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銀質麵具臉救過黎青顏好幾回,她也暫時相信了他,給夏謙和那人留出了空間。
起初夏謙也是像黎青顏那般問著,但那人還是不答。
夏謙見狀,略微挑了挑眉道。
“我給你十息時間思考,十息之後,你若不老實交代,多一息,我就砍斷你一根手指。”
冷冷的聲音在那人耳邊響起。
好似配合一般,烏木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匕首,泛著寒光的刀刃,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森然駭人。
嚇得被捆綁那人不自己咽了咽口水。
但一開始那人還很硬氣,直至十息過後,烏木眼都不眨地準備砍下他左腳大拇指時,他一下子軟了腳,驚恐道。
“彆…彆砍!我說我說!”
夏謙這才微微眯了眯眼,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另一邊,在一旁大樹下候著的黎青顏有些焦急地來回踱步著,朝著被綁著的那人方向看去。
心頭擔心,不知道有沒有問出來。
秋平則是一晚上都處於恍惚驚恐的狀態。
她越發覺得跟在世子爺身邊,驚險刺激極了。
好在秋平承受能力強,沒過多會,便是自我消化了一番,同一旁臉上有些焦急的黎青顏道。
“世子爺,為何對此人這般在意執著?”
黎青顏來回走的腳步微頓,也沒有看秋平,轉而看了一眼原身哥哥的墳頭。
然後道。
“此人,或許是個關鍵。”
一個解開當年之謎的關鍵。
***
過了一會,戴著銀質麵具臉的夏謙便讓烏木領著那人朝著黎青顏走去。
也不知怎的,再見這人,他神色一片慘白,像是經曆多麼恐怖的事。
黎青顏還不知道,剛剛此人被審問,完全是刀貼著手指,一字一句逼出來的,他沒尿褲子都算好的了。
黎青顏上前兩步,有些著急道。
“如何?”
夏謙看了一眼黎青顏身後的秋平,然後同一旁的烏木道。
“黑鷹,好生照顧一下這位小廝。”
說完,又同黎青顏道。
“黎世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黎青顏本是有些猶豫,但又著急知道結果,想到雙方的武力差值,若是眼前之人想對她下手,早就對她下手了,遂點了點頭。
夏謙也沒往太遠處引,就近找了個亮堂的地兒。
他知道他的阿顏,怕黑怕鬼又膽小。
雖然眼下,他不能同她相認,但能照顧的地方,他也會細心照顧著。
不過,著急想知道結果的黎青顏沒注意就是了。
待隻剩兩人的時候,黎青顏又問了一遍。
“結果如何?”
夏謙隻說了一句。
“此人姓孫。”
黎青顏眨巴下眼。
“孫?”
“然後呢?”
夏謙沒直接回答,又道。
“你可好好想想這個姓氏。”
經夏謙這麼一提醒,黎青顏開始陷入了回憶,準確地說是在查找原身的記憶。
沒過多會,黎青顏眉眼一滯。
猛然抬頭,訝異地看了夏謙一眼。
夏謙一瞧黎青顏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明白了。
孫?
當年死於那場大火的下人,就是那個下人,打落了油燈,致使發生大火,使得原身哥哥死亡。
那個下人,姓孫。
黎青顏仔細回憶了下當年那個孫姓下人的麵容年紀。
再對比了下剛剛的那人。
有些懷疑地開口道。
“是那個下人的兒子?”
不過,她剛一說完,又察覺銀質麵具臉,好像不知道當年火災的事。
可誰料,黎青顏一問完,銀質麵具臉果斷地點點頭。
顯然,這場火災,他也調查了。
一時,黎青顏麵上閃過幾分驚訝。
這個銀質麵具臉,好像對她,對他們長平侯府很是關注,雖然是幫他們的,但無緣無故的好意,也是很值得懷疑。
冷不丁,黎青顏微微後退,眼神戒備著銀質麵具臉。
戴著銀質麵具的夏謙,心頭有些好笑。
一方麵有些欣慰黎青顏的警戒和危機防範,一方麵又不爽黎青顏防範他。
很是矛盾的情緒。
看來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取得阿顏的信任才行。
果然,下一刻,黎青顏便是問道。
“你又為何如此幫我?”
麵具之下的夏謙,一臉正經地回道。
“不是幫你,是幫你們長平侯府。”
“我如何信你?”
