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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滴香醇的酒從喉嚨裡順滑流下, 胃部也一陣一陣的熱。
難怪那麼多人喜歡喝酒, 這種麻痹自我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如果是在冬天,還會連帶著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
宿遠西這樣想著,一邊把酒杯放下, 對麵的呈度也悠悠地放下, 打了個酒嗝,咂巴了下嘴。
“果然貴的就是好喝, 難以想象三百萬的有多喝。”
酒保拿走酒杯,聽到這句話, 神神秘秘地朝她們眨了眨眼睛。
她壓低聲音:“其實也沒多好喝,也就那樣吧。”
呈度咦了一聲, “你喝過?”
酒保微笑著, 就像是機器人的固定表情, 她帶著點笑意說:“真的也就那樣, 能賣到三百萬,裡邊有兩百七十萬都是附加價值而已。”
聽到這, 呈度失望地歎氣。
宿遠西則想起了一件事。
“我聽說,有一顆星球盛產酒,那還是顆b級星球,據說從那裡出來的酒, 比同價格的香醇好幾倍。”
酒保見多識廣, 連這話都能接上。
“那是B019星球, 據說那裡的酒之所以與眾不同, 是因為有一種特殊的孢子存在。”
酒跟孢子?
宿遠西沒想到這兩者還能產生關聯,她挑起眼睫,有些好奇。
“怎麼說?”
酒保這回就搖了搖頭。
“我也是聽說的, 說這話的人走遍好幾個星係的獵人,他也是偶然來到了這裡,跟我說起了這件事。”
呈度眼神一亮,她湊上身子,眼裡閃過光芒,對此非常感興趣。
“那不就是流浪獵人?”
宿遠西當獵人好幾個月裡,也摸清了很多關於獵人的信息,比如呈度剛剛講的流浪獵人,指的就是在各個星球之間門晃蕩的獵人,這類人往往實力強大,名氣很高,出手又闊綽。
在黑網裡,首頁還漂浮著一個居高不下的大熱貼,內容正是搬運星網中一名知名流浪獵人的自傳。
宿遠西閒暇時還是挺喜歡逛一逛黑網的。
那上麵除去來路不明的賞金任務,就相當於獵人的匿名網站,所以上麵經常會出現最新的消息。
就連宿遠西一升三的消息,連她本人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就有人爆出來了。
她特地點進去圍觀了一把。
大家的回複都很陰謀論,七嘴八舌,但都指向了同一個猜測——她肯定是獵人協會自己藏起來的秘密武器。
要知道,二升三的難度非常之高,除了標準嚴苛的晉級任務之外,還必須要有協會內部的推薦和相對應達成的年限,對方必須要成為獵人至少有五年的時間門。
如果破格晉升,往往代表了對方完成了一個即使是高星獵人也無法完成的任務。
與那名ss級寄生種的消息一並列,眾人也就反應過來了,也自動默認了一件事。
她們就是殺死寄生種的一員。
而宿遠西一個都沒達到。
雖然呈度也是那個沒達到就晉升的一員,但是相比較宿遠西,她就顯得沒那麼出眾了。
說到底,宿遠西就是最先被立起,也是最惹眼的那個靶子。
看來那位副會長是真的恨上了她,巴不得她快點去死。
如果她真有這個實力坐穩這個位置,那倒還好。
可他們明明知道這隻寄生種並不是人類殺死的,卻非要把這個名頭安給她們。
德不配位,就是最大的諷刺,也是最讓他人嫉恨的點。
殺人不見血,怕不是如此。
宿遠西猜想這個酒吧不止三四對眼睛在盯著她們,但凡是個獵人,或者是對下城區的消息靈通一點的,都在關注她。
他們的眼神帶著畏然,又帶著刻薄的打量。
她出名的太快,崛起的太惹眼,注定要接受眾人的注目禮。
宿遠西想,所以她才不想當牆頭鳥,苟一苟多好。
在這種地方惹眼,又沒什麼好處。
不過人壓抑太久也不好,也是得適當放放風。
在宿遠西發呆的時候,酒保和呈度一直在聊流浪獵人的事情,話題已經飛到了老遠。
呈度給聊天敲定了一個結尾。
“所以說啊,當流浪獵人多自在,想去哪就去哪,隻要有錢有實力,誰能管得了你。”
酒保微笑著問:“你上回不是說懶得離開這裡嗎?”
