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蕭家因為謝城燁兩個電話而掀卷得失了平靜, 蕭家老四奔於調查, 徹夜不合眼, 蕭三夫人雖讓人把王春豔攆出大門, 但懷疑的種子到底是種下，王明珠膽戰心驚竭力解釋，可蕭三夫人卻隻是擺擺手, 沒聽。
謝城燁自己卻在自家小奶汪這裡過得美滋滋。
在小飯館忙完一天, 幾人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泡腳，肖乃望抱著肖寶寶，讓他背一下前幾天開始學的新詩——《長乾行·其一》。
其實這種比較長的詩肖乃望根本沒想讓肖寶寶背，但因為王選課本後麵有這麼一首詩讓欣賞（人家二年級課本也沒讓背），被肖寶寶看見了, 還覺得那配的畫很好看，就非要肖乃望給他講，然後他寄幾背。
王選一見弟弟要背，自然也跟著了。
肖寶寶穿著毛茸茸的小熊睡衣, 坐在肖乃望懷裡，小臉蛋粉粉的, 搖頭晃腦地在那背, 兩隻小梨渦從臉頰兩邊小花兒一樣地開出來。
“妾發初覆額, 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乾裡, 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 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 千喚......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抱柱信，豈上望夫台。十六......”
肖寶寶卡了殼，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無措地望著王選：“十六......”
王選在那兒攏著嘴巴給他對口型：“十六君遠行......十六君遠行，十六......”
“好了，寶寶背得很好，咱們明天繼續背啊。”肖乃望笑著揉了揉肖寶寶的小腦袋，在肖寶寶臉蛋上親了一口，“已經很棒了，不要再為難小選哥哥了喲。”
“！”肖寶寶頓時就不好意思地臉紅了，把小臉埋進了肖乃望的脖子間，小奶音哼哼唧唧：“寶寶沒有，沒有為難小選哥哥呀......”
肖乃望和謝城燁都忍不住笑出了聲，王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默默紅著耳根低頭給自己搓腳丫。
第二天，肖乃望照舊把肖寶寶和王選送去學校後，就和謝城燁一起回店。一進店裡，肖乃望就又想起了王選身世那件事，忍不住追著問謝城燁，血型結果出來了沒。
謝城燁看著眼前這小奶汪眼巴巴的樣子的確像隻仰著小腦袋討骨頭的小奶汪，不由得伸手輕輕揉了一下肖乃望的發頂。
肖乃望頓時愣住了，僵在原地呆呆的，話也不問了，白皙的耳朵尖紅成了胭脂。
謝大佬剛剛......剛剛是在乾嘛？！！！
謝城燁卻仿佛隻不過做了個最平常不過的動作似的，坦然自若地拿出大哥大給蕭四兒打電話了。
這邊肖乃望因為擔心王選的身世而被吃了豆腐，王選卻也在學校遇到了新麻煩。
看著前麵又堵住他的周傳景，王選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轉身準備繞路走，可他腳步一挪，周傳景那充滿鄙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怎麼，王選你這麼孬種，見到小爺我連從我麵前過都不敢？！”
王選眼神流露出一抹厭惡，邁開步子加速離開。
可周傳景哪裡肯讓王選離開，衝上去就對著王選猛地砸了一拳，“你這孬種，揍你都不回手？！”
王選依然沒理周傳景，毫無反應地繼續往前走。
周傳景狗皮虱子似的又衝了上去，狠狠揍了王選一拳：“真孬種！不愧是是和肖乃望那賤人、肖寶寶那小乞丐一家人！”
王選突然頓住，轉身看著周傳景：“你說什麼？！”
“我說你和肖乃望肖寶寶是一家子，怎麼，不是嗎？是不是他們在哪兒撿了你？！”
周傳景猛地撞了王選肩膀一下，惡意又鄙夷地瞪著他，“肖乃望可真是個賤人，不聽我爸爸和我姑姑的話就罷了，居然還養了個小孬種，嗬，你和肖寶寶都要花他不少錢吧，他哪兒來的本事養你們！不會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你再說一句？！”王選麵色刷地沉黑，眼神刀子似的，冰冷地盯著周傳景。
“說一句？我說一百句怎麼了？”周傳景走到王選跟前，臉頂到王選眼前幾厘米遠，又拽又毒地盯著他：“肖乃望就是乾了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就是一賤人！肖寶寶就是一個小乞丐，倆賤皮嗷——！！！”
王選突然一拳頭狠狠揍到周傳景臉上，瞬間就把周傳景揍出了鼻血，然後揪著他的領子猛地往地上一貫 ，兩隻拳頭劈頭蓋臉地揍了過去。
旁邊的幾個看熱鬨的同學瞬間就看傻了，直到王選把周傳景按在地上狠狠揍了十幾拳，把周傳景揍得嗷嗷直叫滿臉鼻血，才有同學反應過來，可看著王選那凶神惡煞極其可怖的表情和拳頭，都嚇得小雞仔似的。
攔又不敢攔，腿都拔不動，最後隻有一個男生挪動了腳，瘋一般地衝去了辦公室，聲音還帶著哭腔。
“啊啊啊老師王選打人了！王選打人了！！王選要揍死周傳景了！！！”
......
