠,兩人即使聲音很大,錢寶珠也隻能迷迷糊糊聽到一兩個字。
害怕肖琳琳吃虧,錢寶珠就連忙跑近了一點。
講真,不是錢寶珠要把吳勝男當洪水猛獸,實在是她真的很可惡。
吳勝男剛來的時候,雖然不服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上工。
可等特殊時期開始之後,她時常跑到縣城,鎮上去跟著紅wei兵們抄/家,時間長一點,整個人就像瘋魔了似的。
關鍵的是,縣城鎮上都不夠吳勝男發揮,她居然還想把這股風氣帶到宏揚公社來,然後,隻要是被吳勝男看不順眼的,她就開始貼人大字報了,上麵寫著她討厭的人的種種罪行。
隻是吧!吳勝男忘了,她搞事的地方可是農村,公社裡超過一半的社員都是文盲,剩下的一半,雖然有三分之二認點字,那也非常少了。
老農民們連看都看不懂吳勝男寫的什麼,誰會理她。
至於公社稍微有文化一點的,多少都討厭吳勝男,特彆是錢建軍他們幾個領導。
錢建軍自認為,做了公社的大隊長後,他基本都是公平公正,一心為民,為了讓社員們多增加收入,那是嘔心瀝血,使儘了辦法。
結果,他做了這麼多,卻被吳勝男批的一無是處,這怎麼叫錢建軍不生氣。
唯一令他愉快的,就是支書和主任被批的比他更慘,錢建軍是毫無用處,他們兩個就純粹被吳勝男寫成了殘渣,活著都是浪費糧食那種。
說真的,錢建軍都不知道吳勝男哪裡來的臉,明明公社裡整天最閒的人,就是她好不好。
她整天忙著鬥地主鬥富農,工分也不掙了,吃著其他知青的口糧還理直氣壯,臉簡直比豬還大,比城牆還厚。
隻是,真麵對這種人,講真,錢建軍他們還沒辦法對付她。
扣口糧吧!她說你們是地主階級作風,押著下地,她又說錢建軍們把她當長工奴隸。
打不得罵不得,後麵錢建軍心寒,乾脆去鎮上告吳勝男狀,要求鎮書記把她送走,貨或者送去彆的地方。
說真的,對吳勝男他們這些沒有腦子,隻知道搗亂的人,鎮書記也煩。
於是,鎮書記乾脆來個釜底抽薪,直接說要送吳勝男去北方農場。
北方農場,在如今可以算是最苦的地方了,夏天雖然涼快卻全是蚊蟲,有的還有毒。
至於冬天更不用說,能冷死個人了。
而且,農場裡,那真是不把人當人看,住的地方要自己修,吃的要自己種,據說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而且現在也沒好到那裡,就是從毫無居所變成了有個窩棚住著。
這種艱苦的地方,吳勝男打死都不想去。
於是,吳勝男終於消停了下來。
如果她就此老實,那錢寶珠根本不會恨她。
可是,吳勝男僅僅就是暗地蟄伏而已,實際她心裡還是像條毒蛇,時刻盯著彆人,伺機而動。
這不,在公社裡轉悠來轉悠去,吳勝男終於想起來。錢爺爺可是老中醫,家裡還有一堆醫書。
如今醫書,那可是老封建殘餘的毒瘤,隻要知道誰家有,紅wei兵就會一擁而上,抄,搶,砸,燒,後麵還會拉著這家人pi鬥。
可以說,隻要吳勝男去告了,即使錢爺爺是老紅軍,錢家也慘了。
錢寶珠就做夢看見,因為吳勝男把紅wei兵帶來,害的她家全部被洗劫一空,爺爺更是因為被鬥的厲害,虧空了身體,沒多久就去世了。
可以說,在夢裡看到這一幕,錢寶珠恨不得把吳勝男挫骨揚灰。
後麵,錢寶珠及時告訴了她奶奶,奶奶也把醫書及時藏好,錢家才沒遭了大難。
但吳勝男也徹底惹怒他們了,於是錢建軍強烈要求鎮書記,必須送走吳勝男這個禍害。
然而可惜的是,吳勝男夠狠,她不肯去,居然直接一頭撞牆上,說要把自己撞死。
當然她是不可能死的,但鎮書記也確實不敢動她了,隻能把她繼續留在宏揚公社。
