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1 / 2)

轉眼便是到了入監禮當日。

不過一大早從“南學”,即監生們住所裡出來的監生, 並沒有朝國子監裡麵而去。

而是聚集到了國子監的大門——

集賢門。

門口碩大的白石日晷上麵的投射的日影正好落在卯時, 黑壓壓的人群,穿戴皆是國子監的“青色襴衫”, 鬢發一絲不苟皆藏於四方儒巾中, 腰間樸素的藍絲絛上, 除了懸掛一個身份木牌和黑色荷包外,再無墜有旁物, 鞋子也是統一的皁皮靴。

現下, 這群新入監的監生們除了站得筆直外, 餘光均是不自覺地小心掃量自身可有何衣冠不整,穿戴不齊之處。

要知大燕朝極重禮儀,國子監作為大燕朝最高學府, 更是將禮儀推崇到了極致。

儀表整潔亦在重視範圍之內,聽聞往屆有那監生衣衫稍有不潔或是鬢發散落了些, 便會被國子監監丞叫到了“繩愆廳”受處分。

處分有小有大, 小的可能是抄一些《四書》《五經》, 大的可是要挨板子的。

聽聞“繩愆廳”主廳中央,有兩條長長的棕紅板凳,便是讓受罰者躺在上麵受其竹條抽打的刑具。

像“入監禮”如此重大的場合,要是被發現衣冠不整, 可不是小小抄書能解決的, 估摸著得挨上幾板子, 這群新入監的監生們想想, 都覺得有些屁股疼。

而這群監生之所以聚集在這裡,是因為今日的“入監禮”不是在國子監舉行,而是在國子監邊上的孔廟。

大燕朝奉行的是“左廟右學”的古製,所以將供皇家祭祀的孔廟和供學子們學習的國子監放在一起。

平素孔廟也多用於聖上祭祀所用,隻唯有那些幾個特殊的情況,可開放於旁人。

國子監的入監禮,便是其中一種特殊情況。

待人到的差不多時,三學堂的助教們仔細確認了一番名單,確定無遺漏後,才領著三波浩浩蕩蕩的人群往孔廟內走。

入監禮的流程不算繁瑣。

先是參拜孔子像,再是從祭酒,司業,監丞再到博士的輪番發言。

輪到黎青顏上台時,她周身的學子們眼皮儼然有些上下打架,偏偏還不敢閉,就怕被逮到“繩愆廳”挨板子。

所以,等到黎青顏出列時,她周遭那幾個學子,一下子醒了神,有些詫異地看著黎青顏淡淡然上了台。

似乎,沒想到身邊的黎青顏便是“新監生發言代表”。

莫說黎青顏身邊的學子沒想到,恐怕整個這一屆的新監生都沒幾個想到的。

雖說黎青顏是朝考頭名,但這一屆的監生裡,畢竟還有白景書在。

從綜合角度考慮,他們大多皆是認為,該是白景書當選才是。

誰料,竟是黎青顏上了台。

範明成因自己輸給了黎青顏,所以,並沒有提及在博士廳接受考核一事,文山鳴亦不是多話之人,夏謙和黎青顏更不必說,白景書更無人敢上前詢問此事,所以,五人去博士廳接受考核的事,並沒有流露出去。

以至於,黎青顏上台代表“新監生發言”時,還是著實讓在場的新監生們吃上了一驚。

不過好處在於,這群新監生們一下子醒了神,倒是精神了不少。

黎青顏手中並沒有拿任何卷軸,此時,一邊上台,一邊低頭,嘴裡默念什麼。

顯然,她還在背誦中。

昨日,她同夏謙好不容易整理出了一份比較滿意的發言稿,送去給煙雨先生過目,煙雨先生雖是通過了,可又替她指正了不少思路。

使得她那份發言稿,在原本的基礎上,又七七八八改了大半,直到夜深,才算是完事,留給她背全的時間不算多。

以至於昨夜她眼都沒怎麼合,一直在背。

背到半夜的黎青顏,當時滿腦子都在想,她最應該的就是把白話文帶到這個時代了。

文言文,可真特麼難背,背得她喵喵哭。

不過,許是滿腦子都惦記著要背的發言稿。

麵對上千的監生,黎青顏倒是麵不改色,不論外表,還是內心,皆是十分淡定。

這一份淡定從容,伴隨著黎青顏仿若晨露的清冷聲音。

慢慢悠悠地傳入在場每一個監生的耳裡,方才因日頭漸起,而心生的暑氣,也漸漸消減了下去。

也是心緒平靜了下來,這群新入監的監生才好奇地打量起了台上的黎青顏。

這位盛名在外的“盛京第一才子”和“朝考頭名”。

同他們一般穿著“青色襴衫”的少年,年歲不大,背著日頭,端正地站在孔子像前麵。

郎豔獨絕,端得是得天獨厚的傾城容顏。

郎朗之聲,說得是茅塞頓開的儒學大道。

一時之間,不論是否欣賞黎青顏之監生,都不自覺沉浸在她的講述中。

直至最後一句,黎青顏聲調忽然拔高了些,仿若渺無人煙的雪山一般素淨眸子,靜靜地環視著在場的眾人道。

“何以求學?”

無人答,安安靜靜。

自然在這樣的場合,也不該有人多言。

所以,黎青顏此言,算是自問自答,可卻也問到了在場所有監生心坎之中。

夏謙和煙雨先生眼神同時一詫,看向黎青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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