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她後來一想不對,眨巴了下眼,心頭一慌。
這個場景她好像該解釋一下才對。
可是……
她該怎麼解釋呢?!
黎青顏正想著要不要拿方才想好的拍蟲子借口說叨說叨,就見白景書跟“見了鬼”一樣,一下子站起了身,倒退了好幾步。
白景書的一連串動作來得十分快速又利落,黎青顏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站在了一個離黎青顏稍遠的位置,神色晦暗不明,但就始終不願再直視黎青顏,似乎不想也不願再靠近黎青顏,仿佛黎青顏是洪水猛獸一般。
黎青顏心頭有些不解,又有些鬱悶。
這白景書怎麼回事,她難道身上有什麼傳染病嗎?至於站那麼遠嗎?
這樣,她更尷尬了好吧。
不過,雖然鬱悶,黎青顏該解釋還是要解釋的,總不好給白景書留下什麼奇怪的印象吧。
可就在黎青顏正想解釋時,忽然身後不遠處,又傳來一道怒氣衝衝的吼罵聲。
“你這人怎麼走路的?”
“……對不起,我方才……”
“方才什麼方才!你故意的是吧!”
三兩句對話,一下子就將黎青顏的注意吸引了過去,隻因其中一人的聲音,她極為熟悉。
黎青顏轉身看去,果然是夏謙!
而另一人,卻是靳顯安!
黎青顏皺了皺眉頭,不知這兩人怎麼湊到了一起。
而出於今日的主人身份,以及關心夏謙的著急,黎青顏都不可能坐視不管。
於是,她還來不及同白景書解釋,匆匆就趕去夏謙和靳顯安那裡。
徒留不知在想什麼的白景書麵色越發難看。
***
黎青顏趕到夏謙和靳顯安那裡時,正好瞧見靳顯安指著夏謙劈頭蓋臉一頓罵,而夏謙卻是連聲道歉。
如果沒聽兩人的話語,還以為夏謙才是受害者。
但不論如何,黎青顏可不能任夏謙在她府上被人如此肆意謾罵。
走近時,黎青顏略微緩了下腳步,才是朝兩人走了過去道。
“小郡王如何這麼大火氣?”
說這話時,黎青顏已經走到了兩人跟前,身體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夏謙麵前。
靳顯安注意到說話的是黎青顏,本是滿心怒火,看著黎青顏如玉的麵龐,倒是微微淡了一些,果然美人不分男女,均是觀之便會心情愉悅的人物。
但具體緣由,礙於某種原因,靳顯安也不便多說,隻恨恨地盯了夏謙一眼。
倒是夏謙主動提起,麵上帶有一絲愧疚道。
“阿言,是我的錯,我方才想事專心,不小心撞了一下小郡王,將他的東西撞到蓮花池裡去了。”
話音一落,夏謙手指一抬,就指向幾人身邊的蓮花池裡。
確實不遠處,漂浮著一絲絹之物,上麵似還有字跡殘留。
隻是現在困於水中,絲絹上的字跡全然成了一坨坨難看的墨團。
黎青顏一眼便看出,那絲絹是女子之物,瞧著靳顯安憤懣的神情,她估摸著,許是他府中哪個美人送他的定情信物。
若是這般,倒有些難辦。
不過……
黎青顏下意識扯過夏謙冰涼的手腕,茶色眸子微微流轉。
她的朋友,她得好生護著才是!
於是,黎青顏斟酌了下語氣開口道。
“今日兩位駕臨黎府,皆是青言的客人,不若小郡王看在青言的麵子上,不要同我這位朋友計較,當然,這池中絲絹,定是對郡王很是重要,青言府上也有不少絲織珍品,雖許是不及郡王這一條的意義非凡,但到底做工精良,郡王若是答應,我一會便讓下人給郡王送一些過去。”
也不知是夏謙道歉態度誠懇,還是黎青顏中間斡旋成功,或者兩者皆有。
靳顯安雖麵色還是不忿,但到底沒再同夏謙計較,哼了一聲,同夏謙道。
“這回看在黎世子的麵上,算你走運。”
夏謙乾淨的眉眼,情緒一覽無餘,方才還愁苦的臉上,一下子放了晴,連忙拱手誇靳顯安大度。
隻夏謙垂下來的眸子,漸漸染了墨色。
不過,有一點奇怪的是,黎青顏本是想將府上的絲織珍品送給靳顯安一些作為補償,卻見靳顯安鬱悶地擺擺手,神叨叨來了一句。
“你都沒意見,我有什麼意見,不用給了,此物我也不需要。”
黎青顏歪了歪頭,目色不解。
而被墨色暈染開來的絲絹,就這樣徹底陷入蓮花池底。
***
回去的路上,夏謙的馬車內。
烏木掀開了簾子進了來,朝著馬車內將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卻依舊掩飾不住臉色發白的夏謙道。
“主子,癢癢蟲已收回。”
“嗯。”
無外人在場,夏謙漸漸露出了冷淡的本性。
“主子……”
烏木踟躕了一下,還是有些不解。
“嗯?”
夏謙的聲音十分平靜,烏木這才敢大著膽子繼續問道。
“主子,為何要攔住小郡王幫永寧縣主送禮物給黎世子?”
原來,方才烏木聽到靳顯安原是帶著任務過來的,是要替靳相君轉達禮物給黎青言,便是那個陷入蓮花池中的手絹。
其上暈染開的墨跡,則是靳相君向黎青言表達愛意的情詩。
烏木不解,先前他家主子,可是有意要促成靳相君和黎青言的,甚至為了幫黎青言討得南安郡王的歡心,還花重金換了黎青言的禮物。
可是,現在卻又阻攔,是為何?
“還有…那癢癢蟲……”
癢癢蟲,就是害得黎青顏沒能碰到白景書的“罪魁禍首”。
至於主子為何要他做這件莫名其妙的事,烏木就更想不通了。
聞言,夏謙隻略微挑了挑眉,攏了攏身上油亮皎潔的白狐裘,讓自己陷入一片不舍得放手的溫暖之中。
然後,才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疑惑的烏木一眼,輕聲道。
“因為——”
“他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