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身和黎府調查了那麼多年,都沒個結果。
也不是黎青顏一個人就能查的清楚明白的。
而這一回, 卻也有些不一樣, 至少, 黎青顏有懷疑目標。
所以, 她想從白家下手。
黎青顏這會正在往某處山頭走去,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該假意接近白景書,探聽一些虛實, 但又有些猶豫,她不是很擅長做戲。
真怕她還沒問出白景書,自己卻先露出馬腳來。
黎青顏想的頭疼, 索性先把原身托付的事做了再說。
此時, 她正累得氣喘籲籲登山中, 這一回,原身是想讓她去幫她看看她哥哥。
也就是看看她哥哥的墳墓,拜祭一下。
以前原身一月便會來看一次,便是能同她哥哥說說話, 也能稍稍慰藉原身的心。
黎青顏記憶中有這麼一回事, 但她沒照著原身的行為來做, 是因為她有些怕鬼。
以前無神論者的黎青顏, 經曆了穿書這樣神奇的事, 再無神論, 也信世間有鬼一說。
如若不信, 那在這個世界都沒有她自己的身體的黎青顏又算什麼?
黎青顏應允了原身, 自然便會做到。
沒過多會,她便來到了屬於黎府的墓地,古代的墓地還是劃分的十分明確的,好比這一個山頭,全都歸黎府所有,雖然黎府已經落魄成三等侯府,也還是擁有一個山頭的墓地。
黎青顏的哥哥,真正的黎青言便在這其中某個墳墓裡。
黎青顏沿著墓碑上的名字,一個個瞧過去,很快便找著了寫著“黎青顏”三個大字的墓碑。
一時,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黎青顏給“黎青顏”上墳。
莫名有種拜祭自己的感覺。
冷不丁的一股冷風吹來,讓黎青顏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黎青顏依著原身的話,給原身的哥哥,帶了他生前愛吃的東西,置於其墳頭前。
她嘴上不能說,心裡卻默默念叨了下,希望原身的哥哥在天保佑,能讓她快點找到殺害他的幕後真凶。
隻是一邊念叨,黎青顏眼神略微有些下移,在原身哥哥的墳頭前停留了一下,然後微微皺了皺眉頭,眼裡劃過幾分奇怪。
緊接著,她同身後拿著裝有紙錢盒的秋平道。
“秋平,這附近可有能住宿之地?”
秋平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黎青顏的意思。
隔了一會,才恍然道。
“有是有的,世子爺可是今晚想在這裡休息?”
黎青顏點點頭,但又稍稍補了句。
“不隻是今晚。”
因著國子監已近期末,黎青顏考完試後,便有了一段很長時間的空閒。
所以,她便在秋平所指的地方,住了下來。
那個地方是離黎府墓地約莫一刻鐘距離的小院子,平時是供守山人休息所用。
黎青顏既然要住下,守山人住進了柴房,把最好的房屋提供給黎青顏住。
不過,即使是這樣,這個房屋依舊同黎府的房屋天差地彆。
秋平先前給黎青顏鋪墊細軟的時候,差點沒被房屋裡的黴味給熏著,時不時就提醒著黎青顏趕緊回去,但黎青顏左耳進,右耳出的,反正就是沒聽進去。
不但如此,黎青顏大半夜還不待在房屋裡。
此時,黎青顏加厚了幾件衣服,正準備外出。
身後的秋平,手裡提著油燈,麵上露出幾分膽怯道。
“世子爺,咱真的要去嗎?”
黎青顏很是堅定地點點頭。
然後看了一眼麵色慘白的秋平道。
“你若是害怕……”
秋平快速點點頭。
“害怕,小的害怕。”
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可誰料,黎青顏話鋒一轉,眯了眯眼道。
“你若是害怕,還是得去。”
開玩笑,大晚上若是自己一個人去墓地,她也打腿顫,死活她都得拉個人壯膽。
怕鬼的黎青顏,就這麼拖著另外一個比黎青顏還怕鬼的秋平。
兩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就朝著墓地而去。
當然,雄赳赳氣昂昂是想象畫麵。
事實上——
黎青顏攏了攏脖頸的狐裘,抓著前頭秋平的袖口,喉頭微動,半眯著眼,手指有些發顫道。
“到了嗎?”
