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個姓裴的廚師。”也就是小小裴他爹。
裴大廚的雞湯將會是他們酒樓的招牌經典菜色。
薛清茹和王宗沅點頭,以為這個裴大廚隻是個普通的廚師,他們根本就沒把所謂的裴大廚和弟夫聯係在一起。
他們倆吃完午飯後便走了,沒有留在醫館午休,薛清靈和裴疏送走姐姐和姐夫後,便去後院的房間裡午睡,這大熱天的,中午和下午清閒的很,一般很少會有人來看病,畢竟外麵的烈日如此強盛,沒病都能曬出病來。
薛清靈和裴疏抱在一起睡了個充足的午覺,胖兒子在一旁也是呼呼大睡,身上一股奶香奶香的氣味,像個暖呼呼的肉包子似的。
這個小胖子好像又長大了一點點,小胳膊小腿兒很有力氣,清醒的時候越發好動,總是要伸伸胳膊踢踢腿來個簡單的鍛煉,這小東西嘗試著翻身,卻沒有成功過,隻能像沙灘邊上的烏龜似的,仿佛背著沉重的殼,仰躺著四腳朝天,翻不過身來……
若是再等幾天他能愉快翻身,估計就在同一個地方待不住了,好動的小家夥一定會快速學會爬,甚至恨不得跑起來。
薛清靈和裴疏抱著睡也不嫌熱,畢竟對方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把隨身的冰笛掛在屋子的一角,房間裡的暑熱瞬間都消失了,隻剩下怡人的清涼,薛清靈摟著對方的腰,枕在對方的胸膛上睡覺前,還憤憤不平的想到:苦瓜哪有冰更解暑!
還是想吃冰!
他隻好碎碎念的催眠自己,夏蟲不可語冰,他是夏蟲。
這一覺睡醒來,薛清靈和裴疏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未來酒樓的布置,他們已經請了人去改建酒樓,隻是這樣的日子的很,便讓工人早晨傍晚的時候才開工。
“對了,還要勞煩夫君你幫忙寫幾個大字。”剛才吃飯的時候,薛清茹說起了昨天遇見丹瑤小郡主時鬨出的誤會,關於濟安堂和回春堂的故事,“我說我們要去臨安城濟安堂,結果人家說城裡哪兒有濟安堂啊……”
薛清茹說起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帶著些感慨。
他們家濟安堂開了上百年,也就這麼一些時間過去,卻漸漸的不為人知了。
薛清靈聽了之後,也忍不住懷念過去,便打算提前把醫館的匾額給換了,免得再讓人誤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薛家的醫館倒了……
繼被誤會成粥鋪後,又被人成薛家醫館倒了。
“這樣似乎不太好。”再被人誤會下去,他爹會不會從棺材裡跳出來打他?
曾經濟安堂的匾額被他娘藏著,薛清靈不打算再找柳玉芷要回來,那塊匾額留給娘親當做念想,而他們醫館則重新做一塊濟安堂的牌子。
以前的那塊匾額,找的是爺爺交好的一名字畫先生寫出來的,現在他們家已經有一個書法無雙的大夫在,當然是要自家人題字做招牌。
“小裴大夫辛苦你啦,我們家醫館的排麵全靠你了!”薛清靈抱著兒子蹭到裴疏身邊去拍拍對方的肩膀,語氣十分鄭重道。
他懷裡的小胖子也跟二重奏似的嚎了幾聲,仿佛是在配合自家阿爹。
這塊牌匾要是不出錯的話,可以一直留下去,所以一定要嚴肅對待。
“小裴大夫你要把平生最好的字寫出來!”
“我帶著小小裴在一旁看他爹寫字。”薛清靈捏了捏自家兒子胖嘟嘟的小肥臉,這小臉蛋仿佛能掐出水來,伸手一指,“兒子,來,看你爹寫的字,以後學著點啊!”
懷中的小胖子哼哼了兩聲,勉為其難順著薛清靈的要求撇過頭去,空氣裡彌漫的墨香對他一個小孩子來說還是太刺激了。
“恩恩啊啊啊!!”
