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受了什麼刺激?”
緊張不已的魏蘭蘭,說出這句話後,恨不能錘死自己!
她說了什麼?
一個自詡看過數百部愛情、愛情電影、愛情電視劇的‘高手’,慌亂之下,竟然說出這麼一句大煞風景的話!
不,那不是她,說這話的是沒有靈魂的魏蘭蘭。
情場高(小)手(白),絕不承認!
“忘了我剛才那話,還沒超過兩分鐘,撤回!”她耍賴。
劉保國已習慣她的出乎意料,哪怕知道說出去的話無法收回。也任由著她。
魏蘭蘭一臉委屈,很認真告訴他:“我要重新說。”
他樂到有點想笑,可對上她委屈巴巴的眼睛,還是極力忍住了,耐心等著她說。
可能是氣氛已毀,魏蘭蘭想了好一會,卻說不出來了。
她哭喪著臉,一臉認命,拿額頭抵住他胸膛,悶悶說道:“下次我一定好好表現,絕不要像這次這樣。”
劉保國忍不住了,笑得胸腔抖動,摸了摸她後腦勺,安慰道:“你一直都表現的很好。”
剛才他也是一時情到濃時,說了那樣情意綿綿的話,若不是被她這樣一打岔,隻怕今晚臉會一直紅紅的,都沒辦法在教室待。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摸了摸她圓溜溜的小腦袋。
看到那烏黑黝亮的頭發,劉保國想起了什麼,柔聲問:“不是要去剪頭發嗎?”
頭發這麼長,洗頭的時候,她自己擦頭發得多累啊。劉保國生出心疼。
魏蘭蘭嗯了聲,那天也就是隨口一說,她向來喜歡長發,真剪,還是要下一番決心。
不過聽小哥哥的語氣好像有點期待,也許她可以……
魏蘭蘭嘿嘿笑了兩聲,心裡有了決定。
等小哥哥高考結束,給他一個驚喜也不錯。
她這麼好看,剪短發一定也會驚豔死人。
魏蘭蘭決定,要趁這幾天,好好了解一下縣城哪裡剪發的師傅手藝好。
這麼一想,生活有了主心骨。
從第一高中出來,魏蘭蘭直接回了家,還趕上了看半集霍元甲。
洗過澡後躺在床上,開始想,如果明天婆婆真逼自己付住院費,要怎麼辦。
錢是不可能給的了,大不了翻臉吧。魏蘭蘭想不到辦法,隻好直接想了個最壞的結果。
第二天,吃過飯後,魏蘭蘭鬥誌昂揚去了人民醫院。
今天她特意吃多了半碗飯,為接下來的戰鬥做足了物質上的準備。
路過包子鋪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想了兩秒,還是決定買幾個包子給大嫂帶回去。
嗯哼,誰讓她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呢。
魏蘭蘭提著包子來到醫院,魏蘭芳已經現在院門口等著。
看到姍姍來遲的她,婆婆很不高興。
“不是說中午嗎?現在都幾點了!”
魏蘭蘭看了眼醫院牆上的掛鐘,告訴她:“十二點三十五分。”
魏蘭芳冷著臉說她:“知道時間還一點愧疚都沒有,越來越沒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
魏蘭蘭:……還真是呢。
然麵上,還是一本正經和她解釋:“十一點到一點,都屬於中午。”
“我在這等了你半個多小時,你知不知道。”魏蘭芳不想理論什麼中午不中午,隻想讓她知道,她遲到了,讓自己等了很久。
其實不止,十點多她就不斷下來張望,看人到沒。十二點後,乾脆現在院門口守著。心裡忐忑不已,不斷在想,萬一魏蘭蘭不來怎麼辦?她隻能咬牙把錢付了?還是乾脆多住一晚,自己再去涼茶鋪找她。
魏蘭蘭心一驚:“我不知道,今天還上著班,也是很不容易才出來的。”
魏蘭芳不想和她廢話了,甩了甩手:“行了行了,這事就算了,你快去把這幾天的住院費付一下,不然我們沒辦法走。”
魏蘭蘭心一沉,沒想到魏蘭芳連遮掩都不,如此直白吩咐。憑什麼如此認定自己不會拒絕?就憑她是婆婆自己是兒媳婦?真是無語到讓人有些煩呢。
“媽,這錢為什麼要我付?我沒錢呀。”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她魏蘭蘭要裝窮。
這氣質,誰信啊。可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裝。
聽到魏蘭蘭還反問為什麼,魏蘭芳真覺得胸悶的厲害。宋雁荷住院這麼些天,魏蘭蘭來看望了幾次,一次都沒主動說給點錢。這已經讓人很不滿意了。
家裡因為宋雁荷住院,是真花了不少錢,現在還有最後這幾天的三十多塊住院費沒結清,魏蘭芳實在是舍不得,才生出讓魏蘭蘭分擔一下的想法。反正她之前開小賣部賺了不少錢,在縣城又是有工作的,這點錢負擔的起。
不主動就算了,她這做婆婆的開口了,還敢反問為什麼。這就讓人更加不高興了。
為了錢,魏蘭芳隻能壓下心中的極度不滿,和魏蘭蘭講道理:“住院的是你大嫂,她懷的是老劉家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你有能力幫著分擔一點,還計較上了?”