對方好似早就知道黎青顏有此一問,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白中帶青的半塊玉玨,然後,同黎青顏道。
“這是當年你祖父贈與我的,你祖父於我有恩,所以,我才會對你出手相助。”
“如若不信,你大可將這半塊玉玨帶回,同你祖父身上的半塊比對。”
事實上,夏謙沒說假話,這半塊玉玨,還真是當年黎青顏祖父給他的,而且,在夏謙看來,黎青顏祖父確實是對他有恩。
黎青顏眼神還是存疑,雖然對方好似毫不作假,但她祖父已然癡傻,這等同於沒有對證。
誰知道這人是從哪裡得來的。
對方也仿佛一眼看出了黎青顏的疑慮,接著道。
“這半塊玉玨的事,你父親也該知道,或許不知道贈與何人,但知道是你祖父主動贈與出去的。”
“你大可回去問問。”
“再者,我可是幫你一次二次,至今為止,都可沒害過你。”
“你憑著良心想想呢。”
黎青顏仔細思考了下,確實是銀質麵具臉說得這個理,他要真想害她,這中間都不知道能害她多少回了。
不過,她還是謹慎地將銀質麵具臉遞過來的玉玨收好,準備回去好生問問。
多方防範,總是沒錯的。
瞧著黎青顏像個小倉鼠護食的模樣,將那半塊玉玨小心包在汗巾裡,還疊的方方正正,一方麵是要為了驗證他的身份,一方麵好似又怕毀壞他的東西。
夏謙藏在麵具下的臉,輕輕勾了勾唇。
阿顏,好可愛。
***
算是暫時相信銀質麵具臉的黎青顏,便接著剛剛的話題說了下去。
她臉上劃過幾絲奇怪。
因為知道眼前的人調查過這件事了,便道。
“那個……”
黎青顏忽然想到,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人,又順嘴問了一句,怎麼稱呼。
眼前的人頓了頓,過了一會道。
“您喚我阿七就好。”
阿七?
黎青顏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知道這肯定不是個真名,但也記下,決定回去和這玉玨一塊對對身份。
“那個阿七,你調查過,應該知道當年姓孫的下人,除了一個老母親外,沒有任何家眷,此人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兒子?”
事實上,當年的痕跡真的擦的乾乾淨淨,如若姓孫的下人有親人,恐怕早已慘遭滅口。
原本,夏謙也是調查到這裡,線索便斷了,查不下去。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不對……
夏謙抬了抬眼皮,看了黎青顏一眼。
心裡莫名有些驕傲。
是他的阿顏運氣好。
黎青顏還不知道,夏謙暗自又是對她吹了一頓彩虹屁。
隻奇怪地看了銀質麵具臉一眼,這人怎麼莫名盯著她看,還老半天不說話呢?
好在,夏謙隻癡迷了一會對黎青顏的每日吹捧,趕緊拉回注意說正事。
“表麵看確實如此。”
“實際呢?”
“實際,這位孫姓下人,著實有些不老實。”
事實上,這個孫姓下人表麵上看確實是一個孤家寡人,但實際上,他背地裡卻勾搭了隔壁鄰居的妻,還把鄰居家那位婦人的肚子搞大,生了個兒子,不過,是記在了隔壁鄰居的名下,隔壁鄰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不是親兒子。
孫姓下人嗜賭,欠了一屁股債,當時有人花錢買通了孫姓下人害黎青言和黎青顏。
孫姓下人想著橫豎一死,留著錢還能給自己的老母親和姘頭兒子。
所以,在他得了錢後,便將錢一分為二,一半給老母親送了去,另一半給姘頭送了去。
然後,毅然赴死。
這些,都是從孫大郎,也就是被捆著的那人嘴裡打聽出來的。
原來他親爹嘴碎,得了錢後,便把來龍去脈同他娘和他說了。
孫姓下人死後,他老母親當然也被滅口,隻有表麵上看著沒有關係的姘頭和兒子躲過了一劫。
但姘頭和兒子也日日害怕,他們知道隔壁一家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
懷著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姘頭鬱鬱而終,隻留了個兒子。
這兒子後來自己闖蕩江湖,將孫姓下人留的錢全部敗光後,認識了一位盜墓者,學了一身盜墓本事。
可盜墓一途,玄而又玄。
孫大郎身上就總發生一些不好的事,後來經高人指點,才發現是他爹欠了一身血煞之債,報應在他身上了。
他這才想起幼時聽到的事,高人同他說,讓他月月去祭拜因為他爹而死的那人,待足足祭拜滿三年,便可化解這血煞之債。
孫大郎學得是盜墓,本就極其信這些東西,所以,還真聽了高人的話,雖然黎府的墓地有守山人,但他也有一身盜墓的本事。
於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已經在這裡祭拜了黎青言,兩年之多。
瞞過了所有的耳目。
這一回,本來是最後一次,誰料,竟被穿書過來的黎青顏察覺,逮了正著。
可謂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黎青顏聽完夏謙的講述,很是慶幸自己多留心了一下,然後,她眉眼閃過幾分著急,問道了正事上。
“可有問出幕後主使是誰?”
夏謙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黎青顏臉上劃過一絲驚喜。
趕忙追問道。
“是誰?”
戴著銀質麵具臉的夏謙這回卻遲疑了下,抬眼看了下黎青顏。
是在看“黎青顏”這幅軀殼。
然後,一字一句道。
“是白家。”
***
白家,一直都是在黎青顏和原身的猜測範圍之內。
可當耳邊真正證實時,黎青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她心情十分複雜。
難道,真的如原身所想,白家害死了她的哥哥,又讓白景書假意接近她,利用她,欺騙她。
原身的愛情,友情,都是假的。
她喜歡的人,還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
黎青顏不知道下回同原身見麵時,該怎麼開口同她說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