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瑾這才反應過來,過了才是噩夢!
他就要同文山鳴作伴了!!!
紀瑾看著正在專心挖土的文山鳴,臉色極為難看。
等會兒,挖土?
紀瑾畏懼的雙眼有些微顫動,方才他因為再次見到文山鳴衝擊過大,還未想清楚,文山鳴怎麼會去挖土呢?
除非,他……
考砸了!!!!
尚且還不知道文山鳴喜得貴子的紀瑾,眼神一下子充滿了狂喜。
滿腦子都是想到回頭該給自家爹爹如何誇讚自己,厲害到竟然連文山鳴都比下去了。
這些年受得起,也是時候該吐了。
一瞬間,紀瑾下頜揚起,一臉趾高氣揚道。
“你叫啥來著?本公子剛成為監生,欣喜上頭,記憶有些模糊了。”
紀瑾在“監生”兩個字重重落了音,炫耀之意,不言而喻。
而且,他剛剛還叫出了文山鳴的名字,現在反而裝不認識,不過是想讓文山鳴丟一次醜,讓大家都知道,這個叫“文山鳴”的落榜了。
可文山鳴好似完全沒聽出紀瑾語氣裡的譏諷,依舊笑得溫和道。
“文山鳴,勞煩紀少爺幫在下瞧瞧。”
紀瑾心道,有什麼好瞧的,你都去挖土了,心裡沒點什麼數嗎?
但他念頭剛起,身後忽然有人顫著聲指著一處道。
“文…文山鳴?!”
紀瑾嘚瑟的臉一僵,朝著那人指得方向看去。
頓時,身形一晃。
第三名:文山鳴。
見紀瑾發愣,久久不答,文山鳴也不知道故意還是如何問道。
“紀少爺,怎麼了?是不是在下考的太差了?你不好意思跟我說啊?你可彆不好意思,文某心態好的很,但說無妨。”
紀瑾一聽,本就僵硬的神色越發難看,看著文山鳴那張笑若桃花的臉,真想給他撕爛,可又因為膽慫畏懼,紀瑾隻好撕撕自己的小衣袖,咬牙切齒道。
“文山鳴,位列第三。”
朝考第三,不論對誰,都是一個極好的成績,紀瑾說完,原以為本就話嘮的文山鳴,該是逮著這個機會,好生在他麵前嘚瑟炫耀一番。
誰料,文山鳴一聽,方才還帶笑的臉,就有些淡了,樣子明顯有些不開心,聲音鬱鬱道。
“看來還真是在下考差了。”
一群看皇榜的考生&挖土的落榜考生:想打這個叫文山鳴的是怎麼回事?!
不過,很快文山鳴有恢複了神采,自顧自嘟囔了幾句。
“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文某要學的還有很多。”
下一刻,他又懟了懟身邊的夏謙,笑著詢問道。
“這位公子,你叫什麼名字,我讓紀少爺幫你看看。”
儼然一副把紀少爺當成跑腿小弟的口氣。
紀少爺:哼!
夏謙本來正在留心背對著皇榜,專注挖土,像個挖蘿卜的小兔子的黎青顏,身形隱隱有些顫抖,憋笑憋得。
忽然聽到文山鳴的問話,隨口回了句。
“夏謙。”
文山鳴則點了點頭,重複了遍,眼珠轉了轉。
“夏謙?似有些耳熟。”
然後有些大聲同在皇榜下呆愣的紀瑾道。
“紀少爺,再幫我旁邊這位公子瞧瞧。”
“夏謙!他叫夏謙!”
剛回神的紀瑾,還沒從未來幾年要同文山鳴同處國子監的恐懼中跳出,就聽見文山鳴指使他的話。
他心下半是不爽半是恐懼,隻覺未來幾年簡直黯淡無光。
硬著頭皮,不想理文山鳴,反正他不回答,也有路人甲乙丙丁回答。
隻是這回,紀瑾卻沒能等到路人甲乙丙丁替他回答。
因為……
紀瑾見周遭半天沒個聲音,環繞四周一下。
咦!
大家怎麼全然一副震驚的模樣!
就連他的小廝大壯亦然。
紀瑾拍了拍愣神的大壯的臉道。
“怎麼回事?這個慫樣?!”
大壯臉被拍的生疼,一下子醒了神,然後顫著手,給他家少爺指了一個方向。
紀瑾順著方向看過去,臉色頓時比震驚還精彩。
第二名:夏謙。
說好的落榜窮苦挖土考生呢?!
最後還是紀瑾順過了氣,有些大受打擊地公布了夏謙的名次。
彆說,文山鳴竟然難得驚了一下。
仔細瞧了一眼身旁的夏謙,然後忽然一拍腦門道。
“我說我怎麼聽你這名耳熟!”
“江南夏家的大公子呀!”
江南夏家,可比夏謙的名聲大多了,至少在讀書人心目中。
那可是傳承了幾百年的詩禮大家,培養出一個朝考第二,似乎也不足為奇。
瞬間,方才還呆愣的考生們微微緩過神來,似乎也覺得沒那麼驚奇了。
夏謙知道了自己的成績,倒是一臉淡淡,並沒有多少欣喜。
而文山鳴卻耐不住八卦,他這會看到夏謙,卻似乎是看到了同路人一般,眼神晶晶亮道。
“夏兄,你就不好奇壓在我二人頭上的頭名是誰?”
“我……”
“我可好奇死了,要不我讓紀少爺念念頭名。”
“我……”
文山鳴依舊風風火火,說是跟夏謙聊天,但也沒夏謙說話的機會,自顧自又找紀瑾問頭名是誰。
而夏謙卻扭頭看向完全沉浸在自己挖土大業的黎青顏身上。
此時的黎青顏——
這片土兒新鮮。
那片兒土也厚實。
我挖挖挖!
左挖挖!右挖挖!
要不,給我自己也挖點。
反正來都來了。
就當黎青言琢磨著,要不要讓秋平再給她遞一個大土罐時,就聽見一道中氣十足的吼叫聲。
“黎!青!言!”
黎青顏抱著自己懷中的寶貝大土罐,忽地一回頭。
迷茫的眼瞅著身後的眾人,聲音帶有一絲自身的清冷道。
“誰叫我?”
頓時,紀瑾徹底傻了。
嘴裡不自覺的吐露出最後四個字。
“朝考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