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敞開的紅肉被刀麵旋轉割開,哪怕打了習慣痛苦,也根本抵禦不了這樣的痛苦,對方渾身猛地一抖,隻覺得全身都掉進了冰窟中,陷入了絕望。
他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說:“你直接殺了我吧。”
宿遠西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怎麼會?我是個良好市民,不輕易對人出手。”
對方的胸膛上下起伏著,眨眼間門,猛然暴起,一直藏在身下的刀瞬間門被抓起,眼見著即將刺入對方的心臟時,麻痹先一步襲來。
在震驚的目光中,他的身子往後倒下,再無生息。
宿遠西轉頭看向另外五個,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化。
“好了,看來這位已經通往極樂了,現在輪到你們了。”
第二位也是嘴硬人士,死也不肯招出自己是誰派來的。
等到了第六位,對方身旁已經躺了五具屍體。
對方冷笑,“你就算殺了我,也不會有人放過你的,你已經惹怒了大人物——”
廢話真多。
宿遠西打了個哈欠,手裡的刀一翻,紮向他的眼睛,速度非常之快。
對方的瞳孔瞬間門縮小,瞬間門沒了聲音。
刀尖僅僅隔著0.1毫米,就能將他的眼球戳破。
他在屏息中,內心卻鬆了一大口氣。
他原以為...原以為自己也會想另外五人一樣...
不過,真要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屈服就太簡單了!
男子正準備用精神力突襲對方,可下一秒,他猛然瞪大眼睛,臉部逐漸扭曲。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宿遠西微笑著,一直看著他,冷靜地觀察他的表現。
她是特地留下他的。
在愛麗絲進入他大腦的瞬間門,對方的精神力立刻外溢了出來,就像是被一顆大石頭投入的水杯,水流控製不住地外溢了出來。
瞳孔放大,渾身冒汗,乾嘔。
緊接著,對方完全無暇顧及宿遠西的存在,他抱著頭,雙眼渙散,眼睛四處亂轉。
這個表現讓宿遠西想起任務中被汙染的那位獵人。
就是很明顯的,精神被汙染的表現。
但這位的表現沒有那麼怪異,他更像是做了一場恐怖的噩夢,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全身顫抖著,偶爾清醒的時刻,他對宿遠西甚至露出了祈求的目光。似乎希望她能夠帶自己逃出這場噩夢。
但很可惜的是,他麵對的就是這場噩夢的製造者。
蹲著身子的女子麵色柔和,循循善誘。
“你可以跟我講講,你現在為什麼會這樣嗎?”
男子張了張口,話從牙縫中擠出來,“是..你..乾的...對吧?”
在痛苦中,一個疑問還纏繞在他腦海之中。
這是怎麼辦到的?
這根本就不是精神力被攻擊的感覺!反倒更像是被汙染的感覺!
思維似乎成了一團毛線球,腦海中不斷閃現各種畫麵,有些是真實的記憶,有些是連自己都記不起來的夢境,還有一些,是腦海裡各種閃過的妄想片段。
他似乎徘徊在在夢與現實的邊界,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中。
在強烈的乾嘔欲|望中,那道冰涼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彼方傳來,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這可能抓住解決痛苦的希望。
他捂著腦袋,不受控製地回想起自己被吩咐的畫麵。
第一人稱視角中,對麵的男子戴著眼鏡,還是那副虛偽的嘴臉。
他背對著自己,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憤怒。
“你們,趕快解決了這兩位!不能留下活口!”
當時的情緒再次激蕩出來。
疑惑、好奇,以及麻木的遵從。
畫麵戛然而止,轉而變成了最深處的記憶,連他自己都未曾記得的回憶。
冬季,漫天飛雪中,女人親吻自己的額角,柔聲道:“我的寶貝肯定能順順利利平安長大。”
他聽到自己咯咯笑了起來,揮舞雙臂,對方露出了寵溺的表情。
畫麵一轉,在矮小的視線中,家裡變得亂七八糟,都是被搜出來的物資。
“我都說了,這個女的藏了很多好東西!”
他茫然又恐懼,想要哭出聲,可視線轉了一下,他便看見了躺在地麵上、睜大眼睛血流不止的熟悉身影。
褪去血色的嘴唇和一動不動的眼球昭示著對方已經死去的現實。
他感受到心腔湧上了茫然無措的感覺,這讓他忘記了對方告訴自己要藏起來的話,立刻爬出了暗室裡。
不要,不要!
