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2)(2 / 2)

樓裡今日來了位與眾不同的客人,穿一身黑色衣裳,站在客廳裡,與四周尋歡的客人格格不入。花娘忙著安排姑娘們給雅間裡的貴客們陪酒跳舞,就沒注意到這麼個來曆不明的人物。守在門口的龜奴,看他背影,心裡直犯嘀咕——這人,不像是善角兒啊。

來者自然就是罹決。

安排妥當的花娘,下樓時,也一眼望見了他,正要叫來龜奴詢問,門口卻又忽然走進來幾個錦衣華服的公子,一下將她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哎喲,這不是李公子嘛。”這李公子,自然就是尚書的兒子,花娘對他上心的很,一見他就殷勤的迎上來,隻是李公子今日不是一個人來,他還帶了幾個同伴,花娘掃了一眼穿著,隻知道這幾人非富即貴,其他的身份,便猜不出來了,“這幾位是——”

“這是我和你說的貴客。杜媽媽,你可要把他們伺候好了。”李公子道。

“這哪裡還用您張嘴?”花娘也不敢怠慢,“雅間已經幫您留好了,您隨我來。”

堂堂尚書公子,總不能與一堆平頭百姓混在一起,即便如今的身份都是嫖客,也要擺出與他人不同的高貴姿態。隻是在抬腳上樓之前,他又問一聲,“姝寧呢?”

“他啊,聽說您要來,老早就在房裡等著了。”花娘道。

李公子一連說了兩個‘好’字,抬腳上樓去了。

在上樓時,李公子一直在與他的同伴,誇耀那姝寧的本事,他那幾個朋友,都不免因為他的話,有了幾分神往。隻是當花娘抬手為他們推開雅間的房門時,空蕩蕩的房間,令花娘一瞬變了臉色。

李公子也有些不高興,“杜媽媽,姝寧他人呢?”

“他……”花娘哪裡說的上來,方才還是她親自送姝寧進來的呢,“他,興許是出去拿酒了。李公子稍等,我現在便去叫他過來。”

“哼!”帶著朋友乘興而來,卻撲了個空,李公子的臉色,當即就難看了幾分。

花娘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就在她叫了人四處去找姝寧時,房頂上骨碌碌滾下了一個東西,摔在外麵的青石板上,清脆的一聲。雅間裡的幾個公子,自然也是聽見了。

接二連三,又響了幾聲。

幾個公子推窗望去,見屋頂上,飄下一段紅色的披帛。

“怎麼回事?”

望著那披帛的李公子,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惱怒霎時煙消雲散,“是姝寧。”說罷,他便叫人搬了梯子,讓他親自爬去樓上看了。

月明星稀,屋脊上,趴著一個紅衣裳的公子,他手中抱著一個酒壇,散著三四個白玉杯。方才骨碌碌滾下去的,就是他喝醉了,抓不穩的酒杯。

爬上房頂,扶著冰涼瓦片的李公子,叫了一聲,“姝寧。”

披散著頭發的紅衣公子,側過頭來,皎潔月光,照的他膚如白雪。又因他方才飲酒,唇瓣宛若剛剝出的石榴肉一般。

“你在這上麵做什麼?”美色當前,李公子連聲音都變的溫柔起來。

姝寧說,“賞月。”

“賞月?”李公子也抬起頭來,隻不過姝寧是望月光,他是望姝寧雪白修長的一截脖頸。

“如此美景,當飲一杯。”姝寧說完,又仰頭飲了一杯。

“姝寧,下來。”李公子被那冷風一吹,忽然清醒了過來。姝寧此刻,若是醉酒跌落下去,怕是……

酒壺懸在姝寧的手指上,晃晃蕩蕩,“我還沒喝完呢。”

“下來我陪你喝。”

“不。”

“那我幫你喝。”

聽到他這一句,姝寧忽然彎唇笑了起來,“你幫我喝?”

“嗯。”

屋脊光滑,月光一照,更是如落了一層霜一般。姝寧按著屋脊上的瓦片,爬了過來,滿頭的青絲,被風一吹,都落在了李公子的臉上,酥酥麻麻的癢。

姝寧拎著酒壺,往下傾倒,清亮的酒液,淌落而下,扶著梯子的李公子,張著嘴去接那酒水。姝寧忽然笑了起來,一笑,那本就陰柔俊秀的臉,忽然又橫生出了些許妖異的味道。

酒壺空了。

“姝寧,酒喝完了,下來吧。”

姝寧晃了晃酒壺,“裡麵還有。”說完,他便又拎著酒壺,將裡麵剩下的,喂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他衣裳本就鬆散,現在仰著頭喝酒,露出的脖頸與胸膛上,還有斑斑點點玫紅的痕跡。吹著冷風的李公子,無端咽了一口口水。將空了的酒壺拋開的姝寧,忽然捧住李公子的臉頰,張開唇,讓被他口腔溫熱的酒液,傾瀉而下。

幫李公子扶著梯子的幾位好友,但見此景,俱是從心底生出一種乾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