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驚蟄看著這個不過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女孩,說道:“你怎麼能看見我了?”
小女孩聞言,麵上有過一瞬間的迷茫,緊接著說道:“是是是是是呀,我怎麼能看到你了。”
說話間還帶著小奶音,軟軟糯糯的,從前聽著,孟驚蟄隻覺得龍吟劍像是個沒斷奶的小孩子,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它的真身,倒是越發肯定它就是個沒斷奶的小孩子。
“沒時間解釋了,看我的!”孟驚蟄說道。
緊接著,龍吟劍就覺得自己像是不受控製一般,劍身突然拔地而起。
孟驚蟄此時待在神劍內,和龍吟劍擠在一處,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距離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神識大漲的緣故,此時他隻覺得自己如今對於神劍的使用,似乎越發得心應手。
“孟驚蟄,你你你你要乾嘛呀?”龍吟劍湊了過來,直接抱住他的大腿,抬頭問道。
一張臉是標準的對稱臉,就連頭上的兩個包包頭,都是正好對稱的,孟驚蟄心下沒由來的感受到一陣歡快之感。
但等他的眼神,落在龍吟劍身上穿的那件左襟小褂時,又是一陣難受襲來。
“你下次可以試試穿對襟。”孟驚蟄忙裡偷閒說道。
龍吟劍卻嘻嘻的笑了起來,臉傷滿是調皮,說道:“我就就就就是故意的。”
孟驚蟄微微挑眉,問道:“結巴也是故意的嗎?”
[來自龍吟的陰陽值:+15]
“孟驚蟄,大大大大大壞蛋!”龍吟劍大聲喊道。
隻是她剛剛喊完,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整個劍身似是在狂風驟雨當中的一葉輕舟,此時隨著風浪左右搖擺。
突兀出現在兩個大佬打鬥中心的龍吟劍,立時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無論是麵具男人還是靜和劍尊,都認識這把劍。
兩人心底都是一沉。
靜和劍尊以為徒弟的劍被人奪去,而麵具男人,立時意識到孟驚蟄應該是從翻天瓶中逃出來。
“師父,我來助你。”孟驚蟄從劍中說道。
在場兩人,自然全都聽到了這句話。
靜和劍尊當場臉上一喜,而麵具男人,卻是臉色一沉。
“孟驚蟄,你還記得本座曾經教過的雙生劍嗎?”靜和劍尊問道。
孟驚蟄一哽。
這劍訣靜和劍尊確實教過,隻是雙生劍是雙人劍,需要有人一起使出來,倒是有些像武俠中的雙劍合璧。
孟驚蟄原本是想著和秦無生搭配修習,但秦無生早就下落不明,而孟小甜連劍都拿不穩,因而孟驚蟄對這套堅決的研究從來不深入。
靜和劍尊見他長久不語,立時便明白了什麼,此時大敵當前,他也不好訓斥徒弟,隻說道:“罷了,那便用飛花劍法。”
飛花劍法,孟驚蟄倒是熟悉,隻是按照他的理解,這劍訣倒是不太適合兩人搭配。
孟驚蟄剛想反駁,轉念一想,這劍法是靜和劍尊自創,因而這劍法的情況,師父應該比自己更加了解,此時既然師父敢提出來,那自然是有了解決之法。
孟驚蟄往常愛和靜和劍尊抬杠,為了一些細枝末節杠到水枯石爛,但如今強敵當前,卻也不是抬杠的時候,因而他也十分配合師父。
靜和劍尊手中的劍,名為靜和劍,乃是劍尊親手煉製而成,又是以劍尊的名諱命名,經過多年溫養,早就與劍尊心意相通。
因而在靜和劍尊手裡,這把劍的威力,未必比拿著龍吟劍差。
因而,靜和劍尊沒有選擇駕馭龍吟劍,而是以雙劍的模式,與徒弟合作。
飛花劍法,本不是適合雙人協同的劍法,但靜和劍尊是劍法的創始人,在他有意配合以及修改之下,這劍法雙劍齊發,顯得十分圓融和諧。
一柄是化神期劍修溫養多年的寶劍,一柄是絕世神劍,每一個單獨拿出來,都已經能夠讓人顫三顫,如今兩把劍一起發威,麵具男人當場便節節敗退。
麵具男人此時也心下駭然,他從前沒有與靜和劍尊交過手,隻知道對方第一劍修的名聲,因而對待靜和劍尊,他一直是慎之又慎。
當初他知道極寒女王不是靜和劍尊的對手,便先用救治葉嫣然來削弱靜和劍尊,但即便是這樣,極寒女王也隻能與劍尊打個兩敗俱傷。
而如今,靜和劍尊也不知何故,從動物狀態返還回來,但卻十分虛弱,可即便是這樣虛弱,頂多表現出往常四成實力的靜和劍尊,他依舊不能當場拿下。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直裝神做鬼?”靜和劍尊責問道。
許多孟驚蟄都能知道的事情,靜和劍尊這樣一個高位者,自然不會毫無反應,他自然能從許多蛛絲馬跡中,找到這男人插過手的痕跡。
麵具男人此時被師徒倆聯手用飛花劍法壓製,眼見就要敗落,但他卻沒有表現出半點慌張來,而是說道:“聽聞劍尊耗費四百年時間,都不能參破歸一劍決。”
孟驚蟄聽了這話,頓時心底一沉。
歸一劍訣,從前是靜和劍尊的心魔,對於靜和劍尊這樣的天之驕子來說,不能參破歸一劍訣,完全是一件恥辱。
可靜和劍尊此時卻沒有半點慌亂的跡象,而是麵無表情,說道:“這世間本座不能參悟的事物太多了,不獨獨一個歸一劍訣。”
麵具男人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話,當即冷笑一聲,說道:“這還是那個歸一劍宗的劍道天才嗎?怎麼,你的心誌都被打磨沒了嗎?”