前頭的秋平比黎青顏還哆嗦的厲害,手裡提著的油燈晃個不停,本來夜色駭人,這忽閃忽閃的油燈,越發加劇了兩人的恐懼。
然後,秋平抖著的小腦袋晃得極快道。
“沒…沒。”
“那個…世子爺,是不是該你走前麵了?”
原來,秋平和黎青顏約好,這一刻鐘的路程,兩人一人領半刻鐘,黎青顏先前已經領了半刻鐘了,可沒想到,兩人走得墨跡,愣是將這一刻鐘的路程,走了快兩刻鐘,現在又該黎青顏領路了。
黎青顏從秋平身後探出了頭,雖害怕,但到底同秋平承諾,她也不好違背,所以,拿過了秋平手裡的油燈。
而秋平把油燈遞給黎青顏後,迅速就朝黎青顏身後跑去,半點不帶猶豫的。
膽小主仆二人組的表現,讓身後跟著保護兩人的烏木和夏謙,同時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不過,這般膽小,卻依舊半夜尋摸上墓地,這讓夏謙微微擰了擰眉。
不知,阿顏打得是什麼主意。
***
好不容易,黎青顏跟秋平總算摸到了墓地的邊緣地帶,距離黎青顏哥哥的墳墓又近了一步。
可就在這時,黎青顏卻忽地滅掉了油燈。
若不是黎青顏早先捂住了秋平的嘴,恐怕秋平就要開始表演尖叫了。
滅掉燈光後,黎青顏拖著秋平,便藏身在一顆大樹後,天色漆黑,樹乾粗壯,很好地遮住了黎青顏和秋平的身形。
接著,黎青顏便探頭朝黎青顏哥哥墳墓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就是大半夜,隻是天將亮時,秋平都靠在樹上快睡著了,也不知自家主子看一晚上墳墓是幾個意思。
其後,等到守山人過來,黎青顏和秋平,避開守山人,悄咪咪又原路返回。
這一晚上,著實有些莫名其妙。
除了黎青顏本人,秋平以及跟著保護黎青顏的烏木和夏謙,均是不知黎青顏在打什麼主意。
之後幾晚,黎青顏皆是如此行為,雖然哆哆嗦嗦,十分害怕,但堅持每晚都去原身哥哥的墳頭看看,隻是,眾人並不知道她為何如此。
直至一晚,黎青顏依舊像前幾夜那樣滅燈在墳頭旁邊張望時,忽然原身哥哥墳墓旁邊冒出一鬼祟身影,是突然冒出來的,如果不是黎青顏早有所料,恐是嚇得不清。
黎青顏仔細分辨那人的身影,同一旁完全在狀況外的秋平,使了個眼色,然後,便悄悄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黎青顏悄悄向那人靠近,同時,秋平懷著惴惴不安的心也悄悄向那人靠近。
如果不是世子爺吩咐,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大晚上做出這樣的行為。
不過,秋平因為是第一回這麼做,所以,動作還是不夠小心,冷不丁就碰到了一塊石頭,出了聲。
一下子就引起了前頭那人的注意。
黎青顏眉眼一緊,趕緊上前準備抓住那人,誰料那人身子一僵,“嗖”地一聲就陷入在地裡,再不複蹤影。
黎青顏頓時跺了跺腳,眼神充滿了懊惱。
一旁壞了事的秋平,則有些呆滯地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後,趕緊朝著黎青顏方向而去。
“世子爺,是小的不好,壞了世子爺的事,請懲罰小的。”
事實上,剛剛黎青顏同秋平打了暗號,示意兩人一左一右,包抄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身影。
秋平這才明白,世子爺這麼些天,是在蹲誰。
雖然不知道世子爺是怎麼知道這個人的存在的,但首先,是先幫著世子爺抓住這人。
誰料,她自己壞了事。
秋平忐忑不安極了,小臉皺巴巴一團。
不過,黎青顏還算明白事理,知道怪罪秋平也沒用,而且她剛剛看了那人的速度,即使秋平沒有出聲,以她倆這種粗糙的包抄方式,應該也抓不住這人。
再者,這回已經打草驚蛇,想在抓住這人就難了。
一時,黎青顏眉頭緊鎖。
可就在黎青顏深思之時,忽然一聲“誒喲”在兩人身後響起。
黎青顏回頭,正好看到剛剛她盯了許久的那個背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身上被繩子綁的結結實實,繩子的另一頭,卻牽在一個人的手上。
看到那個人,黎青顏眼神瞬間微亮!