後麵,吳勝男可能嘗到了甜頭,要是有那點不滿意,就要用死來威脅人。
錢建軍簡直被她惡心死了,卻完全拿她沒辦法。
不過,可能是老天也不想吳勝男這麼囂張,這不,因為撞了太多次,她的頭居然落下了頭疼的毛病,時不時就要疼上一次,疼的她死去活來。
更有一次,因為疼的太厲害,吳勝男在屋子裡亂砸東西,結果她把自己帶的鏡子砸到牆上。
當時她用的力氣很大,靠牆又近,被砸壞的鏡子就有很多玻璃碎片反彈回來,直接落到了吳勝男的臉上和身上。
身上還好,有衣服擋著,臉上就慘了,吳勝男的臉當時就變成了爛泥,血肉模糊。
更搞笑的是,因為吳勝男得罪了錢爺爺,她就不肯用錢爺爺開的藥,而是用蛤蜊油抹。
臉上可不能隨便亂抹藥,吳勝男就很倒黴,用錯了藥,即使臉好了,也坑坑窪窪的,難看死了。
毀了容,吳勝男也不知道是沒了底氣,還是沒臉見人,從那以後就變沉默了,半邊臉都用頭發蓋著,整個人陰陰沉沉的。
即便她這麼慘,隻要想到要不是自己,爺爺可能會遭受的一切,錢寶珠就控製不住自己討厭吳勝男,見到她都想咬一口。
等錢寶珠走近了,終於聽明白吳勝男在說什麼了。
“肖琳琳,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張藝是唯一瞧的起我,願意和我在一起的人了,結果你連他都要勾引,你簡直不是人。”
張藝?錢寶珠恍惚記得,好像也是知青,隻是他到宏揚公社水土不服,原本隻有額頭有痘痘,後麵卻發展到一臉都是。
這也就導致了,張藝臉上全是痘印,很不好看。
但再不好看,張藝也不用和吳勝男將就吧!真不知道他是什麼眼光?
肖琳琳也不知道吳勝男是哪裡來的自信,認為她看得上張藝。
她再一次無力解釋,“我真的說了很多遍了,當時張藝就是問了我一句大隊長在哪裡?其它我們倆什麼都沒說,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偏激的想法?”
“偏激?”吳勝男“嗬嗬嗬”的笑了,聲音頗為淒涼。
“他都要和我分開了,還說是因為喜歡上了你,結果你還喊冤,說我偏激?”
肖琳琳:╭(°A°`)╮大寫的懵逼
肖琳琳真想掏掏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她偏過身體,麵向河床,“不是,你們兩個鬨矛盾,為什麼要扯上我?我真和張藝話都沒說過幾句,他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肖琳琳說的是真話,可吳勝男聽著,卻像是顯擺了。
張藝都沒和肖琳琳相處過,卻喜歡她,還能為了什麼,不就是因為肖琳琳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嘛!
可她從前,其實也不差肖琳琳什麼。
吳勝男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家的臉,卻隻摸到了粗糙硌手的皮膚。
她再看著肖琳琳婀娜多姿的背影,就連脖子的皮膚都光滑雪白無比,和她完全是一個極端。
嫉妒的火焰,一下燃燒了吳勝男的理智,她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麼這麼偏心,讓她成為彆人嘴裡的野獸,肖琳琳卻是仙女。
嗬嗬!吳勝男突然想到,野獸才是地上的,仙女卻是天上的。
看著河裡的急流,吳勝男眼裡突然全是惡意,黑沉沉的。
既然肖琳琳想當仙女,那她就回她的天上吧!
