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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臨近,盛京某條極為出名的巷子裡,正是人潮湧動之時。
沿街的鋪麵,基本上都掛著漂亮的大紅燈籠,和朦朧的紅紗綢緞。
若是黎青顏在此,定是熟悉。
因為,這地方她來過的。
烏木剛步入此街,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
直至跟著自家主子走到這條街上最大的鋪麵,那高高懸起的匾額上,秀氣又不乏筆力的兩個大字,深深印刻在烏木眼裡,甚至還有些灼傷時。
烏木終於忍不住了。
連忙上前一步,難得露出一絲驚愕表情,同夏謙道。
“主子,當真要進去,這可有失您的身份?”
夏謙腳步不停,聲音卻飄進了烏木的耳朵裡。
“當然。”
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絕的意味。
烏木一聽,眼中浮現一絲認命。
隻是瞧著自家主子有些瘦弱的背影,卻越發有些搞不明白主子最近的動作,究竟是什麼意思。
先是停了對黎世子的監視,後又來到這種地方。
到底…是什麼意思?
烏木皺了皺眉頭,實在想不通。
誰料還沒等夏謙和烏木走到門口,就有幾個衣著輕薄,披著一頭柔順長發的俊秀男子迎了上來。
嗯,是男子。
此地,便是黎青顏剛穿過來那會去過的“南院”,俗稱“男青.樓”。
幾位男子一迎上來,就帶來了一股香風。
讓烏木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幸而“南院”是這條街上最好的青.樓,迎上來這些男子雖身帶香氣,卻是烏木能忍受的淡雅的茶香和木香一類。
想著自家主子既然毅然決然要進去,他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排斥,掃了主子的興致才是。
前頭那幾個迎上來的小倌亦是如此想,平素總是來些腦滿肥腸,一身銅臭味的客人,今個好不容易見著一個白淨小哥,看著還是讀書人的模樣,衣著雖有些樸素,卻也淡雅,指不定是哪家的清貴公子呢,幾個小倌這般想著,都想在夏謙麵前得了好臉,能好生侍候他。
就像他們“南院”的頭牌之一,風瑕,樣子算不得最為出挑,可就是因為彈得一手好琴,就將那季小將軍迷得神魂顛倒,有季小將軍在其身後撐腰,風瑕隻用接待季小將軍一個客人便行,平素真真是眼高於頂。
小倌們羨慕嫉妒風瑕,可又都想成為下一個風瑕。
所以,各自在夏謙麵前奮力表現著。
“這位公子,子青會彈琴,不論平沙落雁,還是十八.摸,公子喜歡什麼,子青就會彈什麼。”
名為子青的小倌擠眉弄眼地衝夏謙笑了笑。
“這位公子,藍玉會吹簫,公子想吹哪種簫,藍玉都會的。”
名為藍玉的小倌更為露骨,甚至朝著夏謙拋了個媚眼,聽得身後的烏木都不忍直視。
剩下還有一個叫玄文的,沒什麼技藝,偏生一雙手,細膩的仿若柔弱無骨,一聽另外兩位如此賣力,這下有些著急了,直直上手就想抓過夏謙的手腕,顯擺自己的優勢。
可他剛一有動作,夏謙止步垂眸,輕聲道。
“烏木。”
身後早已按耐不住的烏木瞬時而出,兩三步便快速越過夏謙,擋在了他跟前,玄文沒撲著夏謙,反而撲在了烏木的胸膛上。
烏木神色一冷,下意識一推,被玄文摸過的地方起了一層淺淺的雞皮疙瘩。
隨後,烏木身後傳來一道清冽乾淨的聲音,是夏謙的。
“烏木,回吧。”
說完,夏謙連南院的大門都沒跨入,便轉身離去。
留在原地的烏木還有些愣。
自家主子最近真的好奇怪。
要來的是他,說走的也是他。
到底圖個啥呀!
而轉身慢慢走出巷子的夏謙,即使有烏木跟著,背影依舊有些蕭條。
仿佛隔絕了此地的熱鬨。
一個人在這世間清醒地行走著。
看著有些孤獨,又有些寂寥。
可他的嘴角卻是在笑。
輕輕地在笑。
因為,他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他啊,喜歡阿言。
在這個世上,他隻喜歡阿言。
喜歡到無關性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