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相君答完的時候, 有意無意地將餘光掃在黎青顏身上, 眼裡露出幾絲向往。
在喜歡的人麵前, 靳相君自然想表現出最好的一麵。
隻是, 下一刻,靳相君的眼神微頓。
因為——
她想看到的讚賞全無不說,黎青顏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而是看向了……
靳相君順著黎青顏的目光看過去。
一眼便看到了在朱牆旁邊的夏謙。
是他!
又是他!
敢讓女子落淚的自大男人。
如果夏謙知道靳相君對自己如此評價,一定會對“自大”這兩個字產生懷疑。
不過現在……
靳相君微微眯了眯眼,眼底劃過幾絲危險的光芒。
她先前忙於事業, 竟對黎青言的交際疏忽了, 如何能讓黎青言同這樣的人成為知己。
靳相君下意識抿了抿唇。
而對比靳相君這邊的陰雨心情, 黎青顏那邊卻好似突然放了晴。
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眼尾上翹, 眼裡漸漸聚起堅韌且從容的光芒。
等到盧博士向黎青顏看過去時, 他隻看到邊上那個他最感興趣的少年, 略微抖了抖衣袖,將先前因為拱手而起了一絲褶皺的衣袖, 捋順至看不出一絲褶皺痕跡才是罷休。
盧博士輕輕挑了挑眉, 嘴角微有上翹,還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這樣, 他便更期待答案了。
不過, 在靳相君的答案出來後,在場好些人雖然對黎青顏抱有期待, 但確實, 靳相君的答案, 已經是完美的標準範本,以他們的眼界,已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超過靳相君的答案。
所以,黎青言,他可以嗎?
這個問題,同樣縈繞在盧博士心間。
他一方麵下意識覺得不可能,一方麵又希望他最期待的監生能打破預期。
可以說,盧博士這一回是在“求打臉”。
廣場最右邊的少年,在萬眾期待下,將衣袖捋順後,便淡淡然上前一步,半揖手,抬了抬眼眸,一派風輕雲淡的平靜,嘴唇微張,便是道。
“孫子曰:夫算者:天地之經緯,群生之園首,五常之本末,陰陽之父母,星辰之建號,三光之表裡,五行之準平,四時之終始,萬物之祖宗,六藝之綱記。”
這換成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日月星辰運轉的軌跡,四季氣候變化和晴雨天氣的估測,地麵的丈量,宇宙中所有物質運動的發展規律與這世間的曆史變遷,所處社會進步或是退步乃至與所謂生命體的現象發展進程,陰陽五行的預測卜算,皆是按照以“數算”為本源來進行運轉。
數並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計算,而是推衍出一種預測規律。
當時的作者能在“數”是六藝之末的情況下,依舊推崇其是“群生之元首,萬物之祖宗。”,可見其思想。
這思想在中國古代和西方都有出現。
西方出現在數學家和哲學家畢達哥拉斯身上,他曾說過——
“數是宇宙萬物之本源。”
而在中國古代,《易經》早有言明。
《易經》曾言: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也就是說萬物皆由“太極”起,而太極卻是從無極中誕生。
這無極生太極的過程,便是從“零”到“一”的開始,太極便是“一”,是“數”。
老子也曾講過: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一句開頭,便落下了重錘,讓眾人聞之一凜。
靳相君如果總體落在“數”的應用性和實用價值上,黎青顏便是從“數”的本質起了開頭,有點類似於前者從實踐出發,後者從思想理論出發,兩個出發點是不一樣的。
但接下來,黎青顏想如何鋪展開來,眾人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