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1 / 2)

裙下臣 從羨 11070 字 3個月前

到了醫院走廊的轉角處,賀從澤才將電話接起。

他微調領帶, 淡聲:“問出來了什麼新線索沒?”

對麵的助理十分利索, 有話直說:“小賀總, 確定套不出來話了。那個肇事司機是完全不知情, 就是收了錢被人當槍使的,被硬拖著一起下了水。劉彤那邊也是一口咬定就是私人恩怨,隻是因為她大學時期看江小姐不順眼,兩個人起了矛盾, 和彆人沒關係。”

賀從澤聞言挑眉,他眉眼無聲暈開笑意,說出口的話卻不含情感:“嘴硬?”

助理遲疑幾秒:“還真不像……也許事情沒那麼複雜。”

難不成真是他多想了?

賀從澤蹙眉, 他一直覺得, 憑借“看不順眼”這個理由, 完全不足以給劉彤花錢害人的勇氣,但既然此時助理都說了真的套不出話,看來這件事的確沒自己想得那麼複雜。

心底的懷疑被打消些許,他吐出口氣, 嗓音淡淡:“把人送回去, 配合警方結案。”

“好。”助理應聲, 老老實實道:“我這裡暫時就沒什麼事了, 小賀總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賀從澤正要否認, 卻突然想起一些事來, 臨時改口問他:“對了, 你還記不記得司家的那個長女?”

助理起初並沒有什麼印象, 後來他想了想,“是當年死於火災的那位?”

“嗯,知道她叫什麼嗎?”

這件事太過久遠,且當時相關消息被封鎖得很快,助理思忖了半晌,才不確定道:“好像是叫……司悅?對,就是司悅。”

司悅。

二字入耳,賀從澤當即眯眸。

先前陪同林天航去學校參加活動的時候,他注意到江凜似乎認識園長,不過當時她否認了,他便也沒放在心上。可後來散場時,園長那聲“阿悅”分明就是在喚江凜,不過她當時並無反應,賀從澤隻好將這份懷疑悄聲埋藏。

真正坐實江凜改過名字,是在什麼時候?

是江如茜在蘇醒過來時,她看見江凜後的第一反應。意識模糊狀態下,看到女兒後她出於本能,叫的不是“凜凜”,而是“阿悅”。

一位母親無論再神識不清,也絕對不會記錯女兒的名字,更何況兩人還相依為命多年,母女間的羈絆再深不過。

而彼時江凜聽到“阿悅”這個稱呼後,興許是太過激動忘記了賀從澤這個外人的存在,她仿佛是默認了這個名字,沒有出現任何異色。

事情發展至此,賀從澤的思路瞬間便理清。

他眸色漸沉,終於將某個一直以來存在於心的猜想,徹底證實。

——但還差一點證據。

念此,賀從澤對手機那頭的助理吩咐道:“幫我查一下司家當年那場大火的具體日期,還有目前司家舊宅的地址。”

當年火勢滔天,幾乎整棟司宅都受到了波及,待消防人員趕到時,據說臥室已經燒得進不去人。後來,有媒體曝,該場火災是由精神疾病發作的司夫人引起的,不禁引得社會上一片唏噓。

因為性質惡劣,所以相關報道在事出三日內便被全部封鎖,群眾們還沒有開始討論,便已經沒了機會。

不過像賀從澤這樣的圈內人士,若是真的想查,用點手段還是能查出來的。

助理一一應下:“好的,我儘快查清,然後短信發給您。”

賀從澤抬手,指腹摩挲著下頜,他垂眸,若有所思。

他隱約記得,在自己還很小的時候,就聽說司家的夫人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足不出戶,和女兒一同居住,有專門的傭人照顧。