銀質麵具臉!
莫名其妙幫助她的人。
隻是,黎青顏剛準備同那人打招呼,就見銀質麵具臉身後,又走出來一人,同樣亦是銀質麵具臉,卻同前頭牽著繩索那人有著迥然不同的氣質。
前頭的身形有些眼熟,黎青顏琢磨著應該是上回在懸崖邊上救她的人。
上回,她原以為,前頭牽繩這人是幕後幫她的人。
可不知怎的,這回後頭那人一出,黎青顏心頭莫名有個直覺,後麵那人才是真正幕後幫助她的人。
被繩索捆綁那人又痛呼了一聲,拉回了黎青顏的注意。
她趕緊上前幾步,想看看這抓得是何許人也。
事實上,黎青顏先前給原身哥哥上墳時,發現原身哥哥墳前的泥土有新翻的跡象。
這就很奇怪了。
這偌大的山頭,雖然都是歸屬於黎府的墓地,但除了真正的掃墓之日,平素隻有幾個守山人守著。
守山人隻負責檢查入山出山之人的身份,並不負責翻新墳墓。
而原身雖然會來看哥哥,但也不可能給哥哥翻新墳墓。
而且,黎青顏瞧著這新翻的泥土,也不像翻新墳墓的樣,倒是很像她看過的某類盜墓裡的類似“遁地”的技術。
黎青顏一開始想著,難道還有人來盜原身哥哥的墓?
可仔細一瞧,卻發現新翻的泥土隻有那一圈痕跡,墳頭的其他地方保存得極好,一點動過的痕跡都沒有。
黎青顏這才覺得事情蹊蹺了。
因為白日有守山人巡山,如若真有人前來,也該是半夜。
於是,便有了先前夜夜蹲守原身哥哥墳墓的情況。
思緒劃過,黎青顏眼神落在了被捆得紮實的那人身上,正正好對上那人的臉。
很平凡的五官,落在人堆裡絕對不會看第二眼,如果不是黎青顏有意留意,可能看之即忘。
而且,她確定從沒見過此人。
所以,這人是怎麼認識原身哥哥的呢?
黎青顏正想著,耳邊卻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黎世子莫要靠此人太近,此人所學遁地之術,稍有不慎,便可逃脫,且讓我這屬下先看著。”
出聲的人,就是後來的那個銀質麵具臉。
黎青顏心道一聲果然。
果然,這人才是幕後真正幫她的人。
黎青顏眼神從被綁之人,移動到了後麵那張銀質麵具臉上。
微微抿了抿唇,好一會,黎青顏才鄭重地像戴著銀質麵具的夏謙拱了拱手道。
“謝謝。”
謝謝好幾回的幫忙,也謝謝這回幫她抓住了這人。
黎青顏其實對銀質麵具臉的身份也很好奇,但眼下,被捆著的這人才是要緊。
所以,黎青顏看了一眼被綁的不能動彈的不知名人物道。
“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出現在我妹妹的墳前?”
那人一聽,眼眸閃了閃,但就是不說話也不回話。
黎青顏缺乏拷問人的經驗,又問了幾句彆的,那人均是不答。
一時,黎青顏眉眼染上幾分著急。
一旁的夏謙見狀,主動上前道。
“黎世子,不若我幫你問問。”
黎青顏想了想點點頭,試試也沒啥。
“黎世子想問什麼?”
夏謙佯裝同黎青顏不熟,言語間都是客客氣氣的。
黎青顏不疑有他,回道。
“就問問他究竟是誰?為何拜祭我妹妹?”
是了,先前黎青顏雖然沒能抓住這人,但看清了這人的動作,他在拜祭原身的哥哥。
夏謙點點頭。
“行,包在我身上。”
但被捆著的那人,卻是輕輕撇了撇嘴。
他不想說,換成誰來問,他都不會說的。
夏謙讓黎青顏先去一旁休息,他單獨審問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