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擅長的後路不適合韋斯萊。
不過,兩人合作了好幾次,韋斯萊還是她作為「M先生」寫書時的代理人,稍稍出謀劃策也未嘗不可。
韋斯萊不想因為被開除而失去了撰寫社會新聞的平台,解決方法也很簡單,隻要自己做老板就好了。
收購或入股一家出版社,韋斯萊還能打造他自己的時事社評雜誌。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不就解決問題了。
這種一步到位的處理手段,一般人還真用不了。
哪怕韋斯萊作為「M先生」的代理人賺了一大筆錢,但距離收購出版社還有一段距離。
瑪麗也不多廢話,此前為她出版《十九世紀華爾街實況分析》的黃金海岸出版社社長父死子繼。新社長繼承出版公司後,正在找投資人要擴大規模。
她有意投資一把,那就捎上了韋斯萊。投資的理由無外乎看好新社長的發展規劃。
黃金海岸出版社的業務擴展是與大學合作,要翻譯引進各國學術文獻,其中包括搜羅歐洲的各類書籍。
瑪麗假公濟私了一把提出了要求,在搜集各國書籍時留意一個人的姓名「安東尼·考特斯」。
這個名字很陌生,他的來曆不為人知,卻留下了一樣重要的東西——德魯與梅麗莎都讀過的精神控製術羊皮筆記。筆記是黑塞的收藏,其靈感源自「安東尼·考特斯」。
黑塞在筆記上簡單寫了一段。他年輕時,是從歐洲舊書攤上購買了一卷殘書。
不知出版社,僅知作者是「安東尼·考特斯」,其生平經曆一概不知,但撰寫了有關精神控製的操作。
聊勝於無,瑪麗請搜羅書籍的出版社員工留意是否還有「安東尼·考特斯」的相關書籍。股東的需求,還給獎金,底下的員工總能多上一點心。
尋找「安東尼·考特斯」像是大海撈針,隻能廣撒網。
瑪麗也拜托了韋斯萊記者多加留意,像他那樣混在新聞出版業的專業人士會接觸海量信息,說不定哪天就能聽到好消息。
**
時間一天天過去。
紐約失去了羅曼夫人,每天的太陽還是照常升起。
C大數學係教授們的擔憂沒有成真,得意門生明頓沒有因為痛失戀人而一蹶不振,幾個月以來一直正常上課。
雖然談不上全身心投入數學的海洋裡,也會請假幫人調查一些事件,但總體來說沒有悲傷到不可自己。
1871年,六月初,美國大學到了又是一年的暑假時期。
“什麼?你想要交換去柏林?”
格林教授沒想到一學年到頭一直都是平安無事,但快放暑假了,他的學生竟然冷不丁拋出了這句話。“哦不,明頓,你忘了嗎?C大與柏林大學並沒有合作項目。”
過去是沒有,但不代表她不可以。
瑪麗顯然是有備而來,“格林教授,請您放心,我嘗試著聯係了柏林大學。剛剛得到確切回音,對方願意接收我。”
“好小子,你是先斬後奏!”
格林教授隻想問為什麼,“去柏林大學要用德語上課,能適應?”
這個問題其實很多餘。
格林教授也知道是多此一問,但他就怕一個好苗子一去不回頭。
為什麼去柏林?
瑪麗隻能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運氣。
黃金海岸出版社的員工在搜羅歐洲書籍時,真就找到了「安東尼·考特斯」書寫的其他阿拉伯文書籍,是一本埃及宗教研究論述。
這次摸到了一些安東尼·考特斯的來曆,四十年前,他是柏林大學的學生,主修神學。
柏林大學,於1810年建校。
瑪麗不是第一次留意這個學校,和它的教學研究水平出色沒有關係。
之所以留意,是因為殺死原身的凶手,哈倫·托裡是從這個學校數學係畢業的。
哈倫·托裡,那個妄圖利用走馬燈數搞祭祀的凶手,他在畢業後去了埃及,乾起了考古相關工作。
是不是巧了?
同樣的學校畢業,同樣都研究過埃及,安東妮與哈倫畢業時間相差了二十年,一個提出了精神控製術,一個研究了詭異的複活術。
這樣的巧合足以讓瑪麗去柏林查一查。
但不可能告訴格林教授前因,隻能再三保證會回紐約的,她隻是去交換學習,沒想要拋棄C大。
格林教授能怎麼辦?
學生憑著一己之力,自行與對方學校接洽好了,他也不能不放人。
於是,瑪麗揮了揮衣袖離開了紐約,沒有帶走一片雲彩。先回倫敦,然後到法國走陸路至德國。
兩國暑假時間不一致,美國大學六月就放暑假,而德國要到十月才開學。四個月時間,足夠悠哉悠哉地抵達柏林。
一路走走停停,欣賞風景。
瑪麗不認為有必要趕路,她要查的事需等開學,那麼又何必提前趕到柏林。總不可能時隔數月,她再順著匿名信去找M.H的蹤跡。
不必找,因為距離羅曼夫人死亡過去了大半年,M.H又不傻,怎麼會留在寄信地?
**
柏林。
英國駐德國大使館。
九月,秋意漸生。
邁克羅夫特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出大使館,前往附近的住處。來到柏林已經半年多了,最初寄出那份暗語匿名信時,他怎麼都沒想到會被安排到來此工作。
羅曼夫人,自稱來自法國巴黎,在寄信地為巴黎不夠迷惑人。
也不想冒險從倫敦寄信,索性就把寄信地定在了德國。誰想到馬修閣下在他傷假結束後,又又又給安排一份「好」工作。
馬修:‘之前對外的說辭,你過去一年在歐洲從事外交輔助工作。剛好普法戰爭進入尾聲,而普魯士獲勝並且統一成為德國。邁克羅夫特,你順便去柏林呆個一年。既能圓了行蹤軌跡,也能搜羅新成立的德意誌帝國近況。’
對此,邁克羅夫特表麵上完美微笑,而心中再度默默問候馬修。
為什麼不早安排工作,那麼他就不會選擇從德國發信。好在匿名信發出後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人跨越重洋來尋。
時隔好幾個月,邁克羅夫特覺得不用多慮柏林街頭的意外相遇了。明頓先生又不傻,要來找人早來了不是嗎?
夕陽裡,兩個聰明人認定了對方隻要不傻就不會在柏林。
天上卻飛過幾隻渡鴉,嘎嘎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