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瑪麗就覺得整件事的時間線有問題。
車夫老桑迪是在十月初見到了飛頭幽靈。
懷特館長是在十一月末在南美洲挖到了水晶骷髏與羊皮。
昨天,12月19日。
女仆安東妮借以貓頭鷹竊取水晶骷髏。
今天,12月20日。
收藏家們得知沒有外傳的骷髏失蹤事件,並且它被定義為神秘消失事件。
理一理時間線,也就是說訓練貓頭鷹在前,發掘水晶骷髏在後。
這就不合常理。
在懷特館長沒有挖到骷髏之前,女仆安東妮和她的同謀為什麼要馴養貓頭鷹,難道有某種預言能力?
“這像是一個圈套。有人以水晶骷髏的消息吸引了一批收藏家,讓他們齊聚女巫鎮。”
邁克羅夫特道破關鍵,“現在傳出骷髏憑空消失事件,聯係之前的羊皮自燃事件,都是為水晶骷髏增加了神秘感。然而,再完美的計劃卻難免不可控的因素。”
什麼是不可控因素?
瑪麗並不認為是指她抵達了塞勒姆,而應該是水晶骷髏消失的時間點沒有選好。
水晶骷髏不應該在懷特館長招待客人的當夜消失,那會讓懷特懷疑客人盜竊,而不是將它歸結到水晶骷髏通靈自己飛走了。
“利用感情去操縱一個人,難免會出現感情上的意外。”
瑪麗似乎沒頭沒尾地拋出了這一句。馬車來了,她也不再多言。
僅僅一句,邁克羅夫特卻是聽懂了言下之意。
女仆安東妮有盜竊水晶骷髏的重大嫌疑,她可以盜配鑰匙進出懷特館長的書房。
懷特館長提過四位仆從在他家工作了十年,而且大家都是土生土長的塞勒姆人,可以稱得上知根知底。
安東妮沒有飼養貓頭鷹,但在幾個月前結識了一位猴麵鷹飼養者X,才有了馬車夫老桑迪遭遇飛頭幽靈。
那位不知名的X,應該是蓄意接近安東妮。
X一手謀劃了水晶骷髏之局,步步為營地讓懷特館長從南美洲挖了所謂瑪雅古物,又是引得一群收藏家抵達了塞勒姆。
儘管目前仍然不知他要做什麼,但可以推測他想利用女巫鎮濃鬱的魔法氣氛,給水晶骷髏附加神秘色彩。
偷走水晶骷髏是其中一環。
安東妮應該讓骷髏憑空消失,但她偏偏選擇了有人作客的那一夜下手。
這對X的製造神秘感計劃是不利的,懷特館長第一時間懷疑了賓利與安芬森。
但,換一個角度。從女仆安東妮的角度出發,卻不難理解是她為什麼會出於個人情感選擇這個特彆的作案時間。
十年主仆,懷特館長算得上一位好雇主。
安東妮會願意讓背上小偷的罪名嗎?還不如將可疑之罪嫁禍到客人頭上。
這就有了那句,利用感情操縱一個人,被操縱者也會因為個人情感出現紕漏與意料之外的選擇。
邁克羅夫特由此推測,恐怕安東妮也不知道X盜竊水晶骷髏的真實用意。
與此同時,X也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告之安東妮應該怎麼盜取水晶。因為利用一個人的感情,怎麼會有坦誠,隱瞞與欺騙才是常態。
以上合乎邏輯,但也隻是推測。
要找出X,再與安東妮對質,那才能確定全部的來龍去脈。
一路奔馳,兩人抵達了「煉金石之家」。
店主看起來很年輕,像是不滿二十歲的雀斑大男孩。
“你們是來打聽誰飼養了貓頭鷹?或者周邊哪裡有相似的鬨鬼傳說?”
雀斑店主努力回想著,“我沒聽過特彆具有針對性的鬨鬼傳說,也沒有見到活生生的貓頭鷹,但也許我曾經與它們擦肩而過。等一下,你們可能知道這個。”
說話間,店主打開了有點身後顫顫巍巍的藥櫃。
取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裡麵是幾團不規則的泥巴毛球。
“哦!是食丸。”
瑪麗說的食丸,是貓頭鷹將食物殘渣反吐來所形成的小球。
由於貓頭鷹將老鼠、小鳥等將獵物囫圇吞下,像是骨骼、羽毛、表麵泥土等無法被消化。那些東西就會被反吐出來,形成一個個外形類似橢圓狀的丸子。
“Well,您叫它們食丸,但我們這一行更喜歡稱其為內丹。”
雀斑店主到處收集古怪的東西,當然也就包括了死亡之鳥貓頭鷹製造的‘內丹’。
“這些是我在小鎮郊外,西北角墳墓附近撿的。那片墓地都是上年頭的老墳,沒有守陵人,夜半有怪聲發出在所難免。”
見怪不怪。
雀斑店主認為偶爾的過路人聽到的是貓頭鷹叫,他因此去查看一番就收獲了這些食丸。
“多少錢?”
瑪麗當即決定買下來研究一番,從食丸可以倒推貓頭鷹的進食情況,飲食結構則能指向其來曆。
“十美元,都是您的了。”
店主挺高興做成一筆生意,“兩位,還有什麼要谘詢的嗎?”
邁克羅夫特確實要問一問有關黑砂礫的問題,但此時他看著爽快付賬又將油紙包收入口袋的某人。
瞧瞧,這就是拿著兩根羽毛追問他懂不懂來曆的明頓先生!
現在某人能一眼認出貓頭鷹的食丸,那麼問題就來了,這人是不是也能一眼認出灰白羽毛屬於猴臉貓頭鷹呢?由此可以確鑿無誤地斷定,之前那一場懂不懂的追問是故意為之。
非常好!
邁克羅夫特不動聲色地在心裡記了一筆。
寬宏大度如他,又對大多事情不甚在意,鮮少會把一個人記在心裡。
此時此刻,卻要真誠地恭喜明頓先生,成功地成為第一個被他牢牢記在心裡的男人——將來一定要‘好好’地給以還禮。
瑪麗放好食丸,抬頭則見身邊人給出一個過於和善的笑容。咦?剛剛什麼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