魏蘭蘭嘴一噘,可憐兮兮說:“媽,我沒有能力啦。保國那邊讀書要花錢,我在城裡衣食住行也要花錢。嗚嗚,我們兩個小可憐,過得真的很慘。”
魏蘭芳才不信她胡說八道,認定她在找借口,氣得嘴角直哆嗦,如果不是這來來去去蠻多人的,估計忍不住用難聽的語言教訓這個兒媳婦了。
“當初小賣部在你手裡的時候賺了那麼多錢,也沒給家裡多少,現在家裡有困難,你怎麼這麼狠心啊。”魏蘭芳說著說著,想到那段時間源源不斷流入魏蘭蘭口袋的錢,心還是痛的。
魏蘭蘭委屈的臉都垮了,小聲和她理論:“怎麼沒給家裡,一個月二十塊呢。”
“你也會說二十塊,這麼點錢能乾什麼?”
“山溝溝裡的小賣部,能賺多少錢?你和大嫂後來把小賣部搶了去,也經營一個多月了,能賺多少錢,心裡不也有數嗎?”
魏蘭芳心裡苦啊,宋雁荷接手小賣部的這一個多月,彆說賺錢,本錢都沒收回來。東西明明賣了,一算賬,差一大截。自己都沒說她私底下藏錢了,還反過來被她還冤枉自己總從小賣部拿錢。天地良心,也就拿了那麼幾次買肉錢。加起來還沒以前魏蘭蘭一個月給家裡的二十塊多。
真是奇了個怪了,小賣部不在自己手裡的時候,一個月還能見二十塊錢。小賣部在自己手裡了,錢卻更少了。
可這些也不可能和魏蘭蘭說,大兒媳婦現在身子不便,以後小賣部她自己來管,賬目肯定會清楚的。這一點,魏蘭芳很有信心。整個劉家溝,就沒幾個比她更精明的。
為了麵子,也為了這筆住院費,她隻能硬著頭皮說:“可不,挺賺錢的。”
魏蘭蘭:……婆婆打腫臉充胖子這功力,她不得不服。
不過,那也更好辦了。
“既然挺賺錢的,大哥大嫂他們肯定有錢付的啦!媽你彆擔心。”
魏蘭芳心一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隻得又扯了個謊:“你也知道小賣部進貨要錢,賺的錢都拿去進貨了。”
魏蘭蘭不得不佩服,婆婆算計人的時候腦子轉的可真快。
“媽,我沒錢付啦!”不管了,咬死沒錢,看誰先失控。
她們這翻談話,其實已經引得不少路過的人注目,有些八卦的甚至佯裝現在門口等人,豎起耳朵聽。
好家夥,原來是婆婆和大兒媳婦搶走了小兒媳婦的小賣部,逼得小兒媳婦在城裡打工,供丈夫讀書。現在大兒媳婦生病住院,還想從小兒媳婦這裡壓榨錢。
因為代入感極強,不少人隻是聽著,拳頭都硬了。
這世上怎麼總有這麼偏心的母親,這小兒媳婦長得多好看啊,看著年紀也不大。換作彆人家估計都疼得不行,在他們家卻要挑起這麼重的責任。可真是太難了。
路人的頻頻側目,魏蘭芳沒辦法不注意到。
要不要臉還是其次,其他人看著好像對自己惡意更大一些,怕萬一他們開口幫著魏蘭蘭。不得已,扯著她走到另一個角落,決定改變策略,哀求道:“蘭蘭,爸媽現在手裡真的沒錢了,你就體諒體諒,幫幫忙吧。”
魏蘭蘭也是一臉心痛,堅定搖了搖頭:“如果小賣部還是由我經營,家裡出了這事,我肯定義無反顧,賤賣貨物都要換錢。可惜沒有如果。現在我手裡也是真的沒錢了。我和保國在縣城生活也是好可憐的,我每個月的工資才二十塊多點。你剛才也說,這麼點錢能乾什麼。交了房租後僅夠吃飯,保國在學校幾乎天天鹹菜送白粥了。”
魏蘭芳真有一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她剛才也許就不應該說二十塊少。可話已出口,她也沒辦法收回。隻能揪著魏蘭蘭話語中的不是,小題大做。
“保國天天鹹菜你吃肉?”
