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4)(1 / 2)

金珠子咬了一口金錠,看著上麵留下的淺淺牙印,哈出一口熱氣,用袖子擦了擦之後,收進了袖子裡。姝寧眼見著他將價值連城的鮫珠玉石,一串一串的拿走,說不心痛,是假的。隻是他和金珠子早有協定,金珠子幫他招徠恩客,恩客所贈予的銀兩珠寶,九成都歸於金珠子。他心痛也無可奈何,隻好扭過頭,眼不見為淨。

金珠子將好賣的東西都拿走了,那些看起來珍貴,卻不好轉手的珊瑚瓷器,都被他留在了百寶匣裡。等他一通洗劫,本來滿滿當當的百寶匣中,就隻剩下了幾個零落的小玩意兒。他兜了兜袖子裡沉甸甸的口袋,將百寶匣合上,放回去之後,才發現坐在一旁姝寧臉色不佳,“公子,怎麼了?”

姝寧語帶怨念,“怎麼了?我雖說是花魁,花銷卻還比不上樓下的那些女人。我連買件衣服,打根釵子,都還要算上半天的賬。”

金珠子知道姝寧是計較這些,他笑嘻嘻的哄他,“嗨——姝寧公子,您在意這些東西做什麼?您說現在,整個京城的人,誰不知道您的芳名,誰不知道,堂堂尚書公子,被你迷的三魂丟了五魄?”看到姝寧臉色緩和一些,金珠子又湊上去,給他捏肩,“你想呀,以後,這京城公子王孫,都成了您的裙下之臣——這些東西,您還看得上眼嗎?”

“……”姝寧雖然沒說話,但臉色已經緩和了。

金珠子站在他身後,乖巧的替他揉捏肩膀。

半晌,姝寧終於開口了,“李公子今夜來的有個朋友,生的倒是有幾分英俊。”

金珠子探頭過去,小聲道,“怎麼,公子看上他了?”

姝寧沒有否認。

“那人今夜穿的什麼衣裳,公子還記得嗎?”金珠子看男人,從不看英俊與否,他都瞧著彆人的穿著,來推測他有錢與否。

姝寧說,“穿件青色衣裳,手上拿著把玉骨扇。”

今夜來的人,金珠子隻匆匆掃了一眼,他是個人精,在這京城裡摸爬滾打,但凡在街上走動過,有些陣仗的王孫公子,他都認識。但那人,他卻沒見過,“那人,應當是宮裡來的。”

“宮裡?”

金珠子道,“不是個皇子,怕也是個王爺。”

姝寧心裡一悸。

“公子放心,明日我就出去打聽。”金珠子也有了主意,李公子雖然有個當尚書的爹,但往這花樓裡丟的銀子,卻有限的很。人又霸道,弄得一些看上姝寧的富商,迫於他的壓力,不敢前來,倘若那人真的身份不凡,這尚書公子,就可以擱到一旁去了。

姝寧知道金珠子的本事,聽他都這麼說了,便放心了。

正好此時樓下,傳來花娘四處叫喚金珠子的聲音,金珠子順勢對姝寧道,“公子,您先歇息吧,奴才要下去乾活了。”

姝寧當初也問過金珠子,為什麼有這樣的本事,還要在個花樓裡,做任人差遣的下等奴仆,金珠子笑眯眯的說了聲‘喜歡’,姝寧弄不懂他,就隻當他是喜歡伺候人,“去吧。”

金珠子答應一聲,關上房門退了出去。隻是因為他袖子裡裝了許多東西,關門時,撞到了門欄,發出了一聲脆響。金珠子按著袖子,低頭弓背的走了,留下姝寧,想到自己空空的百寶匣,心裡又不舒服了起來。

……

“金珠子——金珠子——去哪去了,這小兔崽子,真是——”端著一壺酒水,忙的團團轉的花娘,一扭頭,被站在身後的小童嚇了一跳,“哎呀,你想嚇死我是不是?!”

金珠子怯生生的望著她。

“樓裡忙的團團轉,你跑去哪兒了?”花娘豎著眉頭逼問。

“回媽媽,晚上我出去吃了烤番薯,回來肚子不舒服,就跑茅房裡去了。”金珠子捧著肚子,模樣可憐極了。

“茅房?一晚上都沒見你人影。”花娘平日裡斥責樓裡姑娘,什麼樣難聽的話都說的出來,對待金珠子,卻隻有這麼一句,“算了算了,沒空和你計較——喏。把這壺酒,給春水居裡的客人送去。”

“是。”金珠子端著托盤,就要往樓上走。

“慢著。”

“媽媽,還有什麼事嗎?”

花娘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香香的帕子,揭開帕子,從裡麵拿出一錠碎銀子來,“拿著。”看金珠子端著托盤,雙手不便,花娘直接將銀子,塞進了他胸口,“姝寧那小賤人,心氣傲,脾氣也大,你也算是個機靈識趣的,他還處處苛責你。錢你收著,買些糕點蜜餞,彆成日裡吃那些乞丐才吃的玩意兒。”

“謝謝媽媽。”

“行了,上去送酒吧。”花娘交代完,看又有客人進門,便笑臉迎上去了。

金珠子上了樓,敲了敲門口掛著‘春水居’牌子的門,等到裡麵的人說了句‘進來’,他才端著托盤,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