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另一些有人猜測書名是「M」的隨便起的。一位不願意透露真名的作者,他壓根就不在意書名是否趕客。
除此之外,還有陰謀論甚囂塵上。
華爾街的新合並交易所有意向改變美國金融的遊戲規則,繼而能加做大美國的金融市場。
然而,一種新規則的出台注定是一種束縛,習慣暗中操縱的經紀商與公司能開心嗎?高遠之見者少,鼠目寸光者多。太多人並不在意將來,隻想現在撈一筆大的。
束縛不隻針對直接參與買賣的商人們。原本接受賄賂的政客與法官們,希望看到新秩序的建立嗎?如果水不混,他們怎麼摸魚。
鑒於《華爾街》一書揭露了太多內幕,哪怕有些人名進行了模糊處理,但懂的都懂並不難推理。
結合現實情況,1870年的炎炎夏日,華爾街之上無數股勢力正在生死角逐。
這時必須換上一個低調的書名,是打壓也是保護,以而確保「M」先生的新書能夠順利出版。
麵對熱議紛紛,邁克羅夫特隻想給一句評價——想太多。
身在倫敦,他對華爾街動態不能說是毫不關心,簡直就是密切留意。
哪怕如今華爾街的市場體量隻有三十億美元,遠遠不及倫敦金融市場具有一百億美元的市值,但也足以引起英國方麵的重視。因為它的增長速度太快了。
因此,他需要收集分析華爾街的相關各類情報,也就不可能錯過《十九世紀華爾街實況分析》一書。哪怕沒有得到「M」的親口承認,但能確定這本書百分之九十九出自明頓先生之手。
問為什麼?
可以隨手舉例,比如對於數據的處理方式;比如遣詞造句看似大天使勸人為善,實則暗藏著冷漠辛辣的嘲諷。
正經的理由還有很多。
比如這本新書出版代理人是韋斯萊,這是很重要的一條線索。可惜,世上知道明頓救過韋斯萊的人,一隻手也數得過來。
除去細節實證之外,也是因為一種直覺。
女巫鎮分彆,至今已經小半年。
邁克羅夫特沒有再見過明頓先生。
即便知道對方又又又出席了哪一場酒會,但也僅是通過坊間傳聞,得知華爾街多了一位穩贏不輸的點石成金手。
隻是有個小疑問:明頓先生會安安分分在金融市場日進鬥金嗎?
邁克羅夫特一直報以懷疑,直至爆款新書問世,讓他有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感。
明頓並不是去認真賺錢,而是在嚴肅地暗搓搓地搞大事,是把幾十年來華爾街的老底都揭開了。
無怪要用代號「M」,否則走在路上分分鐘要防著被套麻袋,起這種枯燥書名也隻是對方的惡趣味罷了。
不難推測,這本書九成是韋斯萊記者邀請明頓寫的。如非趁著華爾街大換血,此書根本不會有麵世的可能性。那位記者一直勇氣可嘉,但到頭來也必須一力扛下外界的紛紛擾擾。
習慣吧,習慣了就好。
這個世界很精彩,這個世界也很危險。
各種紛爭,你方唱罷我登場。
大西洋的這一頭,紐約華爾街之變,兵不見血;大西洋的另一側,埃姆斯密電事件引得法國對普魯士宣戰,歐洲大陸上普法戰爭爆發。
那不僅僅是兩國之間的事,勢必引起歐洲格局變動。
邁克羅夫特久違地收到了馬修閣下的密信。
簡單概括,倫敦方麵對普法戰爭給予密切關注。原計劃美國的任務為期一年,算算時間還剩三個月,羅曼夫人也該結束她的美國旅行。
不妙!
邁克羅夫特腦中警鈴大作,他一眼讀懂潛台詞,這種情報工作還有完沒完?
之前說好的一年,該不會變成一年又一年,美國結束之後要去法國吧?難道白廳沒有其他可用之人了?會不會是他太好用了,所以被反複使用了吧?
即便在心裡把馬修閣下按在地上反複摩擦,但現實中該做的工作還是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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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微涼。
紐約第五大道的豪華酒店裡開始了一場盛大晚宴。
主辦者是大都會博物館的籌辦委員會。三四年前,一批美國企業家計劃建立一座博物館。時逢上個月普法戰爭爆發,正是好時機以低價購入一批歐陸的古物。
今夜晚宴的主題與此相關。
邀請了權貴富豪、社會名流、藝術大師等等,籌辦委員會對外廣而告之,表達了想要收購各類藝術品的決心。
瑪麗也收到了邀請函,肯定不是以揭露華爾街內幕的始作俑者「M」的身份,而是以近幾個月在金融市場上小賺一筆的身價。
前者,估計是會人人喊打;後者,卻被同一批人虛心求教如何在風雲跌宕的市場中立於不敗之地。
燈紅酒綠的夜晚,入目皆是歌舞升平。
這種地方簡直無聊透了。
瑪麗有點後悔,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來此閒逛?
距離大一開學隻剩四天,她想著挑場晚宴最後圍觀一番熱鬨。等前往C大上學,雖然學校同在曼哈頓,但好歹要做一段時間教授們期待的潛心研究好學生。
然而,今夜的晚宴沒有出彩之處。
或許是前幾個月沉浸式調查,華爾街的腥風血雨太刺激了。是讓她產生了審美疲勞,再看眼前的舞會隻覺得平平無奇。
哦不,誰說平淡無趣的?
瑪麗在拒絕了幾位女士的共舞眼神邀請後,看到幾十米開外站著一道許久未見的身影。
宴會廳,杯觥交錯;
舞池裡,人頭攢動。
光影迷離之中,隔著人群,兩道目光倏然相撞。
或許,初秋不同深冬,秋日允許一點點溫情的存在。
兩人去年在塞勒姆旅店偶遇,當時隻感遇見對方準沒好事。此刻的再相逢,竟然泛起一絲愉悅。
瑪麗舉起了香檳酒杯,遙遙示意,露出了一抹微笑。
這個笑容與溫柔無關,但泄露了幾分真誠。在此浮華之地,真誠反而成了異類,異常難得。
邁克羅夫特也揚了揚酒杯,不由勾起了嘴角。他笑得幅度很小,卻比自以為的平靜更多幾許波瀾。
此時此地,幾乎人人都戴著偽裝麵具,極為不合常理的情況卻出現了。在他的眼中,最為表裡不一的明頓先生竟然變得頗為真實。
微笑過後,兩人卻都沒有立即走向對方。
等會開口要說點什麼呢?是一貫如常地客套一番,還是聊點彆的?
下一刻,卻聽舞池的角落傳出一聲驚呼。
“啊!救命——”
是女人突然發出的叫喊,聲音無比驚恐。
瑪麗和邁克羅夫特臉色微僵,很快又是掛上標準假笑。
兩人見麵總要撞見一些什麼的。這樣也好,他們不必去想合適的開場白了。很棒的重遇場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