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要教他寫字看書,雲清的臉色當即就變了,似乎很不喜歡,也唯恐避之不及,嘴上說著“大哥你還是自己學吧!我去看看母雞下蛋沒有!”,然後連藥碗都來不及收拾,趕緊一溜煙就跑遠了。
一聽就知道是個借口。
雲桑:“……”
另一邊
雲嬌嬌不顧腳磨出了水泡,柔嫩的手掌被刮破,翻山越嶺來到了山溪村另一頭的地方,來到了上輩子熟悉的地點,她開始認真搜尋。
在這裡,她即將遇到自己今生最大的機緣。
這些天雲家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雲家長孫熬夜看書病了,二房孫女則平地摔了一跤然後迷怔了。因為前者比較嚴重,後者看上去沒啥情況,大夫來了也擺手說無事,大家便沒有上心了。
可殊不知,那一跤把原來的雲嬌嬌跌沒了,再次醒來的是上輩子生活不幸的已婚婦人雲嬌嬌。
清醒過來的她,看著大家對風寒纏身的兄長噓寒問暖、連她都顧不上的眼熟場景,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怨恨嫉妒。
再世重生,還是跟上輩子一模一樣,父親愚孝忠厚,母親怯弱老實,弟弟稀裡糊塗。大伯一家最受爺奶看重,三叔正值青年、最受奶奶疼愛,老兩口明顯偏心眼,唯有他們這個二房不上不下,在家裡乾最多的活,還備受冷落排擠。
明明可以分家、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過小日子,卻為了大伯一句“桑娃兒考上一定會報答叔嬸”的謊話,他父母勒緊自己的褲腰帶,供奉大侄兒雲桑去私塾讀書,連自己的一雙兒女都顧不上,明顯都是被大房一家描繪的願景給洗腦了。
上輩子雲嬌嬌經曆過後宅的磋磨,兩世為人後,她也算是徹底明白了,大房一家子明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然雲桑明明是一個注定要麵朝黃土的農家子,卻被養得十指不沾陽春水,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而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卻天天紡織刺繡、補貼家用,什麼臟活累活都要乾。到了出嫁時,連一筆拿得出手的嫁妝都沒有,而小弟雲清更是從小受儘壓榨,大字不識幾個,注定是勞碌命。
對比結局,這一切更像是一場笑話。
兩個老實疙瘩為了供奉彆人,讓自己過得半生清苦,最後雲桑也沒考上,不,應該說考上了,可病秧子沒那個命享福,一切榮華富貴都化為泡影一場空。
隨著他去了,整個雲家的靈魂根也沒了,真真是諷刺至極。雲嬌嬌揚唇冷笑。
再次重生的她知道上輩子很多事,知道雲桑這個備受家人期待的病秧子注定會早夭,會被科舉考試熬得油儘燈枯,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資格接受全家的供奉?
同時她也知道自己未來會如何的不幸福,所以這輩子她要努力改變,遠離前世花言巧語將自己蒙蔽的丈夫,戳穿大房一家偽善不慈的真麵目,再慫恿自家愚昧的父母分家,改變他們被壓榨的命運,為自己多做籌劃。
想到這裡,雲嬌嬌又回過神,努力在河岸邊間搜尋。如果她記憶沒出錯的話,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
當朝鳳帝是一名勵精圖治、野心勃勃的帝王,他一生立誌於收複前朝版圖,而他弟弟蕭恒和其所率領的驍勇善戰的青狼軍,是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有對方征戰南北,鳳帝才能好生生在京城垂拱而治。可沒想到邊境勢力在蕭恒進京路途中種下埋伏,蕭恒受了重傷,失憶流落民間,經曆了不少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事。
直到上輩子被雲桑那個病秧子撿到,將其帶了回去,才有了一個溫飽之地,對方也因此對雲桑格外感激。起初見他皮膚黝黑、滿身風塵,雲家沒人把他當回事,都把他當做一名山野村夫或者落難匪賊,直到進京了,才知道此人竟是權傾朝野的威遠大將軍、當朝的齊親王。
雲桑也從此平步青雲,這本是一場極極好的機緣。
可惜那個病秧子命中注定有一死,無法把握住,這輩子就讓她來吧。
很快她就在河岸邊發現了那個男人,她暗暗打量對方,男人長得極高大偉岸,臂膀的衣衫已經被劃破了,露出勃發的肌肉,臉龐上一雙修長的劍眉斜飛入鬢,鋒銳冷峻的眉眼之間有幾分睥睨之感,透出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威壓。
雲嬌嬌呼吸一窒,差點透不過氣,她想了很多。
這蕭恒哪怕衣衫破敗、失去記憶,可這種見慣風雨的淩人氣勢,看上去也遠不是普通人,上輩子的她怎麼沒發現呢,還成天對人家橫挑鼻子豎挑眼,喂人家吃粗糙的紅薯稀粥,白白便宜了雲桑。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那麼傻,她會無微不至地照顧對方,讓對方把自己當做救命恩人。
想到上輩子她隨雲桑進京城,在王府看到那些氣派非凡、富麗堂皇的亭台樓閣,雲桑被奉為座上賓備受尊敬榮寵。想到那一切換成自己,雲嬌嬌情不自禁就心潮澎湃。
施以援手的速度忍不住更快了,很快她就對上一雙深邃的鳳眸,男人咳嗽了兩聲道:“是你救了我嗎?”
“是我救了你!是我!”雲嬌嬌立即道,迫不及待的聲線,稍微暴露了激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