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燃在家裡休息了一天就恢複了。
他身子一向比彆人要好,平時連小病小痛都少,更不用說這點小地方的傷,睡了一覺起來已經沒那麼難受了。
隻是他不想動,腳還泛酸,就又在家裡躺了一天。
嶽文文電話進來的時候,他剛拉黑秦滿。
自秦滿退了他兩萬塊後,兩人就再也沒說過話。紀燃越看越氣,最後錢也沒收,直接把對話框給關了。
現在會想起來拉黑,是因為他在半分鐘前,刷到了秦滿的一條朋友圈。
其實秦滿也沒發什麼,相反,他去秦滿的朋友圈看過,對方沒用什麼“三天可見”、“半年可見”這種奇奇怪怪的設置,但裡麵的內容比嶽文文那三天可見的朋友圈還要少,五條朋友圈裡四條都是他家狗的照片,美國惡霸犬,醜得很,背上還有肌肉。
跟它主人一模一樣!
秦滿這次發的朋友圈不是狗了,就簡簡單單兩個字。
“找活。”
紀燃看到這兩個字時簡直大跌眼鏡,反複打開頭像確認了好幾遍,才肯相信這朋友圈的的確確是秦滿發的。
秦滿居然會發這種朋友圈?!
紀燃之所以會討厭秦滿,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秦滿這人,太清高,傲,跟他那同父異母的哥哥一個德性。
紀燃是私生子,他媽是紀父在外頭睡過的一個無名小女星,稀裡糊塗一晚上就有了他。
知道這事後,紀父原本沒打算認他——紀家家庭複雜,原配那是從其他企業聯姻過來,響當當的女強人。他並不打算因為一個隨手播下的種就跟老婆翻臉。
但最終,紀老夫人出了麵。據說她跟紀夫人談了整整一晚上,也不知道讓了多少好處,終於讓紀夫人鬆口,把紀燃和他媽安置到了彆處。
他媽跟彆的三兒都不太一樣,彆的小三都是打孩子一出生就給他灌輸一定要打敗原配搶奪家產的思想,他媽卻是再三叮囑,讓他一定要夾著尾巴做人,低調做事,千萬彆覬覦那些不該屬於他的東西,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平庸一生,每月領個小幾十萬過日子也就罷了。
叮囑了十來年後,紀燃十三歲時,他媽就患上了癌症,走了。
私生子自然是不能跟原配家庭住在一塊的,紀燃就這麼自己在外頭住了十多年,期間彆說紀家其他人,就連親爸他都沒見過幾回。
但他不出現,不代表不存在。
他爸雖然對他不上心,但礙於紀老夫人的麵,還是給他安排了學校。
為了省事,他初中去的便是他哥,紀惟的學校。
紀燃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紀惟的場景。那會他體育課,籃球打累了便去學校超市買水,一進去就看見好幾個大男孩坐在超市中央的座椅那有說有笑。
那邊的人一看到他,立刻停下了笑聲。
坐在右側的男孩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他們的目光便齊齊落在紀燃身上。
紀燃雖然還小,但仍是分辨出了那些目光裡的情緒。
鄙夷、嘲笑、輕蔑。
秦滿當時就在其中,他坐在最中央,瞧過來的眼神卻是裡頭最淡的,隻一眼就匆匆收回了目光,眉梢漫不經心挑起,仿若再給紀燃多一個眼神都是多餘。
乾淨潔白的校服襯衫就像給他鍍了層光,把那人襯得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那是他第一次跟紀惟見麵,他卻隻記得秦滿。
就這麼一朵高嶺之花,半分鐘前朋友圈裡找起了工作。
“紀燃,你在沒在聽啊。”電話裡,嶽文文催促道。
紀燃回過神:“在啊。你剛剛說什麼?”
嶽文文:“……我說,今晚去pop啊。”
pop是他們常去的一家酒吧,也是滿城最火熱的酒吧。那天秦滿就是在pop把他帶走的,想到這,紀燃就失了興致:“不去。”
“乾嘛,你有其他事?”嶽文文問。
“沒有。”紀燃胡亂找了個借口,“我今天打遊戲。”
嶽文文說:“彆啊,遊戲有什麼好玩兒的?你必須來,今晚這局可是我特地為你攢的!”
紀燃:“給我攢的?”
“是啊。你把秦滿一塊帶來呀!”嶽文文興奮道。
紀燃一愣:“我帶他去乾什麼?”
“你搞那一出,不就是想埋汰他嗎?”嶽文文道,“今晚我叫了好多人來,到時候讓大家夥都看看,秦滿是怎麼在你麵前做小伏低的,保準讓你爽歪歪!”
“……”
嶽文文不提這一茬,紀燃都快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但事情早就脫了軌,他‘資助’秦滿時,壓根就沒想過要睡他。
紀燃嘖了一聲:“算了,我今天不想出門。”
“彆啊,我都跟那群人說了你會帶秦滿來的。”嶽文文道,“大家夥都等著看呢!”
操。
紀燃頭疼了。
“嶽文文你這麼能乾呢。”
嶽文文笑道:“那是。你錢花都花了,我肯定得給你出出氣。”
掛了電話,紀燃打開那被他屏蔽了幾百年的破群,果然,裡麵十幾個人全冒了泡,就連群名都改成了“難忘今宵pop”。
嶽文文很了解他。如果事情順著紀燃的計劃進行,那麼他包下秦滿後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把他帶身邊跟個小弟似的使喚。
但現在,紀燃一點兒也不想見秦滿,更不想帶秦滿去見彆人。
他怕秦滿說漏嘴。
紀燃靠在沙發上,給自己剝了個桔子,往嘴裡一丟,甜味立刻在嘴裡頭蔓延開來。
半晌,他拿出手機裡的搜索引擎,輸入一行字。
“微信怎麼把拉黑的人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