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自認並不妄自尊大,“推論來源於證據,且符合事物發展內在邏輯。然而,如果凶徒隨便設一個密碼,它完全脫離邏輯的可能性亦是存在的。”
話雖如此,瑪麗已經按下了字符按鈕。
先是數字「6」、「3」、「0」,然後是六次數字「9」,加在一起共按了九次字符。
華生注意到「6、3、0、9」四個數字,正是0-9的字符中排除了走馬燈數142857之外的存在。
為什麼是這個規律?
華生無暇去想緣由。
屏住呼吸,緊緊盯著石門,隻想知道出門密碼是否正確。
‘嘎吱——’
下一刻,石門緩緩向側麵滑動,門開了!
“上帝啊!”
華生一臉激動地側頭,“明頓先生,您真是……”
“請冷靜。”
瑪麗麵不改色,“那些讚美的話,不如留到安全脫身再說。”
華生立馬點頭,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兩人帶上了可用的蠟燭,出門隻見一段上向的樓梯。通道並非漆黑無光,有一盞壁燈,給予了昏暗的光照。
儘量放低腳步聲以最快的速度上樓,來到頂部的入口處。隔著木板,屏息傾聽,外間沒有任何動響。
瑪麗先一步推開頭頂木板蓋,根本沒想讓又累又餓的華生衝在前方。幸運的是,木板入口蓋沒有上鎖,一推就開。
兩人先後而出。房間裡沒有人,借著燭光查看,這是一間工作室。
鐵架放置各種玻璃瓶裝試劑、粉末等等。書桌上放著墨水、鋼筆、畫筆、空白紙張,但不見書寫過的文稿。
瑪麗打開矮櫃,一股異香撲麵而來,正與身上衣物的氣味一致。
櫃子裡有兩套服裝與鞋襪。一套男禮服,尺寸大致適合華生。一套女禮服卻不適合瑪麗,裙擺長度短了些,應該是給十三四歲的女孩。
不必說,這就是給華生與另一位受害者入棺前準備的。
至於原主本來的衣物?
屋內除了書桌與椅子、鐵架與矮櫃,還有一個大鐵盆。
鐵盆裡滿滿灰燼,能找出幾張紙碎片、衣物殘跡、金屬殘留物比如燒變形的紐扣。毫無疑問凶徒把作案筆記、原主的衣服等等相關犯案線索都燒了。
這樣子,凶徒像是乾一票大的就要跑。
“外麵沒有人。”
華生去準備室外頭轉了一圈,“屋子不大,一間臥室、客廳與廚房。一目了然沒有藏身處,那個蒙麵凶徒不在,但有一個不太算好的消息。”
“你是想說,我們很難順利徒步離開。”
瑪麗耳聽四方,已經隱隱聽到屋外風吹拂密林的樹葉沙沙聲。
兩人去往外間,大門被從外反鎖,但能開窗跳出去一看四周情況。
果不其然,屋子位於密林之中。
滿月偏西,大約淩晨三點。樹林幽深,四周沒有其餘人類的蹤跡。
瑪麗又檢查了臥室和廚房,以屋內的單人床、僅有單人份的拖鞋毛巾等物,可以推測凶徒是單獨居住。
“現在有兩個選擇。”
瑪麗比出兩根手指,“一,儘快離開,但百分之九十九會要麵對凶徒的追殺。我們可攜帶的裝備隻有三根蠟燭、一把斧頭、一根木棍、一捆麻繩,連淡水與乾糧也沒有。凶徒對肯定比我們更熟悉此地環境,說不好抄近路就追上我們,林中也不知有無猛獸。”
“二,留下來。現在我暗敵明,反逃為攻,打凶徒一個措手不及。”
瑪麗也指出選項二的弊端,“留下也有風險,萬一凶徒帶來同夥呢?而且他能夠將昏迷的你搬運至此,體格必然強壯,具備有一定武力值。另外,雖然沒有發現在房間裡發現槍彈,但也不能排除對方帶著槍。所以,華生先生,你的選擇?”
華生沉默了三秒,他很清楚自己被綁多時的身體有多疲乏,如今根本不適合立即徒步逃亡。“我選二,留下逮住他。進攻是最好的防守,爭取一擊必中。”
“很好,我們的選擇一致。比起森林徒步大逃亡,我更想搞一輛馬車離開。”
瑪麗說的馬車隻可能來自一處,凶徒的作案座駕。屋子四周地麵有車軲轆痕跡,證明是有馬車出入。
既然選擇,就不後悔。
兩人抓緊時間準備,先消除跳窗與屋外腳印痕跡。找出可以利用的武器與繩索,是要給凶徒一個開門殺。
一切迅速就緒。
滅了蠟燭,兩人藏到門後左右兩側。
華生身前劃了一個十字,默念著願上帝保佑。他拿著木棍藏於門後左側,壓低聲音說:
“剛剛離開石室時,我就想糾正此前失言,不是隻有鬼知道正確的開門密碼。明頓先生,您打開了石門。遇到您,我想就是好運的開始,今天定能將凶徒一舉擒獲。”
瑪麗藏到大門後右側,手持斧頭,語氣和善,“願主保佑,華生先生你是對的。”
華生點了點頭。是的,他一定是對的,今日能順利將凶手抓住。
黑暗中,瑪麗卻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華生某種意義上真相了,確實是鬼魂解開了石門密碼。
兩人沒再說話,靜靜等待著。不多時,也許二十分鐘左右,由遠及近傳來了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月光慘白,夜風陰冷時斷時續。
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穿行在密林裡,最終停在了木屋近處。蒙麵人身材高大,他扛著一位被綁的昏迷女孩下了馬車。
一步,兩步,距離大門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