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蘭蘭微笑:“彼此彼此。”
MMP,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婆婆,好氣哦。
她忽然非常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婚姻毀於雞毛蒜皮。
劉保業很快看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媽想讓來送雁荷出院的弟妹出住院費,弟妹不肯,媽差點氣暈。
唉,好為難啊,他也好意思幫著媽讓弟妹出這筆錢啊。
沒辦法,他隻能讓魏蘭蘭先離開。
當時父親擔心孩子,聽到要來縣城人民醫院保胎,給了母親幾百塊錢。如今這錢還有一半呢,這住院費自然給的起。
劉保業從母親那拿過錢,跑去付住院費,並辦理出院手續,總算在下午四點前離開醫院,趕上了縣城回鎮上的最後一班車。
一路上,魏蘭芳都繃著張臉。
宋雁荷不知道在醫院發生的那段插曲,以為婆婆是因為自己住院這事不高興,不敢吭聲。
她也知道自己這次花了家裡不少錢,可有什麼辦法,她懷的是老劉家的孩子啊。
宋雁荷覺得很委屈,自己懷孕難受,還要忍受婆婆的臉色。
再看了眼老公,發現他隻會麵露為難沉默,根本就不幫著自己,心裡就更委屈了。
以前她認為自己的日子過的比劉荷花好,每年就農忙時候忙一點,平時家裡大小事也有公公婆婆操心。可這一次在縣城住院,讓她意識到,自己過得還不如人家劉荷花在城裡賣涼茶自在呢。
想到劉荷花賣涼茶,自然也就想到了同樣賣涼茶的魏蘭蘭。
本以為沒了小賣部,自己的日子肯定更勝小叔子兩口子。現在看來,都是自欺欺人。人家在城裡賣涼茶,日子好著呢。
反而是自己,公婆眼皮底下忍氣吞聲。
才出醫院,她又開始覺得不舒服了。
想起醫生都叮囑,讓她寬心,她隻能不去想那些糟心的,改去想等自己生下個大胖兒子,人人羨慕。
思緒一轉移,整個人確實好受多了。
摸黑回到劉家溝,一推開家門,三人差點窒息。
這院子怎麼亂成這樣子,東西亂七八糟擺放著,客廳更是,橫七豎八堆放著穀子,甚至都還沒曬乾的。
魏蘭芳血壓頓時就冒上頭,看到從外麵回來的魏秀娟,正想開口質問一二,反被她嗆了一頓。
“大嫂,這院子好歹是兩家人公用,你能不能和大伯說,讓他彆老亂扔東西。這段時間大家都忙著搶收地裡的稻穀,累了一天回家看到這樣,真的很糟心。”
說完,魏秀娟黑著臉去做飯。
他們二房今年借了很多地種稻穀,但今年稻穀收成都不是特彆好,她好焦慮。
魏蘭芳一口氣沒發泄出來,又給強喂了一肚子,那耳鳴目眩的感覺又來了。
宋雁荷看到家裡變成這樣,也是好煩心,忙借口累,躲進房間。留下劉保國和婆婆收拾客廳和院子。
劉保業整理著亂七八糟堆放在客廳的穀子,想說把乾的和濕的分開來。誰知道一袋袋整理過去,竟然都是濕的,有幾袋還發芽了。
母子二人心疼的不行,特彆是魏蘭芳,忍不住罵劉星火在家是乾什麼的。
劉星火摸黑回來,進門就聽到自己媳婦罵罵咧咧,一時之間竟還覺得有些親切感動。
誰知魏蘭芳一看到他,立刻破口大罵,說他白可惜了這麼多袋穀子。她嫁到劉家這麼多年,這麼對自己男人,還是頭一次。
罵了一通,怒火是發泄出來了,可心依舊好疼,她抹著眼淚道:“這麼多包穀子發芽了,今年可怎麼辦。”
交了公糧,留給家裡吃的就沒多少了。
劉星火這段日子,過的是畜牲都不如。
每天起早摸黑和彆人一起乾活,回到家還一口冷飯都沒得吃。每天等到能躺下床歇息,他都懷疑自己活不了幾年。
思來想去,他都想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日子就過成這樣了?特彆是和去年對比。
去年他們家剛辦了喜事,農忙是全家一起上,穀子大豐收,交了公糧還賣了好大一筆錢。
今年,他們家也是有大喜事,他馬上要當爺爺了。然樂極生悲,說的好像就是如此。
媳婦和兒子照顧懷孕的大兒媳婦,他一個人累成狗,結果還不討好。
如果沒有分家,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小賣部依舊還賺錢,這樣即便今年穀子失收,他們日子也不會太差。