魏蘭蘭不覺心虛,嗯了聲,說:“男人嘛,總是要多吃點苦的。”
這話說的魏蘭芳一時語塞,無法反駁。因為情緒波動又太厲害,胸膛上下劇烈抖動。
但她依舊頑強的堅持以哄魏蘭蘭付住院費為重,繼續努力忍著。
“蘭蘭,你們年輕,多吃點苦沒什麼。爸媽年紀大了,你嫂子又懷著孕,這次你就幫幫家裡吧。等家裡趟過這難關,以後肯定也幫你們的。”
魏蘭蘭才不信婆婆這鬼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看清了,婆婆就是偏心大的,不在乎小的。
所以,她也隻能深表同情,堅決說不。
魏蘭芳算是徹底看出她是真的軟硬不吃,怒了,不忍著了。
“你今天要是不付這筆住院費,這個家就和你們再沒關係。”
“好的,媽,我都聽你的。”魏蘭蘭佯裝抹淚,堅強道:“以後雖然隻有我和保國相依為命,也一定會努力把日子過下去的。”
說完,看到手中拎著的包子,猶豫了下,還是問:“媽說要和我們斷絕關係,這包子還要嗎?不要的話我就拿走吧。媽,你們要多多保重。再見了~”
她揮揮手,轉身準備想走,卻被魏蘭芳扯住手中裝包子都塑料袋。
咋回事?舍不得包子?
魏蘭蘭猶豫著要不要鬆開手。
不是要斷絕關係嗎?扯住她做什麼?難不成要打一頓?
她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時防備。
魏蘭芳這會內心也是史無前例的複雜。魏蘭蘭最後這一番話,聽得她目瞪口呆,呼吸一次急過一次。
不是,她說這些話隻是嚇唬人的,怎麼真斷絕關係了?他們兩口子在縣城過的挺好的,好好的乾嘛要斷絕關係。她說的氣話而已,怎麼就真斷絕關係!隻是威脅而已,怎麼能當真呢!魏蘭蘭是真傻,還是早盼著斷絕關係?
魏蘭芳也不知道自己攔住她要做什麼,隻是覺得不能讓她就這麼走。走了,這住院費誰出?
想到那三十多塊錢住院費,她咬牙切齒,道:“魏蘭蘭,當初保國生病的時候,家裡把僅剩的兩百塊都拿給他治病,雁荷沒半點意見。現在輪到她遭罪,你真要做的這麼絕情嗎!”
其實大兒媳婦不是沒意見,隻是那時候劉保國這個樣子,如果不給醫治,後麵真沒了,村裡人的唾沫星子能把她淹死。她不敢賭。
這話成功讓魏蘭蘭眼神冷了下下來,但卻並不是因為這話說到她心坎裡。
如果說之前她隻是不痛不癢打馬虎眼,這會聽到這話,是真的動怒了。
搶小賣部的時候拿養育之恩施壓,這會拿救命之恩。可真是恩恩都恩重如山。
為什麼這些人不明白,施恩莫忘報,才會讓人恨不得肝腦塗地。挾恩索報,真的會讓人很煩耶。忘恩負義這種事,真的咬咬牙就能做出來。
魏蘭蘭不耐煩撥了撥散落的碎發,向來笑眯眯的漂亮臉蛋,清清冷冷。
她第一次對這個婆婆生出厭惡的情緒,哪怕之前,婆婆如何自私不公,魏蘭蘭都隻是不喜。可這一次,是真的厭惡了。
這種人生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傳宗接代?老來的依靠?
她勾了勾唇,覺得滑稽和好笑。
“絕情?當初搶走小賣部的時候,你們有想過沒有小賣部,以後保國的學費、生活費怎麼辦嗎?分家的時候保國說什麼都不要,你們就真的什麼都不分,有擔心過他以後怎麼生存嗎?”