裴疏在一旁慢悠悠的把紙張鋪開,一手攬過雪白的袍袖,右手靈巧而緩慢的研墨,他的動作緩慢而優雅,筆直的站在書桌前,墨色的長發直垂而下,腰間懸掛的長笛發出玉石一般的光,嫣紅的穗子隨著風緩慢飛起。
小胖子待在他阿爹懷裡,父子倆目不轉睛盯了裴疏好久,對方還在“磨刀不誤砍柴工”的研墨。薛清靈倒是覺得眼前的小裴大夫,哪怕是磨墨的畫麵都好看的不得了,像是難得的風景。
可小小裴就很不給他爹麵子了,半天都沒開始寫,浪費他一個小嬰兒的感情。
這時的小胖子有些好動,在薛清靈的懷裡躁動了起來,伸出肥胖的小爪子,試圖往裴疏那邊傾斜過去。
小胖子有好幾個奶娘伺候著——還包括他爹裴疏這個特殊“奶爹”,被養的比平常的小嬰孩還要健壯許多,噸位和他剛出生那會兒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幸好這些天薛清靈經常抱著小胖子鍛煉,臂力漸漸得到了提升,不然還真控製不住這個躁動的小胖。
這時候的小胖清醒的時候已經不願意被人橫著抱,豎著坐在阿爹的手臂上,努力伸出小爪爪去揪裴疏的長發,他自己頭上沒幾根毛,可能十分羨慕自家爹爹一頭烏黑的濃發。
裴疏隻好從對方手中接過這個小胖子,僵硬著身體,無奈的看著小胖子抓住他的頭發,哈喇子全流在上麵。
想扔又舍不得扔。
薛清靈在旁邊偷笑,揶揄道:“夫君,還是你的頭發更討小小裴喜歡!”
裴疏瞪了他一眼,心想:心想你可彆得意的太早,小嬰兒越大越往討狗嫌棄的方向發展。
“抱著孩子我還怎麼寫字?”
“沒事沒事,不急,夫君,咱們慢慢寫,你先陪小小裴玩頭發,他可能是懷疑他爹的頭發是假的,畢竟你看咱家小小裴的胎發好少哦……”說到這裡,薛清靈就忍不住擔心了起來,明明他家小小裴樣貌長得十分像裴疏,可是小胖的頭發卻不太多,明明他家夫君一頭長發又密又黑又濃,而他家小小裴隻有跟他爹名字“疏”一樣的頭發。
難不成這個世上,要名字叫“疏”頭發才會密嗎?
薛清靈托著腮幫子想了想,猶疑道:“當初我們給他的小名是不是取錯了,不應該叫小小裴,而是該叫‘小小疏’。”
裴疏被小小疏這個名字給嗆到了,“靈兒,你能不能不要經常口出驚人。”
語不驚人死不休是不是?
薛清靈:“……我也是為了孩子的頭發著想。”
“你放心,我裴疏的孩子絕對讓他禿不了。”
薛清靈:“我希望他的頭發像你一樣又黑又長又濃密。”
裴疏:“……你至於嗎?天天希望孩子這樣希望孩子那樣,小小裴在你的壓力下才會導致年少禿頭。”
“你看看,這孩子頭頂這樣的一小撮頭發,就是你導致的結果。”
薛清靈咳咳兩聲,“和其他的小孩子相比起來,其實咱家小小裴頭發還是很多的。”
午後的病人很少,隻斷斷續續來了幾個病人,其中有兩個中暑的,據說是在路口吵架,在烈日底下吵架吵得唾沫都乾了,最後雙雙中暑倒地,被自家的家人抬到了醫館。
裴疏給人醫治過後,順便送了兩壺苦瓜汁出去,讓這兩人回去敗敗火。
夫夫倆帶著孩子,花了一兩個時辰終究還是沒能把牌匾所需要的字寫好,不是因為可憐的小小裴耽擱了,而是薛清靈讓裴疏把“濟安堂”三個字寫了八遍,似乎每一張都寫得很好,但是薛清靈又總覺得下一張會更好。
他糾結了很久,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居然開始嫌棄裴疏的字了,以前明明對方無論寫什麼字,他都覺得是不可超越的,但是如今在這種難以抉擇的情況下,著實難分好壞。
全是對方自己的字來作比較。
仿佛每一張都寫得好,又仿佛每一張都不行,每一次所書寫的字體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到底選那一張呢?
薛清靈久久難以抉擇,裴疏覺得他家薛掌櫃的此時就像是那種難以應付的甲方,寫出來的第一版對方不滿意,刪刪減減按照對方的要求又改了好幾遍後,對方估摸著還是會說:“就要最開頭的那個吧。”
“……我感覺還是你最開始寫出來的最有靈氣!就選它了!”
裴疏:……果然。
薛清靈開開心心的把字收好,決定等會兒請人做牌匾去,這牌匾的規格要做的高,要選上好的木頭,要用最貴的名漆……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醫館才能換上新招牌。
正當外麵的日頭逐漸減弱的時候,薛清靈的故友趙懷曦和他的夫君衛暢突然來到了醫館中,兩人手中還提著大盒小盒的禮物,嘴上洋溢著比烈日還要燦爛的笑容走進了回春堂。
“懷曦,衛暢哥,你們怎麼來了?”薛清靈瞥見了兩人的身影,疑惑道。
趙懷曦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邁著威武的大步,走的雄赳赳氣昂昂,仿佛是要去上戰場的戰士一般,有種“舍我其誰”的霸氣側漏之感,而一旁的衛暢想攙扶他又不敢攙扶他,生怕自己太過於小題大做。
薛清靈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醫術達到了人生的巔峰,他根本就不需要給好兄弟趙懷曦診脈,就已經能夠勘破他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