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融入群體, 其中最高興的恐怕莫屬麥子了。
其實麥子家一直有一個房間是空給江阿蠻的, 裡麵也有少許基礎生活必需品, 偶爾周英來的時候,也會躺上一會兒眯一會兒。如今要收拾起來,他一個剛九歲的小孩子都比彆人快,江阿蠻基本隻要拎包入住就沒問題了。
彆的知青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把自己的東西一趟趟的往新住處般,江阿蠻一個人卻能拎起三個人才能拎的東西, 一旁還有新住房主家——麥子樂顛顛自己上門要求幫忙搬家的。彆說是女知青了,就是男知青們, 都羨慕不已。
下山的路有些擁擠,因為知青大院即將空下來, 隊裡打算將知青大院拆了,那一塊至少有一畝地的麵積地勢平坦,可以挖通建立屬於刺進生產隊自己的水庫。
這裡十裡八村通用一個水庫, 每到夏季, 常有十天八個月不下雨, 山溪斷流,水床乾涸,十裡八村都指望著那一個水庫吃飯。
許多生產隊暗自早有自建水庫的想法,但一來沒有合適且容量夠大的地方來挖建。這一次,上頭剛露出風聲, 村支書金順義就看中了知青大院所在的那塊地, 除了地能用, 拆房子剩下來的建材也可以收歸隊裡, 到時候誰家想要造房子,以前要想儘辦法從彆處買,以後就可以去隊裡買,為隊裡創收。
因此,知青們還在感傷即將搬家呢,山下就來了好些青壯年,將窄窄勉強隻容二人通過的山道拓寬。
知青融入農民集體,覺著高興的就沒有幾個。現在看到隊裡這麼迫不及待的樣子,一個個心裡都有氣。
可是再氣又有什麼用呢?
上頭的指示他們還能裝聾作啞不成。
知青們一個個搬著行李下山,拓寬山路的青壯年們也不知道怎麼的,也沒有給他們讓開位置,兩方隻能人擠人的互相挨著走。
江阿蠻也身處在擁擠的人群中,一邊拎著自己的大包小包行李,一點一點的往下走。一旁的麥子正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的山路,一邊還不忘念念叨叨著,小.嘴.巴拉巴拉的幻想日後的生活多麼的美好,僅僅隻是聽著,還沒有看到呢,就覺得渾身都有了力氣,感覺日子有了盼頭。
江阿蠻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小心地護著他。林湘走在她前麵,高振紅走在她後麵,但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對於高振紅走在自己後麵,她心裡就感覺有些不踏實。
便在關注腳下路的同時,還時不時注意著身後。
沒關注身後還沒發現,高振紅竟總是若有似無的關注著她的腳。江阿蠻低頭看去,腳下卻什麼也沒有。
前方有個拐角處,是上下山最危險的地方。
這時,江阿蠻正走在這個拐彎的點上,拐彎下去是一麵幾乎垂直的山壁,山壁距離地麵十幾米高,普通人光是看看都覺得頭暈目眩,生怕自己一個不穩就摔下去,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平常大家走著的時候,因為人少,一般都會為了生命安全分散開來,靠近裡麵就不用擔心危險。
但如果十幾個人一同往下走,大家心裡還帶著氣,因為分配問題不少人都差點要決裂了,誰也不肯讓,仿佛在這條道路上能不被超過,就一輩子走在人前似的。
然,擠擠挨挨、你爭我先,難免出現意外。
麥子原本是走在內圈的,但小男子漢保護欲爆棚,沒辦法幫姐姐拿太重的東西,就護著姐姐離開危險範圍。於是,在江阿蠻不知不覺間,小少年就悄悄走到了外圈。
忽然,高振紅一聲輕呼,身形不穩,一個趔趄往前撞去。
那一瞬間,江阿蠻隻覺背後傳來一陣巨大推力,她本是可以避開,餘光卻瞥見麥子小小的身影。
她一旦避開,高振紅就會撞到麥子身上,麥子身體比其他小孩子弱,從十幾米高的山壁上摔下去,不死也會殘。
隻是一個猶豫,她便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帶著麥子摔下山壁。
十幾米的高度,嚇得麥子驚聲尖叫。
江阿蠻也管不了那麼多,手上的東西往旁邊一扔,雙手圈起麥子一腳蹬在石頭上麵增加阻力,順勢偏移方向,避開山腳下的那根大石錐子,穩穩的站立在石錐子旁的平坦泥地上。
頭頂上方大家的尖叫吵鬨聲還未停止,少數膽子大的人探出頭來看看他們的情況,其餘所有人迅速往山下衝,一旦江阿蠻和麥子情況嚴重,他們就會找人把二人帶去救治。
但讓大家都詫異的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江阿蠻和麥子兩人毫發無傷。
麥子還沒緩過神來,抱著江阿蠻的腰,腦袋深深的埋著,身子還微微有些發抖。
她抱住麥子,給予驚恐的小少年安慰和溫暖。在知青們和拓寬山路的村民都跑到他們麵前時,江阿蠻卻抬起頭,眼神陰沉沉的看向高振紅。
高振紅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連連擺手,急聲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我也是被誰推了一把,腳下沒刹住才一不小心撞到了你們身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我,有人想要害我,不關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