呈度翻了個白眼,“我是懶得離開啊,但不妨礙我覺得流浪獵人不錯吧?”
酒保無奈,“行吧。,我還以為你也想當呢。”
呈度撇了撇嘴,“算了吧,兜轉各個星球的船票價都夠我換好幾輛車了。”
宿遠西聽到這,突然咳了一聲,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力。
“咋了?”
宿遠西想起那輛極具特色的改裝摩托車,問:“你的車不是自己拚裝的嗎?”
呈度一聽,立刻驕傲地直起腰板,顯然是覺得這比她完成了那難度極高的任務還讓她自豪。
“那當然是,這整個下城區,也就隻有我在這方麵有才能。”
宿遠西和酒保都不說話了。
隻能說,尊重個人審美。
聊得差不多了,宿遠西便站了起來,拍了拍手,又伸了個懶腰。
她問呈度,“你身子熱起來了嗎?”
呈度撐著下巴,露出帶著醉意的笑,眼神有些朦朧,聲音變得更沙啞了。
“那肯定的,走吧,現在輪到我們的放鬆時間門。”
這也是下城區特有的放鬆時間門。
看到她們起身時,不少人也悄然動身。
在一波渾水之中,最能夠下絆子了。
踏出酒吧時,一陣涼風習習,把臉上的熱度都吹散了。
路旁,流裡流氣的男子朝著宿遠西曖昧地吹口哨,剛想著要搭訕,但一看清對方的臉,立刻僵在了原地。
宿遠西似毫無知覺地露出了笑容。
身後的呈度將小刀拋起,在街邊罕見的暖黃色燈光之中,刀鋒也泛著冰冷的光澤。
下一刻,隱藏在陰影處的身影立刻動身,朝著似乎毫無防備的兩個身影襲去。
而宿遠西麵前看起來像是要搭訕又躊躇不敢前往的男子也突然暴起,一臉猙獰地朝宿遠西劈去。
原來那口哨聲是吹號角。
很漂亮的前後夾擊。
隻可惜他們選錯人了。
......
宿遠西和呈度的配合相當默契,聯手解決了那些小尾巴後,地麵上就多了好幾個渾身是傷的人。
數了數,也就六個人而已。
宿遠西摸了摸下巴,笑了。
“看來還是有不少人不想當出頭鳥,我還以為他們會出手呢。”
呈度伸了個懶腰,對宿遠西的話感到無語。
“六個就夠多了,你還想再躲幾個?”
宿遠西的笑容微微一收,剛剛在酒吧裡從最開始就在關注她們的人可是有二十有餘,雖然不都是帶著敵意的,但是...嘛,算了。
呈度毫不客氣地踹了踹躺在地上傷得最重的一個人。
“喂,不要裝死,說說你是誰派來的?”
對方捂著喉嚨,滿眼嫉憤。
宿遠西看了看手裡還在淌血的刀,又看了看對方手下蔓延出來的血,想起了對方是被她割到喉嚨差一點人頭分離的那位。
而呈度還不依不饒,“快點說話,還是說,你想儘快看到地獄?”
宿遠西欲言又止。
眼睛淡淡地瞥了下呈度,看到對方明顯已經上頭了。
呈度外表不顯,小麥色的肌膚在光下如同流淌蜂蜜光澤,銳利的眉眼氣勢駭人,這會兒冷笑的模樣更是能止兒夜啼。
好家夥,看來那五萬的酒是真貨,呈度這一喝,扮演角色扮演得上頭了。
宿遠西一邊警惕著周圍,一邊走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呈度頭也沒轉,嗤笑了一聲,“嘴真硬。”
宿遠西說:“審訊交給我,你負責放風。”
呈度還有些遺憾,她還想再多把癮呢,不過還是欣然答應了這次的輪換。
這裡算是一個明亮的角落了,總是有人匆匆路過。
下城區的居民們一見到地上有人,再抬頭一看,有個麵目凶惡的女子正麵無表情地守在巷子口,直接拔腿就跑。
裡邊,宿遠西慢悠悠地蹲在一位肚子破了一個大洞,渾身顫抖不止的男子麵前。
她回想了下副會長那張笑臉,臉上肌肉稍稍一動,在對方驚恐的表情中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我已經查過了你們的資料,都是二星獵人,有什麼必要對我們出手嗎?”
這樣說著,宿遠西手下卻更不留情,匕首狠狠插進對方破開的傷口裡,旋轉了一圈。
論審訊,宿遠西還真比呈度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