之後,出乎意料的,吳勝男在後麵突然使勁,直接就把肖琳琳推下來河。
推完吳勝男還瘋了似的,“哈哈哈哈,老天爺既然不公平,那就讓我來當公平的使者吧!”
同時,肖琳琳也“撲通”一聲掉下了河,濺出了巨大的水花。
“救命,我不會……遊泳……咳咳咳,”肖琳琳在河裡瘋狂掙紮,錢寶珠也驚呆了。
她立馬大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錢寶珠自己倒是會遊泳,可她如今太小,下河根本拉不動肖琳琳。
錢寶珠快急哭了,不停的喊人。
吳勝男沒想到附近居然有人,看到是錢寶珠,她想到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錢家。
她當時就咬牙切齒的看著錢寶珠,“小賤丫頭,壞我好事。”
隻是,被錢寶珠看到了,那就證明,自己所做的一切暴露了。
吳勝男多少還是懂點法律的,知道故意殺人,罪名不輕。
她腳底抹油,就想跑了算了。
隻是,吳勝男瞬間又清醒了,知道這個想法不現實。
如今管控嚴格,出門除了附近的集市鎮子,連去趟縣城都要介紹信。
隻要沒有介紹信的人,彆說買車票了,連個招待所都住不了,發現了就要被抓。
所以,自己最多跑到縣城,就逃不了了。
想到自己直接逃不了,吳勝男看錢寶珠的眼神,瞬間就黑的如同墨一般了。
這一刻,她膽子大的能上天,準備把錢寶珠也滅了。
反正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她們沒了,自己就安全了。
有了這個想法,吳勝男瞬間就付諸行動,朝錢寶珠跑了過來。
錢寶珠覺得吳勝男不太對勁,就邊往人多的地方跑,邊喊人救肖琳琳。
不過,十多秒後,錢寶珠突然聽到河邊,有人落進河裡了。
錢寶珠下意識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穿著綠軍裝的人,已經在河中心,往肖琳琳的方向遊。
“太好了,琳琳姐有救了,”錢寶珠差點喜極而泣。
這幾年,肖琳琳一直和她住在一起,兩人一起相處這麼幾年,感情已經非比尋常了。
要是肖琳琳真的在自己眼前出事,估計剩下的半輩子,錢寶珠都再難安心。
隻是,錢寶珠光注意看肖琳琳有沒有
得救,卻忘了吳勝男。
吳勝男其實也看到了肖琳琳要被救了,不過,在彆人眼裡是英雄的軍人,在吳勝男眼裡卻是冰冷的鐐銬。
有一個軍人在,自己就更彆想逃了。
太過絕望,吳勝男反而更加偏激了,更想抓到錢寶珠,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於是,等錢寶珠反應過來時,吳勝男已經近在距尺了。
錢寶珠下意識就揮著小鋤頭想打吳勝男,卻被她躲了過去。
不出意外,下一秒,錢寶珠就被吳勝男一把抓住了。
她用的力氣非常大,手剛捏著錢寶珠的手臂,錢寶珠就感覺像是有人在用鐵爪子抓她一般,令她痛不欲生,手裡的小鋤頭也掉了。
“啊啊啊啊啊!!!”錢寶珠痛的大喊,吳勝男卻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美的音樂。
她扭曲的想,叫把,儘情叫吧!這是臭丫頭你最後一次大叫的機會了,好好享受吧!
然後,吳勝男就準備提著錢寶珠,去河邊投河。
隻是,才走兩步,吳勝男突然感覺,她踩到了某種軟軟的東西。
吳勝男低頭一看,就見到她黝黑的布鞋底下,有一條五彩斑斕的尾巴,還在一甩一甩的。
這是……蛇,“啊啊啊啊!!”
尖叫的人換成了吳勝男,她最怕的就是蛇這種軟體動物,結果,她現在居然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