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16)(1 / 2)

官道上,一輛馬車不急不緩的向前行駛著。馬車右邊,坐著個伶俐的童子,左邊,坐著個黑衣的劍客。童子一邊趕車,一邊偷覷坐在身旁的劍客。

“喂,你武功這麼厲害,在江湖上一定很有名吧?”

罹決抱著劍,連眼簾都未曾掀開一下。

“你殺了這麼多人,不怕官府通緝你?”

清風徐徐,拂動罹決額前的青絲。他垂下的眼睫,在眼下留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還是通緝你的太多了……”

“吵。”薄唇裡吐出這一個字之後,坐在一旁的罹決,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因那馬車還在路上疾馳,金珠子被他這忽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頭望去,見剛才跳下去的罹決,已經失去了蹤跡。

難道他走了?

金珠子剛因為這個想法興奮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破空之聲,抬起頭,見一道黑影,從頭頂踏空而去。罹決聲音傳來,“我在前麵驛站等你。”

他那輕功快若閃電,本來生出幾分僥幸的金珠子,一看他施展出來的輕功,心就涼了半截。

……

半個時辰之後,金珠子才磨磨蹭蹭的趕著馬車,到了驛站中。罹決已經在驛站的茶棚裡喝茶了,周遭歇腳的客人,似乎都察覺到了他身上不善的氣息,離的遠遠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金珠子也渴了,下了馬車,將韁繩遞給驛站的小二,“把我的馬喂飽,再來一壺涼茶。”

“好嘞。”

金珠子看罹決頭也不抬,也不想坐在他身邊,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了下去。

因為離的罹決遠,金珠子聽到身旁的兩人,正在議論罹決——

“這人什麼來曆?在這茶棚裡,都坐半個時辰了。”

“看著便不好惹的很,我們還是離他遠些。萬一是找人尋仇……”

另一桌看起來坐的是行商,也壓著聲音,在和同伴竊竊私語。金珠子最喜歡聽人牆角,因為最靈通的消息,就是從人口中傳出來的。金珠子豎著耳朵,正聽到他們要從京城買些陳穀子,賣去雍縣一帶,幾個行商的聲音,就忽然沒了。金珠子抬頭一看,原是罹決起身了。他直直走到金珠子麵前,並未多加停留,隻在他桌前走過時,拋下一個字,“走。”

金珠子茶杯才剛端起來,“我才剛坐下。”

罹決停下腳步。隻一個背影杵在那裡,這茶棚裡的氣溫就低了許多。本來給行商桌上上碟花生的小二,此刻都不敢靠近。

金珠子牙齒也忍不住打顫,眼前這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就,就再坐一會兒。”

罹決也不與他多言,將牽到馬廄裡,嚼了兩口乾草的馬匹牽出來,而後跳上馬車,當著金珠子的麵,甩鞭而去。喝了口茶水還沒咽下去的金珠子,看見這一幕,猛的嗆咳起來。

“喂!”

茶也不喝了,金珠子追了出去。

小二一扭頭,看見金珠子跑了,追出去站在茶棚外大喊,“客官,結賬——還沒結賬呢——”

金珠子徒步追在馬車後,跑的實在跑不動了,扶著膝蓋喘氣。前麵馬車越走越遠,眼見著要看不見了,金珠子心急之下,又猛追幾步,隻是兩條腿的人,哪裡追的上四條腿的畜生,金珠子腳下一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摔疼了,還是想到自己積攢的珠寶被罹決劫走,金珠子悲從中來,就這麼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罹決本隻是想懲罰他的磨蹭,沒想到他會就這麼坐在地上嚎啕起來。他駕車折返回去,看著地上抽抽噎噎的金珠子,頗有些不耐煩的說了句,“上來。”

金珠子也不矯情,見到自己的珠寶去而複返,也沒那個膽子罵罹決,忍著一股子氣,手腳並用的就爬上了馬車。

這一回,換做罹決駕車了,金珠子縮進了馬車裡,一路上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等到了下一個驛站,罹決掀開簾子,讓他下來喝茶,金珠子蹲在四個箱子中,一個勁兒的搖頭。

“你不是渴嗎?”

“渴死也不下來!”休想再把他和他的錢分開!

罹決因他和明月惜相似的臉,對他也有幾分憐惜,看金珠子嘴巴都裂了,就讓小二端了碗水給馬車裡的金珠子喝。金珠子喝了一口,皺著臉吐了出來,“怎麼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