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子隻當他們江湖人,都是話本中那種不知疲憊傷痛的鐵人,內心羨慕了一下就穿上衣服和罹決下樓去了。
之後幾天,金珠子和罹決就一直躲在客棧裡養傷。隻金珠子始終惦記著罹決那塊當了的玉玦,加上那天他累極了沒和人講價,總覺得虧大發了。罹決看他悶悶不樂,還以為是他是怎麼了。
“哎——”今天是金珠子不知道多少次的歎氣了。
坐在床上打坐療傷的罹決也因為他這歎氣聲心神不寧起來。
終於,金珠子從窗戶上跳下來了,“大俠!”
罹決自是第一時間響應,“怎麼了?”
“我們把那玉佩贖回來吧!”讓他虧錢,他是吃不好睡不好。
“贖?”
當初當了玉佩的錢,可都給了客棧了,他們現在哪兒來的錢?
就在金珠子這位英雄漢為銀子發愁的時候,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他似乎想起自己給個和情郎私奔的千金小姐卜過一卦,說自己若有破解她災禍的方法就會去尋她。眼下,不正是有個‘災’嗎?
……
金珠子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那私奔小姐的住處。隻是這位小姐住的地方,頗為……貧寒?看著眼前歪歪斜斜的木屋,金珠子忍不住想,就是他從前住過的馬棚,也要比這裡能遮風避雨的。
要不是一個穿著麻布衣裳,用荊條挽發的女人出來,金珠子都要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你要找她?”身旁的罹決問。
“是……吧?”金珠子也不敢確認。麵前這女人憔悴消瘦的厲害,和他印象裡找他卜卦的那位小姐有些不同。那女人出來之後,抱著木盆就往屋後走去,金珠子想前去確認一下,就道,“我們過去看看。”
“嗯。”
金珠子和罹決,跟著女人到了一處山澗旁,那抱著木盆的女人,此刻坐了下來,開始拿出木盆裡的舊衣裳漿洗起來,金珠子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才走上前去,“姑娘——”
女人聽到人聲,抬起頭望過來。
麵前這小公子麵善,女人倒沒有多驚惶,隻有些迷惑的擦了擦手上的水,“公子是?”
“哦,我是胡半仙道長的弟子。”
“胡道長?哦,是道長的弟子。”麵前女子的反應,讓金珠子確認,她確實是那個千金小姐,隻是……那日他見到的女子,雖然一身粗布衣裳,但肌膚細膩,眉眼羞澀,這才過了多久,怎麼憔悴成這般模樣。
“師父讓我過來,說已經找到破解坎坷災禍的法子了。隻是開壇作法,需要些銀兩。”
女子一雙纖纖細手,因為長時間泡在水中都有些紅血絲了,“不瞞道長,我與相公私奔出來,也沒帶多少銀子……現在, 手頭著實有些吃緊。”
金珠子看也是如此,她連身上值錢的首飾都當乾淨了。
“那也無妨,隻是小小坎坷,姑娘與夫君攜手,一定能安然度過。”
聽得金珠子這句話,女子忽然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有勞道長還派你過來一趟。”
“小事。”金珠子又問一句,“姑娘現在過的如何?”
“我與夫君生活雖然清貧,但有他相守,也足矣。”
“那就好。”金珠子見她眉眼中的幸福不是作假,找個借口便要離開,不想他還沒轉身,前方又繞過來一個藍衣裳的公子,他大步走來,問女子道,“夫人,他是?”
女子也沒有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麵前這藍衣的公子,眼中即刻浮現出輕蔑來,怕是把金珠子當成招搖撞騙的騙子了,“原來是道長高徒啊——道長既有如此本事,怎還會在城門口卜卦算命?”
金珠子的口舌,幾句話便能圓過去,但他在那藍衣公子走過來時,聞到了他衣領中一抹淡淡的香氣。這香氣並不濃鬱,但卻叫經常混跡在秦樓楚館的金珠子覺得熟悉。所以他隻是望了那憔悴消瘦的女子一眼,也沒有多做解釋,轉頭就走了,隻是在他走出不遠後,還能隱隱聽到那男子對女子說,江湖術士不可信雲雲。
躲藏在樹後的罹決看金珠子過來了,就走了出來。
金珠子回望身後,忽然冷笑一聲。
“怎麼了?”
“又是白白一個傻女人。”金珠子生一雙利眼,他見過真的恩愛夫妻,也見過逢場作戲,那藍衣公子,自己衣裳整潔得體,卻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洗衣洗到五指粗腫。可憐那女人還看不透,當是遇見了命中良人。
罹決還是鮮少見金珠子臉上,流露出這麼譏誚諷刺的神色。他正要說話,金珠子卻向他招了招手。罹決附耳過去,聽金珠子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隻是金珠子靠的近了,說話又快,嘴唇總是碰到他的耳垂,金珠子沒覺得什麼,罹決卻覺得半邊臉都似乎有些麻麻癢癢的。
“怎麼樣,大俠?”
有一句話說得好,色授魂與,心悅於側,罹決現在,可不就是金珠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好不好嘛?”沒有聽到罹決回應,金珠子又問一聲。
那唇瓣上下一碰,看的本來就有些恍惚的罹決,更是有些心動神搖。
“好。”也不知自己答應了什麼,能哄的他開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