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平對成岩說:“跟老同學一起看畫展,我不把這種事情稱為勉強。”
“可是我會誤會。”
老同學這層關係在成岩眼中從來都可有可無,如果不是之前相親碰上,他的人生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跟江暮平有交集。
他的過往沒什麼值得回味的記憶,他跟以前的同學也早就斷了聯係,有江暮平這麼一個優秀的“老同學”,他很幸運,可成岩不需要“老同學”,所以江暮平以老同學的身份自居而做的事情全部都沒有意義。
成岩的人生軌跡一開始就是跟江暮平背道而馳的,這樣的相遇,像場意外一樣。
“誤會什麼?”江暮平問。
“誤會你有跟我進一步的想法。”
“所以呢,你有跟我進一步的想法嗎?”
這句話聽起來像表白,但成岩知道這僅僅是個問題。
成岩沒有立刻否認,模棱兩可道:“我不知道。”
江暮平很優秀,也很英俊,加上高中時代的濾鏡,成岩對他抱有好感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成岩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江暮平從各方各麵來看都是個完美的戀愛對象,可是成岩太理智,想法又過於自我和絕對。
他單方麵否認了自己和江暮平發展的任何可能性,所以也不希望江暮平製造希望。
一起去畫展的邀請稍稍動搖了成岩的理智,可剛才江暮平和李思知的對話又把他拉回現實。
成岩知道自己不年輕了,他習慣孤獨,但並不享受孤獨,尤其是在遇到江暮平之後,他才意識到有那麼多年,自己都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追趕這漫漫餘生。
可能人就是這樣,習慣的時候一切都能忍受,一旦原有的狀態被打破,就會變得無所適從。
“我不知道。”成岩又說了一遍。
他們之間有片刻的沉默,直到江暮平開口:“知道了再告訴我。”
成岩抬頭看了他一眼。
“馬上就閉展了,還要再去看一會嗎?”江暮平問他。
“嗯。”
兩個人逛到了閉展的時間,江暮平本來要送成岩回學校去拿車,成岩對他說:“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工作室拿個東西,到時候我就不回工作室了,直接從學校開車回家了。”
“好。”
這是江暮平第三次來成岩的工作室,工作室的門是半透明的,裡麵的助理小姑娘看到熟悉的車子,立刻探著腦袋往外麵看。
成岩關門下車,聽到後麵有人喊他,嗓音沉厚,有幾分老態:“小岩。”
成岩循聲轉過頭,看到來人喊了聲:“林叔。”
江暮平側目看了眼後視鏡,後視鏡裡反射出半截男人的身子。
“最近可還好嗎?”林建民的臉上依舊是那種客套的笑容。
成岩道:“挺好的,您身體怎麼樣?”
“好著呢,我來這邊辦事,正好過來看看你。”林建民看了一眼坐在車裡的人,“這是?”
“我朋友。”成岩說,“他是阿徑的老師,江教授。”
林建民有些驚訝:“真的啊。”他急忙走到窗前,衝車裡的江暮平連連點頭:“江老師你好,我是林為徑的爸爸。”
江暮平點了下頭:“您好。”
成岩問林建民:“林叔……您來這是有什麼事嗎?”
“啊?”林建民很快轉過頭來,“沒事兒,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你。”
林建民又把頭轉回去:“江老師,我們阿徑平時在學校表現還好吧?”
大學不是高中,這問題江暮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照實說道:“我是他的任課老師,平時上他們的課不多,不太了解林為徑的情況。”他頓了片刻,補充道:“他之前交給我的一篇論文挺有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