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chapter161(1 / 2)

時間:1874年1月5日,21:15。

地點:皮克林鎮旅店,二樓203客房。

邁克羅夫特終究沒能連夜趕路前往約克市,他無法對父親的突然出現視而不見。

難道要拉著瑪麗的手一起跳上馬車,然後嗖一下地從旅店門口消失?那聽上去像是私奔的前奏,根本不是他的處事風格。

203客房內,福爾摩斯父子之間,沉默卻在蔓延。

邁克羅夫特堅持不讓瑪麗一起來麵對尷尬局麵。有些事,本該是由他提前告之家人,並且獲得家人的支持。

事實上,他提前計劃好了一切。從倫敦出發前已經發電報回老宅,約定1月8日回家吃晚飯,然後準備說一些事。豈料,今夜猝不及防被父親提前撞見了。

這會打著腹稿,想著要從何談起比較好。

剛剛,瑪麗在樓梯口分開時主動提及‘有關我的身份,您不妨斟酌著告之令尊’。所謂斟酌就是要自行把握尺度,那最考驗人。

老福爾摩斯試圖張了張口,但沒能發出半個音節。

想要詢問,但找不到好的切入點,竟然不知該先說點什麼。

比如:「邁克,我一直以為你會孤獨終老的,眼下看來情況有變」;

「這一天還是來了,邁克,你終究是帶了一位男士回家」;

「邁克,我很高興你終於明白了愛情的力量有多偉大,而不再是把自己關在奇奇怪怪的俱樂部裡。那地方居然不讓人說話,簡直沒人性」。

老福爾摩斯是有一肚子話,然後找不到最適合的那一句了。

“父親,您怎麼一個人來了皮克林鎮??”

邁克羅夫特終是先一步打破沉默,“歇洛克呢?他回倫敦了嗎?原定於後天的晚餐,他是不準備參加?”

老福爾摩斯聽著大兒子過於平靜的語氣,眼下的重點是討論他弟弟行蹤的時候嗎?

“元旦之後,約克郡傳出了一些詭異傳聞,據說四十年前聖羅蘭山穀的吃人雪怪回來了。歇利去往據說發現雪人的地方瞧個究竟,尚不確定能否準時回家吃飯。”

元旦時,老福爾摩斯收到倫敦來的電報。電報措辭精簡,大兒子隻談及會有兩個月在約克郡進行外派工作,而1月8日回家吃晚飯。

沒有特彆備注,仿佛邁克羅夫特單純因為錯過了聖誕、元旦,而選擇了8日回家與親人團聚。

如今看來,老福爾摩斯後知後覺所謂共進晚餐並不簡單。

他沒再被大兒子掌控談話節奏,索性單刀直入地問:“和你一起來旅店的,是明頓先生?聽歇利提過一句,那位是你的鄰居。看來你以身驗證了東方的古話「近水樓台先得月」。”

邁克羅夫特:可以不提月亮嗎?

想起仲夏夜,那夜月華如練,歇洛克撞破了他和瑪麗的手牽手放煙花。

如今,他非常確定選擇在波士頓的雪夜裡表白是無比明智的做法,規避了可能惹禍的月亮。

言歸正傳,重點也不在月亮上。

邁克羅夫特沒有繞圈子,他沒忘了明天要早起趕往約克市。

“父親,您看到的確實是明頓先生。如您所見,也如您所願,我找到了一位願意與之共度餘生的人。”

咚!

一記直球迎麵飛來。

老福爾摩斯不隻是該欣慰還是心塞。

欣慰於大兒子終於不會隻與甜食相伴到老,心塞於他的愛人與一般父母期盼的兒媳天差地彆。

“我知道可能是多此一問,但還是要問一次。”

老福爾摩斯很清楚有些話說了也白說,但作為父親必須說。

“你確定了嗎?你們的關係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示於人前,隻能暗夜行路,偷偷摸摸一輩子。一旦被心懷惡意的人發現看,就是天翻地覆。這件事需要慎重,尤其是你的工作環境,更需要你慎重。”

“您應該很了解我,我做事足夠慎重了。”

邁克羅夫特思及過往,他試過壓製住心動與感情,而從柏林回到倫敦更試過一年和明頓先生斷了聯係,但最終避無可避地淪陷了。

“慎重過了頭就是懦弱。作為福爾摩斯,顯然我不可能懦弱。”

邁克羅夫特笑著說,“愛上明頓先生,是愛上了獨一無二的璀璨靈魂,這是命運賜予我可一而不可再的幸運。聰明人,應當懂得抓住幸運。父親,謝謝您,將我培養成了聰明人。”

老福爾摩斯:我才謝謝你了,謝謝你塞了我一肚子甜食,短短一分鐘就讓人撐著到消化不良的程度。

果然是人活得久了,什麼事都會遇到。大兒子居然能講出這樣的情話,火星是不是要撞地球了?世界是不是末日到來了?

話到此處,邁克羅夫特自認說得足夠清楚了。

“我原計劃在後天的晚餐時分,向您與母親坦誠此事。既然今天提前相遇,那也不妨讓您提前知曉我與明頓先生成為了戀人。或者您需要時間消化一下這個消息,但我認為開明如您,之後一定會我祝福。“

「呦嗬,如果我偏不呢!」

老福爾摩斯很像讓大兒子見識什麼叫做掌控之外。作為父親,難道就不能任性一下?

邁克羅夫特已經先發製人,“我知道您不會為了反對而反對,不會任性肆意地要求我終止與明頓先生的戀情。

我是不是從來都沒說過?作為您的孩子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並且我一直將您視作做人處事的模範標杆——不懼世俗成見,活出個人的風采。”

這一番話來得又快又急。

老福爾摩斯表情糾結,這小子搶話的速度倒是非常快。

另一方麵,有點控製不住雀躍的心情。活了五六十年,第一次聽到兒子如此直白地讚美。上帝知道,以往想要聽邁克羅夫特多說幾句與正事無關的話有多難,他一貫奉行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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