他聽見自己在嘶吼,在痛苦之中,胸腔劇烈起伏著。
宿遠西看見臉色變來變去的男子呼吸突然急促,眼角流下了淚水。
他的嘴唇無聲嚅動。
不斷地重複著在正常家庭中,人類會率先學到的詞語。
宿遠西一愣。
“...愛麗絲,可以了。”
藍色的精神體拖拽著尾巴,從男子腦袋竄了出來。
它似乎是感到有些疲倦,尾巴纏住宿遠西的小拇指,繞啊繞,當作自己是繩索。
宿遠西無聲地凝視著冒著冷汗的男子,對方明顯已經精神恍惚了,一直崩潰地呢喃著媽媽兩個字。
宿遠西無聲地低下頭,用手指隔空摸了摸愛麗絲,對方尾巴立刻翹了起來。
“愛麗絲,感覺怎麼樣?很累嗎?”
愛麗絲有些奄奄的聲音在腦海之中響起。
【好累,好想睡覺。】
宿遠西若有所思,對方就是一個b級精神力,就讓愛麗絲這麼疲憊了嗎?
“嗯,那你等會回去睡覺吧。”
精神體蹭了蹭,勉強打起精神。
【我剛剛看到了好多好多東西哦,翻了好久,終於找到你吩咐我做的那件事情!是要找一個金色邊框還笑得奇奇怪怪的男人對吧?】
“嗯,你找到了?是關於什麼的?”
【那男的說什麼必須要乾掉她們,不能留活口。】
宿遠西對此一點也不奇怪,反正要獵殺她們的要麼就是獵人協會會長,要麼就是副會長。
其他再怎麼不服氣或是嫉妒憤怒的,都不會一開始就下殺手。
是衝著殺人來的,還是衝著威脅或是其他目的來的,很容易分辨出來。
宿遠西摸了摸脖子,在喉嚨處被割出了一條血線,血液沾到了指腹上,有些溫熱。
當時差一點就要被殺死了。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對方好歹沒下令三星獵人,不過嘛,在短暫時間門內就失去了14名三星獵人,汙染區又接連不斷地出現任務,所剩無幾的三星獵人估計都奔波在任務中。
宿遠西問:“你看到的畫麵不能傳到我的腦海裡嗎?我還以為我們是共享精神海的。”
【但是西西的精神海,我沒辦法觸碰,想要傳輸畫麵,我必須要占據整片精神海,我現在能寄生在這裡,也隻是西西同意了。】
愛麗絲的聲音還很稚嫩,中性聲。
宿遠西聽完後,眼裡閃過一絲驚異,很快,便露出笑容。
“好的,辛苦你了,做得很棒,愛麗絲。”
愛麗絲歡快地搖了搖尾巴,然後打了個哈欠,便投身到宿遠西腦海裡了。
現在,要把精力放在另一方麵了。
宿遠西喚回對方意識的方法簡單粗暴,一刀足以。
對方立刻吃痛了一聲,從不受控製的回憶中被拽了回來,兩眼空茫茫,似乎在看著什麼。
“醒著嗎?”
男子終於從思緒中掙脫出來。
他的雙眼逐漸清醒,卻根本想不起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隻覺得一陣空虛寂寞冷。
好像錯失了很重要的東西。
宿遠西支著下巴問:“獵人協會派你們來,難道是有什麼好處?”
男子下意識地否定,卻發覺自己整個身子都麻木了,像是從死亡中掙脫了出來。
這種異常的情況讓他吞了吞口水,看向宿遠西的眼神帶著畏懼。
直覺告訴他,剛剛一定發生了什麼,那一定是對方做的。
他咬著牙說:“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放我走。”
宿遠西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沒資格提條件。”
男子憋屈地攥緊拳頭,卻還是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了。
當宿遠西聽到副會長特地囑咐他在滅活口前先將關於寄生種和研究所的事情都撬出來時,內心便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
男子愣住了,不敢相信地望著她。
下一刻,他就猛然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一震,像是被對方緊緊抓住了一樣。
這種弱點被人抓住的感覺讓他冷汗直流。
對方眨了眨眼睛。
“朋友,你聽過臥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