靜和劍尊依舊神色不改,說道:“你若隻有這點本事,那可就不是我們的對手了。”
麵具男人聽了,眼神一沉,緊接著,他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拿出一盞黑色的燈。
燈上散發出陣陣黑氣來,隻一眼,便讓人覺得邪氣異常。
“這是……鎖魂燈!”靜和劍尊認出了這盞燈來。
一旁待在龍吟劍裡的孟驚蟄,也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裡,找出了這盞燈的信息。
長生穀,古澤,鎖魂燈。
當日古澤說鎖魂燈雖是神器,但卻頗為邪性,要求孟驚蟄若遇見了,務必將它打碎,孟驚蟄當時還不太信任古澤,如今真的見了這盞燈,隻是一眼,他便感受到了衝天邪氣,自然明白古澤所言不虛。
“你千方百計要找的東西,就在我的手上。”麵具男人笑著說道。
他的目光落在那盞燈上。
孟驚蟄與師父一同望去。
這燈雖被渾身黑氣包裹著,但上麵有一道影子,卻格外凝實。
或者說,這不是一道影子,而是半道影子。
那半道影子上,能夠清晰看到輪廓,與孟驚蟄在長生穀石壁上看到的圖騰一致。
顯然裡麵被鎖住的那個魂魄,就是長生穀裡他們膜拜的那個圖騰。
那為什麼會是半個呢?
孟驚蟄看著這非常整齊的一半,心下跳得越發厲害,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已經離自己非常近,但卻始終看不穿。
“玉萃?”靜和劍尊聲音裡有些疑惑。
他這樣的詢問聲,倒是讓麵具男人身子一頓。
這樣微妙的細小動作,被一直仔細關注他的孟驚蟄捕捉到。
孟驚蟄很快意識到,被關在這鎖魂燈裡的,應該不是師父心心念念的玉萃的師姐。
不是玉萃師姐,那又會是什麼呢?
孟驚蟄看向一旁的靜和劍尊,想到除了玉萃師姐,師父還在找什麼?
“鎖魂燈壞壞壞壞得很!”一旁的龍吟劍忽然說道。
孟驚蟄朝她望去,隻見小丫頭此時兩個包子臉鼓了起來,眼神中滿是嚴肅。
他立時想到,龍吟劍雖然平常不靠譜,但畢竟也是活了上萬年的神器,素來見多識廣,它應該能看出來。
“那半個影子是什麼?”孟驚蟄問道。
龍吟劍聽了這話,頓時哭了起來,說道:“那是……那是……貔貅的元神。”
神獸貔貅。
孟驚蟄過去待的世界裡,就有神獸貔貅的傳說,傳聞中的瑞獸,善招財,可助人趨吉避凶。
他沒想到,這個穿越後的世界裡,也有貔貅的存在。
“貔貅的半個元神,為什麼是師父想要的……”孟驚蟄突然頓住。
半個元神,孟小甜恰巧失去了半個元神。
“那是小甜的元神?”孟驚蟄問道。
“啊,是小甜嗎?”龍吟劍有些迷茫,它雖然也很親近孟小甜,但卻說不清這種親近的根源。
此時若是這樣解釋,它忽然明白了這種親近從何而來。
貔貅是被天道鐘愛的神獸,即便它們這些神器沒有與貔貅建立聯係,也會不自覺的親近她。
動物,花草,這世間向善的一切,都會忍不住親近她,就像是藏在他們骨子裡的本能一般。
而若是孟小甜就是貔貅,那麼長生穀就是孟小甜的故鄉,而古澤,就是她最後一個親人,直到死後,古澤都在費心為孟小甜鋪路,引導孟驚蟄去毀掉鎖魂燈。
一想到妹妹的親人,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這樣死去,甚至很有可能是為了妹妹死去,孟驚蟄心下便覺得一陣淒涼。
“師父,必須打碎那盞燈,那裡麵藏著小甜的元神。”孟驚蟄朝著靜和劍尊說道。
靜和劍尊頓時紅起眼來,抬手就是一劍。
劍光肆虐,似是帶著滔天殺意。
麵具男人拿出鎖魂燈來,卻像是隻是給他們看看一般,在燈上隨意一點,一道黑影就直接落入麵具男人的眉心。
緊接著,他就直接將燈收了起來,完全不給孟驚蟄和師父毀掉燈的機會。
“一個領悟不了至高劍訣的廢物,就算修為再高,又有何用。”麵具男人說道,他的手裡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把劍。
“雲霜劍!”靜和劍尊滿臉詫異,緊接著似是在向孟驚蟄解釋:“還記得為師跟你說過的,宗門曾經有個天才,僅僅金丹期,便成功領悟歸一劍訣嗎?”
孟驚蟄自然記得這件事。
這個人的存在,對於靜和劍尊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而這弟子原本前程似錦,卻因為卷入謀殺師父而遭到歸一劍宗的追殺,至今下落不明。
“你怎麼拿著他的劍?你把他怎麼了?”靜和劍尊問道。
麵具男人淺淺一笑,緊接著說道:“師叔,還要跟我切磋歸一劍道嗎?”
麵具男人突然變換的,顯得十分詭異的聲線,聽得人心下一緊。
孟驚蟄看向一旁的靜和劍尊,看師父的表情,便知道這應當是那個弟子的聲線。
“飛花劍法,比之歸一劍訣,如何?”
麵具男人說完這句話,便突然提起雲霜劍,劍起。
無數劍光在空中乍現。
孟驚蟄隻覺得這一劍,像是在他麵前綻放的無數花火。
花火短暫而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