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滑雪,小事一樁。
“滑雪比賽,我當然可以。”
邁克羅夫特表麵上輕鬆答應,似乎對於奪得滑雪勝利沒有太大壓力。
“那就由您選時間和場地吧,反正一年四季都能找到合適的滑雪場。”
瑪麗也不質疑,還附贈了非常溫和的笑容,仿佛表達了她極大的善意——誰選場地誰就更熟悉當地地形,這算是給比賽對手放水了。
邁克羅夫特卻暗暗叫苦,人貴有自知之明,其實他很了解自身的情況。
雖然會滑雪,但那與贏的距離很可能有點遠。自己在運動競技方麵的天賦平平,更不談後天也從未想通過努力習補齊短板。
上次滑雪是什麼時候?
也不遠,是去年的聖誕節陪著父親和弟弟隨便晃悠了一圈。
福爾摩斯老宅在約克郡,附近有一座每逢冬季就適合滑雪的野山,那裡成了周邊滑雪愛好者的聚會地。
無疑,對於滑雪運動,整個福爾摩斯家以歇洛克最為積極,而父親的年紀不允許他再似年輕時般風馳電掣。
至於邁克羅夫特本人?
他一直心態隨和(犯懶),對於家庭活動參與即可,參與程度就不必深究。
如果早知今日,前些年他一定會竭儘所能成為雪道之王。
現在申請一次外派任務回約克郡住上一兩個月,也不知連夜去雪山天天練習還來得及嗎?
決不能輸,因為後果可能很嚴重。
假設某天他的求婚方式讓瑪麗頗為感興趣而同意結婚,但到時候還沒有贏得滑雪賽,試問兩人能一起穿男裝去教堂結婚嗎?
那不是找神父主持婚禮,而是故意挑釁教會權威,毫無疑問會遭到教堂一眾牧師舉著火把追殺。
“怎麼了?”
瑪麗看著邁克羅夫特,這人的神色極度平靜,但坐上馬車就盯著車框一言不發,不知道又腦補出什麼奇特內容了。
在狼人推測後,瑪麗承認邁克羅夫特的想象力,有時達到了她不能企及的高度。“您是不是有什麼想補充的?儘管說,您知道的,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
「才怪。」
邁克羅夫特迅速默默接了這一句。
如果瑪麗好說話,此時此刻他就不會思考是否要請(綁架)一位通情達理的神父,讓神父答應主持一對看起來是同性戀人的婚禮。
“沒什麼,我就是在考慮明年的工作安排。”
邁克羅夫特短短幾秒把幾步走計劃安排妥當,找一個約克郡的短期外派任務,然後去最熟悉的雪山練習滑雪。
他泰然自若地說,“雖然剛剛從美國回來了,但聽馬修閣下的意思,我可能要在離開倫敦一段時間。一想到近幾天又要與您分彆,讓我倍感不舍。”
「您會是乖乖聽話的下屬?」
瑪麗很肯定邁克羅夫特真要躲懶,他能照出一千零一個正當借口拒絕馬修的委派任務。因為他曾經成功扮演了羅曼夫人,該與馬修之間有了某種約定,比如非自願不再外出。
這會聯係到滑雪比賽,一個猜測立刻冒了出來。
雖然沒有問過福爾摩斯老宅的具體位置,卻也知道約克郡有好幾處不錯的滑雪山坡。想必親愛的邁克羅夫特計劃去最熟悉的雪場,悄悄搞突擊練習。
瑪麗沒有揭穿,配合地也露出幾分不舍。“您又要出差啊,真是辛苦了。”
邁克羅夫特確定瑪麗揣著明白裝糊塗。出差不辛苦,成為滑雪高手才辛苦。他嘴唇微動,不如兩個人一起去的提議最終沒出口。
他也不想才見麵就又分開,而且把瑪麗拐回家見父母的好機會。但他了解狡猾的明頓先生,指不定會故意給他的滑雪突擊練習製造小障礙。
順其自然吧。
邁克羅夫特如此說服自己,而且他也要先要告之父母一些事。
比如他計劃綁架,不,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邀請一位神父為兩位男裝新人證婚。也不知能否取得父母的讚同,反正自己會堅持這一底線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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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廳一如既往地多如潮水的政務淹沒。
“什麼?你說願意出差?”
馬修沒想到有朝一日邁克羅夫特會主動上門要求出差,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戶。
今天,太陽還是從東邊升起。
玻璃窗的倒影顯示自己的發量依舊充足,沒有同齡人的脫發困擾。
一切明明很正常,為什麼邁克羅夫特突然不懶了?
“邁克,你選了跟進約克郡的一個任務,是不是家中有事?”
馬修第一時間想到福爾摩斯老宅在約克郡,“是了,這些年你沒能和家人團聚幾天,今年又為處理美國問題錯過了聖誕。”
邁克羅夫特看著馬修自動腦補,某種意義上他也沒想錯。
以後,親愛的瑪麗也是福爾摩斯家的一員,這次回約克郡是為處理瑪麗帶來的小考驗,約等於是解決家事。
沉默,有時被視作了默認。
馬修很乾脆地同意了外派申請,他還頗為鼓勵邁克羅夫特的這種行為。
“邁克,你就該多走走,而不是一直呆在辦公室內處理文件。能者多勞的道理,不用我多說。很高興,你終於懂得了我一直以來的用心良苦。”
不,不想懂。
邁克羅夫特保持禮貌的微笑,他骨子裡還是想偷懶的。
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某件事不知不覺也深入骨髓——對於一個人的愛戀,是戰勝了他的天性習慣。
“謝謝您批準我的申請。”
邁克羅夫特不欲多言,早一日趕到約克郡就早一天練習滑雪,但該有的客套禮儀還是要有。“我此行約克郡,還能為您做些彆的事嗎?”
按照一般流程,一個人客套詢問,另一人就會客氣地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