一切的轉變,好像就是從分家,要回小賣部開始。
原本賺錢的小賣部,成了吞錢的窟窿。原本可以好好養胎安心備產的大兒媳婦,反而差點胎兒不穩。原本二十多年來一直和自己搭把手乾活的妻子,心裡眼裡也隻有小賣部。
劉星火越想越後悔,他當初怎麼就信了她們,認為拿回小賣部,到手的錢會更多。如今不到兩個月,不僅錢沒賺到,手裡那點老本還全搭了出去。真是悔不當初。
積了一肚子怨氣的劉星火聽到魏蘭芳訓斥自己,火冒三丈。
“罵罵罵,整天隻知道罵。這些日子我都累成狗了,每天起早摸黑,哪還顧得上曬穀子。明知道我在外忙了一天,飯也不做,有你這樣做人老婆的嗎?劉家溝就找不出幾個比你脾氣更壞的。”
魏蘭芳瞪眼看著比自己罵的還狠的丈夫,哇的一聲哭著跑進房間。
這些日子,她可真是太委屈了。
劉星火也是慪火,盯著劉保業,怒道:“你媳婦如果沒事,還不趕緊讓她去做飯。”
劉保業看著這麼生氣的父親,不敢還嘴,忙回自己房間,看看媳婦能不能起床做飯。
宋雁荷躺在床上摸著已經很明顯的肚子,冷笑:“我這才出院呢,哪有力氣做飯。”
反正她吃不下飯菜,做什麼做。魏蘭蘭買的包子還有幾個呢,她吃包子。
劉保業頭大,隻能硬著頭皮去廚房做飯。
晚上,劉家大房吃的是劉保業煲的生心飯和都沒炒熱的鹹菜,二房是香噴噴的白米飯加紅燒肉,心裡那個隔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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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魏蘭芳和劉保業回來了,那些來不及曬的穀子總算搶救回一些,那些發了芽的,隻能便宜賣給劉鐵牛喂雞喂豬。
看著忙了大半年,才這麼一點收成,劉家大房幾個人心裡都很難受。
但其實,難受的還有二房。
他們今年耕多了很多地,收成也沒比去年多多少。辛苦了大半年,估摸著收入也就比去年多幾十塊。
魏秀娟前段時間打聽到,隔壁劉荷花在縣城一個月工資就幾十塊呢。既然種地賺不了錢,不如讓兒子和兒媳婦也進城打工算了。
她把這想法和全家人說,劉保華立刻怕了。
“媽,我連去鎮上都找不著路,在縣城怎麼活。不行的不行的。”
鄧柏綠則是有點心動,劉荷花比自己還笨呢。可去縣城打工後,還不是小皮鞋都穿上了。她覺得自己如果也去打工,肯定比劉荷花能乾。
她推了推劉保華,不滿他這樣自暴自棄:“劉家溝後山那麼大,你都能不迷路,怎麼就在城裡這巴掌大的地方找不著路?我覺得媽這想法挺好的,我們應該趁年輕,出去賺幾年錢。回來蓋間大房子什麼的。”
聽到兒媳婦這話,魏秀娟麵上笑容更深了。
這兒媳婦雖然還不能下蛋,但終歸是個有誌氣的。
“行,既然你們有這想法,明天我就找劉荷花她媽打聽打聽,當初荷花在城裡是怎麼找到工作的。再說,魏蘭蘭也在縣城呢,怎麼說她也是你們堂弟妹。”
鄧柏綠點了點頭,真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婆婆。想到出大伯家開小賣部,她是怕到恨不得劃清界限。怎麼不過半年,說轉變就轉變?
果然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劉家溝這邊,有的人自憐自艾,抱怨生活越來越差,有的人勇於嘗變,想賺更多錢。
而魏蘭蘭和劉保國那邊,則結束磨人的高考,開開心心過二人世界呢。
劉保國收拾好包袱從學校出來,一路興奮不已,小跑著回家。
準備早點回家做飯,給下班回來魏蘭蘭一個驚喜。
然而沒想到,他同樣也收到了個不小的驚喜。
魏蘭蘭剪了個短發,差不多到耳朵長度的那種。
乍一看,劉保國真愣住了。
不是說不好看,相反的,非常好看,他沒見過人剪短發是這麼好看的。除了有點超出意料的短……
可他並沒有驚訝太多時間,魏蘭蘭下班回來看到他,整個人立刻化身出籠的小鳥,朝他撲去。
“你怎麼今日就回來了?我明天還特意請了假,打算去接你呢。”
今天才考完,她想著他們同學之間肯定要好好道道彆,就沒準備今天過去,沒想到他回來了。
劉保國佳人在懷,心裡的滿足感無語言能形容。
“反正也沒其他事,簡單收拾了下就回來了。不過,既然那麼少你明天請假了,我們不去去玩玩,如何?”
