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請我一起去音樂會啊?”
“因為你是我先生。”
成岩嘴角微微挑了起來,打開筆記本,看了一眼下周六那天的工作安排,問:“音樂會什麼時候開始?”
“下午六點。”
“嗯,可以。”
“那天工作不忙嗎?”
“還行,下午六點應該沒事了。”
“好。”
轉眼就到了江暮平回國的日子,這天成岩隻有一個客人,圖也不複雜,就是這客人的痛覺比較敏感,怕疼,勾線的時候又哆嗦又哼哼,把成岩累得夠嗆。
這人還是個身材挺健碩的老爺們,外表看著彪悍,結果比小姑娘還不耐疼。
不過耐不耐疼還是得看個人體質,有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客人,可能比那些滿身膘肉的還更扛疼一些。
這位大哥有著一把低音炮嗓子,連哼哼的聲音都是非常低沉的,他嘴裡咬著煙,邊哼哼邊抽煙,似乎想通過吸煙緩解一下痛感。
成岩給人紋身的時候不抽煙,他也不太喜歡客人在他紋身的時候抽煙,熏眼睛,會降低他的效率。不過真碰到客人在紋身的時候抽煙,他一般也不會說什麼
這位大哥還挺有自覺,都抽了好幾根了,忽然問成岩:“成老板,我抽煙不影響你吧?”
成岩說實話:“影響。”
大哥咬著煙愣住了:“啊,這,我實在是疼啊,感覺抽了煙會好點。”
“疼就抽吧。”成岩戴著口罩,聲音悶悶的。
大哥狠了狠心,把煙從嘴裡抽了出來,摁進煙缸裡,豪邁道:“不抽了!”
本來預計一上午就能紋完的圖,因為這大哥嬌弱的皮肉,成岩硬生生紋到了下午。那大哥怕疼,成岩紋一會就得停一下讓他緩緩,成岩本不是那種會依著顧客來的紋身師,顧客能受得住最好,受不住他也不會隨便放慢自己的節奏。隻是這大哥叫喚得實在厲害,聽得外麵的客人都心驚肉跳的。
紋這一個圖比紋三個圖都累,紋完成岩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五點了。
手機上沒有江暮平的任何來電,成岩給他打了通電話,沒有打通。他猜江暮平的飛機可能晚點了,他應該還沒下飛機。
昨天江暮平就把音樂會的地址發給了成岩,成岩把發型稍微理了一下,換了一件比較正式的外套。其實他現在很疲憊,並沒什麼興致去聽音樂會,但他不想失約,也不想錯過和江暮平一起聽音樂會的機會。
成岩在工作室附近的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開車去了音樂會的地點。他在路邊停好車,終於打通了江暮平的電話,此時已經五點半了。
“你不會剛下飛機吧?”成岩打開了車門,走下車。
“嗯,我在出租車上,正在趕過來。”
“江教授,你也太拚了。”成岩無奈一笑,“你一會得拉著行李箱過來吧?”
“嗯,你已經到了?”
“對。”
“我把孟斯的手機號發給你,你聯係他。”
“你朋友?”
“對。你先聯係他,我一會就到。”
“我等你。”
江暮平把孟斯的手機號發了過來,但是成岩沒有聯係孟斯,他在場館門口等了一會。一輛豪車在門口停下,司機下車打開後座車門,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車裡走了出來。
成岩看到那個衣著講究的男人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與此同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很湊巧,那位看似身家不凡的男人就是江暮平的朋友。
成岩接起電話的時候,看到那男人正好在說話。
“成岩先生嗎?”
“是的。”
“你好,我是江暮平的朋友,你現在在哪裡?”
“在你對麵。”
孟斯聞言抬了下頭,正好撞上成岩的目光,成岩朝他抬了下手,然後走了過去。
孟斯掛斷電話,朝成岩點了下頭。
“你好。”成岩說。
“你好。”
兩個人都不是特彆健談,彼此自我介紹完就沒再多聊。江暮平沒多久就到了,趕在音樂會開始之前。
他推著行李箱走過來,衣著正式,風塵仆仆。
“好久不見。”孟斯看著江暮平說,“早知道你這麼趕,我就取消今天的安排了。”
江暮平說:“飛機晚點了。”他的目光看向成岩,成岩朝他微微笑了一下。這時候應該來個久彆重逢的擁抱,可是外人在場,成岩又放不開。
孟斯低頭看了眼腕表,提醒:“提前十分鐘入場,我們可以進去了。”
江暮平跟他介紹成岩:“這是我先生,成岩。”
“已經認識了。”孟斯勾了下嘴角,“名不虛傳。”
江暮平把行李箱寄存在場館的前台,三個人走進了場館內。
身處封閉的空間,成岩才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煙味,都是被今天紋身的那大哥給熏的,本來他想洗個澡再過來,可是時間來不及。
成岩雖然不太懂音樂,但聽音樂會還是挺享受的,隻是他今天實在太累了,這些天高密度的工作積壓在一起,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成岩強打精神撐了一會,到半程就開始昏昏欲睡,彈不開眼皮。
江暮平轉頭看了一眼,成岩的眼睛已經合上了,腦袋歪在一邊。他伸手,將成岩的腦袋摟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孟斯轉頭看了一眼,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成岩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醒來時舞台上的演奏家們已經在謝幕了。台下掌聲雷動,燈光亮起,等演奏家們退至後台,觀眾們陸續散場。
他們走到了場外,孟斯的司機已經在外麵等著他了。
“有時間再聚吧。”孟斯對江暮平說。
江暮平說:“謝謝你的邀請。”
“不客氣。”孟斯看了成岩一眼,說:“早點回家休息。”
孟斯走後,成岩陪江暮平去前台拿行李,成岩問江暮平:“你朋友是不是生氣了?”