“沒有吧,你們不是不擔心,而是壓根沒想過。”
“你們生他出來,就一點都不心疼嗎?還是覺得給口飯吃,人活著就好?等你們老了,好歹多個養老送終的。”
“媽,我和你說實話。沒分家的時候,雖然你偏袒大哥,但我都能理解。保國乾活確實不如大哥,在種地這方麵大哥確實才是家裡的頂梁柱。你不支持保國讀書,我也理解,畢竟不能要求一個沒什麼見識的人去理解‘知識改變命運’。可自從小賣部賺錢後,你看到的不是我和保國想方設法賺錢給那二十塊錢家用,反而隻是覺得小賣部是能賺錢香餑餑,想占為己有。”
“你和大嫂毛病雖然一大堆,但最致命的,還是自私自利。什麼好的都想拽在手裡,也不看看自己有沒那麼本事。現在我真的特彆想問你們一句,小賣部好賺錢嗎?”
“真的,如果不是看在保國的份上,我早懶得和你客套。”
“自私的父母我其實也見過不少,可是自私還蠢成你這樣的,真沒見過。”
魏蘭蘭氣到一時半會也顧不得理智了,那壓在心底的話,按都按不住,直往外冒,劈裡啪啦一口氣說了一通。
魏蘭芳聽得臉漲得通紅,卻是連插話的機會都沒。
每一次想開口,都被魏蘭蘭搶先,心口那股氣越積越大,最後竟讓她頭暈目眩。站立都不穩。
這個可把魏蘭蘭嚇得夠嗆的,也讓她閉了嘴。
她扶住魏蘭芳:“你、你、你可得穩住,不然又要花錢了。”
這話可真是正中魏蘭芳命脈,她竭力穩住心神,讓自己緩過來。
魏蘭蘭一咬牙一跺腳,最後乾脆送她去醫生那檢查了下身體。
醫生說血壓正常,身體健康,很棒!
魏蘭蘭想笑,她就說嘛,走路都甩自己幾條街的人,身體怎麼會有問題。
劉保業那邊,因為久等不到母親回來,便出來找人。恰好看到自己親媽和弟妹從醫務室出來。
他擔心走上前,忙問:“媽,出什麼事了?”
魏蘭芳剛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忽然感受到來自兒子的關心,眼淚就上來了。
但她還沒開口哭訴,魏蘭蘭就說了下情況:“剛才在門口,媽激動的站立不穩,我帶她來醫生這看看。”
“媽沒事吧?”劉保業臉上焦慮更重了,可彆是這些天照顧雁荷,把自己累病了。她可不能病啊,要是家裡兩個女人都生病了,他和爸怎麼辦。
“沒事,剛才在門口有點頭暈,我帶她看了醫生。醫生說身體很棒。少點動怒就好。”最後一句是魏蘭蘭自己加上去的。
看到劉保業,魏蘭蘭想想還是把自己特意買的包子給他吧,並笑道:“媽特意囑咐我今天必須過來送大嫂出院,這是給大嫂買的包子。”
劉保業接過,說了聲謝謝。扶著魏蘭芳準備回病房,打算接上宋雁荷回家。
魏蘭芳忙拉住他,小聲說:“回不了。”
劉保業不解:“醫生說雁荷可以出院了呀。”
魏蘭芳一臉怨憤看向魏蘭蘭,和兒子坦白:“住院費還沒付清。”
離開了這麼就,還沒付錢?劉保業有些驚訝,隨後哦了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媽,你是不懂怎麼給錢嗎?那我去吧。”
說完,伸出手跟她拿錢。
魏蘭芳心一橫,決定看看自己兒子出麵,能不能讓不講人情的魏蘭蘭心軟。
“我本想說這次家裡花了這麼多錢,住院要花錢,請村裡人幫著割稻穀要花錢,最後這幾十塊讓蘭蘭幫著給了,她卻不肯。”
魏蘭蘭真想翻白眼,這母親怕不怕巴不得兩個兒子不和睦吧。
她不得不一臉無奈解釋:“大哥,我身上沒錢。”
她來之前既然猜到了可能讓她支付醫藥費這一事,也打定主意不給錢,為了徹底斷掉這掏錢的可能性,自然是不會帶多少錢在身上啦。所以這會,她是真的沒什麼錢。
魏蘭芳見她還是不肯,忍不住罵了句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