“好呀!”魏蘭蘭自然不拒絕,來縣城也快兩個月了,她自己去了不少地方轉悠,可保國肯定連公園都沒去過。
第二天,亢奮的兩人一早出門,把縣城走了個遍。
大家很有默契的,不去想考的好不好。
痛痛快快玩了一天,日子又回到正軌,魏蘭蘭正常上班後,劉保國也找了份臨時的工作,在正在建的文化館那搬磚。
魏蘭蘭本不同意的,她覺得搬磚太辛苦了。可劉保國想著自己是短期,搬磚工資高,還是說服了魏蘭蘭。
看到他每天搬磚回來,呼呼好睡,魏蘭蘭也不再反對了。
辛苦是辛苦了點,可如果能讓他轉移注意力,不想著高考的事,也挺好的。且這文化館隻是一層建築,不用高空作業,沒那麼危險。
兩人在小縣城,過了結婚以來,最平淡舒心的幾天。
忽然有一天,魏蘭蘭上著班,鄧柏綠和劉保華來了。
她頭有點大,猜想肯定是通過劉荷花母親知道她上班地方的。
聽到他們說想在城裡找工作,想暫住自己家幾天,魏蘭蘭頭就更大了。
她老實告訴他們,自己家就一間睡覺的屋子。
鄧柏綠不介意,說:“農村人,地板都能睡,隻要有片瓦遮頭就行。”
魏蘭蘭:……
她不行啊,她和小哥哥這段時間感情突飛猛進,已經進展到同睡一頭了,怎麼能這時候來兩個電燈泡。
“二嫂,你們住招待所吧。有的招待所,還有電視機哦,而且還不貴。我那真不方便。”
“電視機?”鄧柏綠眼睛都直了,這東西她在鎮上看過幾回有點心動。
劉荷花也插話進來,直接給他們介紹了城北一家招待所,當年她剛來縣城,也在那住過一兩天。雖然環境一般,勝在價格便宜,而且二樓有個大堂專門給客人看電視。
劉保華被說動了,他一聽到魏蘭蘭說隻有一個屋子,就不想去住。都是夫妻,真的不方便。
他當下決定了,就去住劉荷花介紹的那個招待所。
鄧柏綠即便有些猶豫,也不得不聽他的。
解決了住宿問題,鄧柏綠又向他們取經,當年是怎麼找的工作。
魏蘭蘭老實交代:“我就瞎逛,碰巧遇到荷花,她說涼茶鋪在招人,就直接來上班了。”
順利的讓人妒忌,鄧柏綠聽後笑容都有些僵了。
她想,劉荷花總不能也這麼幸運吧。
劉荷花見鄧柏綠目光轉向自己,也老實說:“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飯店做服務員,那是我到城裡的第二天,準備闊氣一回吃個飯。剛好,那飯店要服務員,老板娘見我聰明伶俐,就要了。當天我就退了房,搬進了飯店員工宿舍。後來到底換了老板,可能不大喜歡我,我就沒乾了。然而一直給我們飯店涼茶的老板娘又看上了我,就讓我來她涼茶鋪上班。”
鄧柏綠臉上的笑容是徹底繃不住了,這一個個,順利的比狗屎運還狗屎運。
她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問:“你們在縣城待了這麼久,可知道哪裡要請人?”
魏蘭蘭搖了搖頭:“不知道呢,我每天下班後不是去學校找保國,就是回家。”
劉荷花也攤了攤手:“我每天下班後就回住的地方看電視。”
“你住的地方有電視?”魏蘭蘭吃了一驚,老板娘人這麼好,員工宿舍竟然配了電視!
劉荷花點了點頭,反問:“有什麼問題嗎?不然下班或放假時,我怎麼過?”
魏蘭蘭一臉羨慕,嗚嗚,她也隻是去隔壁鄰居家蹭電視呢,老板娘竟然直接給員工宿舍配了電視機。可真是個賣涼茶的好老板。
鄧柏綠臉上的羨慕之情也是藏不住,她暗暗發誓,一定也要找一份好工作,過年回家羨慕死村裡人。
然過了幾天,鄧柏綠又來了。比起上次,神情頹廢了許多。
魏蘭蘭心軟請她喝了杯涼茶。
鄧柏綠喝著苦苦的涼茶,隻覺得她的心也好苦啊。
她拉著魏蘭蘭和劉荷花,苦著臉傾訴道:“找工作好難啊,要找一份能夫妻一起住的,更難。”
“那你們還找嗎?”魏蘭蘭覺得沒找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當來縣城玩了幾天,回去還能繼續種地。
鄧柏綠一臉凝重,點了點頭:“……我們打算去火柴廠上班,包吃住。”
劉荷花不高興了,找到工作還故意喪著臉,這不是騙涼茶嘛。
她潑冷水說道:“聽說那上班時間挺長的,晚上還經常要加班。”
鄧柏綠也是難受這個,可其他工作真不好找。都出來了,她真不想灰溜溜回去。
她帶了點哀求看向劉荷花和魏蘭蘭,道:“你們回劉家溝的時候,可不可以把火柴廠說的好一點?”
她真不想讓村裡人知道,他們夫妻找了份辛苦的工作。
兩人有點懂她為什麼這麼要求,點了點頭。
人啊,有時候就為了那麼點臉麵死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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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高考成績陸陸續續出來了。第一中學時不時傳出喜報,其中最為轟動的,是有個學生的分數達到了清華錄取分數線!
這消息一出來,整個縣城都轟動了,連縣長都驚動了。
而作為轟動全縣城的當事人,分數線過了清華的全市高考狀元劉保國,在老師那得知自己分數線後,隻想回家,告訴媳婦這個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送營養液的小可愛~~“薛小喵喵”+5,“催更的葉子徐”+2,“阿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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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寫到這裡,好後悔當年沒刻苦讀書考個好大學~【狗頭】說的好像刻苦就能考得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