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散落屋內,他終於看清身處何地。
古樸精巧的木製床榻,幾近透明的綃紗床幔……
無一不眼熟,無一不驚心。
屋內有一張圓桌,桌邊有圓凳。
床榻到凳腿的距離,恰好是他跟宿懷璟手腕上,那根不時泠泠作響的細金鎖鏈長度。
每一個畫麵都清晰又熟悉,每一件陳設都可對上初見的影子。
當時曖昧卻清白,如今清白喂了狗。
容小世子一時無言,背過身穿好衣服,在地上跪坐許久的人終於起身,鼻尖與衣領上全都沾了幾分無法解釋的白。
宿懷璟情緒得到安撫,不似獸不似蛇,也不是什麼要毀天滅地的大反派,隻是一隻純良又乖順的寵物,乖巧地望著自己的飼主。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似在感受事後餘韻,笑著問容棠:“棠棠舒服嗎?”
容棠沉默很久,低聲開口,似怨似惱:“你很不講理。”
宿懷璟挑眉:“棠棠才不講理。”
……惡人!
倒打一耙!
容棠氣結,剛想跟他爭辯,宿懷璟卻慢聲道:“這是風月樓,棠棠連嫖資都沒給我,我就幫你弄出來了,你倒反過來怪我?”
大反派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極了,以至於容棠有一瞬間的恍惚,幾乎以為自己幻聽。
他定下心沉思許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在說什麼?!”
什麼嫖資?你是小倌嗎?!
還有什麼就弄出來?要不是你瞎作弄,我能硬起來?!
想到這裡,容棠找回幾分理智,薄唇輕抿,眉眼間閃過一絲懷疑,有些沒理清現狀。
大夫分明說他這病與身體情況掛鉤,弱症一日不痊愈,幾乎就一日不能人道。
他怎麼硬起來的?
容棠眉心越蹙越深,宿懷璟往前逼近一步,容棠大駭,立馬後退,卻再一次撞上房門,脊背悶疼。
小世子麵上閃過一絲忍痛的表情,宿懷璟微微愣住,腳步停在原地,半晌,低低地笑了出來。
他退回安全距離外,一派悠然地問容棠:“棠棠想出去?”
容棠戒備地盯著他,宿懷璟勾了勾鼻子,若無其事地卷進唇舌之間,又給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條斯理地漱起了口。
看得容棠麵色緋紅、耳廓滾燙。
宿懷璟說:“想出去可以,回去喝酒也無所謂,但要把我帶著。”
容棠:“……?”
他晃了晃手上鎖鏈,憤憤看向宿懷璟,一言不發,其中含義卻不言而喻:我怎麼把你甩掉?
宿懷璟微微一笑,散下淩亂的發冠重新整理,動作輕慢又優雅,金色的鎖鏈在空中搖晃。
月色於他身後鋪展,似是月下海妖,攀在岸邊,懵懂純欲地勾著旅人心魂。
他慵懶開口,天真又惡劣:“隻是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你說我們出去之後,他們會不會好奇我們做了什麼?”
容棠:……
你是真的很不講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