江暮平這朋友看著挺高冷的,戴一副眼鏡,精英模樣,又有專車接送,一看就是身嬌肉貴的貴公子。成岩在音樂會上睡著了,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很大的冒犯,隻是出於風度,他沒有當麵指出來。
江暮平隻是笑,沒說話。
“我今天有點太累了,沒撐住就睡過去了。”成岩有點不好意思,“我還不至於聽個音樂會都聽不下去。”
“可能是有點生氣了吧,他這個人比較挑剔。”
“我到時候給他打個電話吧,道個歉,解釋一下。”
“他不一定會接。”
成岩一愣:“不至於吧?”
“他性格比較古怪,你不用在意,沒關係的。”
成岩歎了口氣,朝江暮平張開雙臂,“抱一個吧寶貝兒,撫慰一下我疲憊的心靈。”
江暮平笑著摟了一下他,前台人員看了他們一眼,跟江暮平對上視線後,立刻把眼睛移開。
江暮平鬆開成岩,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個絲絨質地的盒子,遞給成岩。
“什麼東西?”
“禮物。”
盒子上印著外文logo,這個牌子成岩認識,是法國的一個高奢品牌,大陸沒有實體店。
成岩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條男士項鏈,掛墜是一條蛇纏住了一朵玫瑰。款式複古,雕工精湛,仿佛都能通過蛇的紋路看出蛇的品種。
太迷人了,成岩甚至能猜到它迷人的價格。
成岩抬頭看著江暮平,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調侃道:“教授,這可不是窮鬼該有的消費水平啊。”
“你喜不喜歡?”
“喜歡,非常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江暮平:窮,但是喜歡給老婆花錢
——廢話分界線
在上一章看到有讀者說江父管太多、控製欲強,我個人感覺不太能理解,所以想在這裡跟大家稍微聊一聊。
文中江父就抽煙這件事隻提了一次,其他事情基本從不乾涉,包括江暮平一開始決定和成岩閃婚,江父都是一口答應(在認真詢問了成岩的前提下)我不知道這種程度為什麼會被界定成“控製欲強”。
大家都知道讀者是上帝視角,而江父也不是這篇文的主角,所以對於他的信息我們能窺探到的很少。這個故事發展到現在,其實隻曆經了三個月的時間線,僅僅三個月,就能涵蓋江父過去的三十年嗎。
看我文的大部分小可愛應該都還很年輕,還處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所以可能產生一種江父好像平時從來不管江暮平,卻總對他的婚姻乾涉過多的感覺。可是大家彆忘了,江暮平是個三十五歲的成年男性,人格已經獨立完善,江父不可能像對待年紀尚小的孩子一樣對他事無巨細。
那麼既然其他不管,為什麼又對江暮平的婚姻揪著不放呢,好像囉囉嗦嗦了這麼多章,老爺子隻操心了這一件事。
因為江暮平的婚姻是他過去光彩耀眼的三十年裡唯一一件有點需要“煩惱”的事情,江暮平的感情問題也一直是江父的心結。江暮平和成岩過的是非常西式的生活,不跟父母住,偶爾去家裡蹭個飯,平時和江父江母的接觸非常少,甚至還不如去江州那幾天跟姨媽一家接觸的多。對於他們的婚姻狀況,江父不清楚是情有可原的。
並不是所有的父親都跟自己的孩子那麼親密無間,也不是每位父親都擅長對自己的孩子表達愛意。每個家庭都有每個家庭的相處模式,父母對孩子的愛也不是無條件的包容,我們不可能要求父母一定是完美的父母。
囉囉嗦嗦講了很多,主要是擔心大家對江老爺子有誤解。當然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觀點,我隻是表達了我自己的,並沒有按頭讓大家接受的意思。
大家就權當我是在為這個有點嘴硬的老頭子說好話吧。因為我很愛這個故事裡的每一個人,所以希望大家能看到他們每個人身上的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