不出意外地，在肖乃望和謝城燁下午來接王選的時候，就光榮地被老師留下了，還請進了辦公室。
“......你們家長到底怎麼教的孩子？！居然把其他同學打得鼻梁骨折！”
一個有些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摔打著手中的文件夾，喋喋不休唾沫亂飛，眼睛怒視肖乃望：“這什麼孩子，我就沒見過揍人這麼狠的學生，你們必須好好教育！要不然我們可不敢收這樣的潛在少管所成員！”
本來肖乃望還安安靜靜地聽著，一聽這話立馬就來氣了，不過還是儘量保持著冷靜：“劉主任，你身為老師這麼說話是不是不太負責，什麼叫少管所成員？這話能隨便用嗎？我家小選平時乖得不得了，我的確也想問問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打的架。”
說罷也不理會氣得鼻孔呼扇的教導主任，轉身問問低頭看向王選，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小選，告訴我，你為什麼打架？”
一直拽著肖乃望衣角的肖寶寶看了一眼特彆可怕的頭皮都露出來的高胖男人，有點怯怯的，畢竟他實在沒見過這麼嚇人的男人，也轉過身伸著小手也去抓王選的袖子，小奶音軟軟飄飄：“小選哥哥......你，你為什麼打架呀？”
“我......”王選攥了攥拳頭，還是說不出口：“我......”
“你看看你看看，他自己都知道他打架的理由說不出口！”那個教導主任又開始吼，王選的班主任張富昌也在旁邊跟著幫腔：“是啊，我也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這麼狠，轉學之前可沒說是這麼一個刺頭，這樣沒家教的孩子我們班不收，不收！”
“對，這麼沒家教的孩子我們不收！”劉主任重複。
謝城燁看著站在辦公室中央的麵露鄙夷、用手拍胸口仿佛被氣得不行的兩個人，原本就沉下來的眼底更冷了冷。
省實驗小學，這教學作風可真是好到令人意想不到。
“小選。”肖乃望絲毫不理會那兩個人，俯下身輕輕握住王選的肩，再次道：“小選，你要告訴叔叔實情，到底為什麼打架，不管是為什麼，叔叔都相信你，你不要害怕。”
“他能告訴你什麼實情？！不過就是看人家有錢氣得不行打過去罷了！”王選的班主任張富昌嗤道：“這可是人家受害同學說的。”
“是嗎？”肖乃望起身，又好笑又冷眼地看著張富昌，“如果你說是衝動打架我可能還信一點，這種理由，我半點都不信。”
王選看著站在他前麵，脊背挺直全然信任並維護他的肖叔叔，鼻子突然一酸，忍不住想哭，陽光斜進來照到肖乃望的白襯衫和米色長褲上，仿佛把他融進陽光裡，像一棵能護住一片小草的□□小白楊。
見王選眼睛紅了，原本還有些害怕肖寶寶連忙抓住了王選的手，還用另一隻小手輕輕拍王選的背，軟糯糯的小聲音特彆有力：“小選哥哥不哭......哥哥不哭。”
聽著肖寶寶乖乖軟軟奶聲奶氣的安慰，王選心底更酸了，但又暖烘烘的。
“我沒有，我沒有因為這個打他。”幾秒後王選終究是紅著眼開了口，“是因為他先罵人，他罵叔叔和寶寶，我才......才打了他。”
肖乃望一愣，他雖然相信王選，卻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不由得心窩有些酸軟：“小選，他都罵什麼了？”
“他罵......他......我說不出口，太難聽了。”王選眼又紅了，但這次是因為怒氣。
“我看你就是胡說！”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的教導主任又開始噴唾沫：“你瞎編汙蔑同學也要有個限度，打人還編瞎話，你要是這樣遲早要進少管所！”
“劉主任！”
肖乃望原本還壓製著氣，這一下子腦子裡的引線瞬間被點炸了，“劉主任你憑什麼說小選是瞎編汙蔑？！你身為教導主任，毫無調查就給學生定罪，侮辱學生少年犯還不好好聽學生說話逼學生道歉，不覺得侮辱了你這個教師稱號嗎？！就你這樣教學能教出什麼好學生，不，是連個能分清是非學會聽人說話辨彆事理的正常人都教不出來！你簡直徒有師表，不配當個老師，不配教書育人！”
“你......你......”被劈頭蓋臉一頓諷刺，劉主任氣得油臉脹紅，伸著手指指著肖乃望，稀疏的地中海反著細細的光，“你這麼厲害，有本事不要讓我們學校教！滾，滾去彆的學校！”
“去不去彆的學校你說了不算，你難不成是校長？！”肖乃望嗤笑一聲，低頭揉了揉王選的發頂，語氣一變：“話雖這麼說，但小選下次若是遇到這種事，不可以這麼衝動，我們不能崇尚暴力，而且要是把他打出好歹來，你就違法了，這是錯的，知道嗎？”
“我知道了。”王選乖乖點頭。
“還有，單純用暴力解決，不是上策。”肖乃望頓了頓又補充：“教訓人渣的方法有很多，暴力隻是下策而已。”
“哦......”王選眼底閃了閃，若有所思。
謝城燁在一旁有點哭笑不得，得了，他家小奶汪這教育手段一溜溜的，他原本還想和小選談談所謂的“厚黑之道”，現在看來，說不定都不需要他去教了。
可謝城燁剛這麼想，就又聽到肖乃望說：“當然，這個具體的你要跟你謝叔叔學，謝叔叔這方麵最厲害了。”
王選立刻抬起頭望著謝城燁：“嗯！”
謝城燁：“......”
旁邊的肖寶寶也跟著舉小手：“寶寶，寶寶也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