也正因如此,司夫人與其女兒的基本信息和模樣,外界都不得而知,怕是隻有司振華本人才清楚的了。

這些無論如何都查不出來,賀從澤乾脆作罷,也不為難助理,不再給予任務。

掛斷電話,賀從澤覺得有些發悶,他從衣袋中摸出煙盒,叼了根煙在嘴裡。

離開中心醫院後,他才不急不慢地將煙點上。

說不清楚心裡什麼感覺,他對江凜身世的懷疑已久,此時猜了個大概,好像也說不上多驚訝。

如果江凜當真是司振華當年“葬身火海”的孩子,那司家值得挖掘的秘密,可還真多。他隻知道現在的司夫人齊雅,是在那場大火發生後的第二年嫁入司家,十分低調,據說婚宴隻是請了熟人,甚至沒有大肆報道,這點不禁令人生疑。不過如果非要找個借口,也不是真的沒有合理的。

而齊雅這個人,賀從澤鮮少與她來往,見麵也極少,印象中隻覺得是個過分謹慎小心的女人,讓人看不透。

這司家人還真都是各懷心思,滿身秘密。

畢竟是懷疑人品的事兒,雖說賀從澤總是覺得司振華這個人表裡不一十分彆扭,但在水落石出之前,他還是不敢妄下判斷。

賀從澤啟唇,青灰色的煙霧繚繞騰升,緩緩漫過棱角分明的五官,最終悄然消散。

尼古丁總是很奇妙,仿佛是最實用的鎮定劑,輕易就能讓人冷靜下來。

待煙燃儘,賀從澤才去停車場取車,去公司處理這幾日來不及審閱的文件。

-

辦公室的燈光徹夜未滅。

賀從澤將文件都簽完字規整好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太陽穴由於長時間工作有些隱隱作痛,他用指骨輕抵著揉了揉,拿過放在桌角充電的手機,打開微信,點進最上方的對話框。

賀從澤眯了眯眼,心情敞亮了些。

嗯,沒有回複,很好。

晚上十點的時候,他特意於百忙中騰出手來給江凜發了條消息。消息內容沒什麼營養,純屬找話題,但是按江凜的性子就算隻發個“滾”也一定會回複彆人,看來她在家是真的有在好好休息。

那他就放心了。

眼睛有些刺痛,賀從澤放下手機後,見時間也不早了,他索性將身子向後一倚,靠在軟椅閉目小憩。

也不知道淺睡了多久,意識正朦朧渙散著,手機收到短信的振動聲便將他喚醒。

賀從澤頭疼地罵了聲,半眯著眼睛摸過來手機,點開屏幕查看,短信是助理發過來的,應該是查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短信內容十分精簡,一行是司家舊宅的地址,還有一行是火災發生的具體年月日。

火災發生在十八年前……不,還有幾天就滿十九年了。

賀從澤盯著那個年月日看了幾秒,不知道怎麼回事,越看越覺得熟悉。

突然聯想到什麼,他從手機中翻出當時找人事部要來的江凜的個人資料,目光鎖定出生日期一欄,他放大去看,隨後驀地怔住。

江凜的二十五歲生日,是在下周二。

而那日期,剛好與十九年前的那場大火相同。

——賀從澤清清楚楚的記得,司振華曾經說過“她才六歲”。

司悅“死”於她六歲那年的火災。

十九年前,江凜六歲。

終於集齊了所有證據,線索串串相連,完整的關係鏈終於徹底展現於眼前,當年那場火災的真相,有待浮出水麵。

那一瞬間,賀從澤的心臟好似被撕裂出一道口子,他擰緊了眉,胸口沉悶得近乎喘不過氣。

火災發生的那天,竟然剛好就是江凜的生日。

難怪她說從來不過生日,難怪她總噩夢纏身……

這麼多年來,她到底背負了多少沉重陰暗的東西?

此時情感複雜難言,賀從澤揉揉眉心,他將手機拿在手中,不急不慢地站起身來。

拉開辦公室落地窗的窗簾,他發現天際已蒙蒙亮。

整座城市正在逐漸蘇醒過來。

思忖數秒後,賀從澤看著已經處理完畢的文檔,果斷將手機調成勿打擾模式,他決定開車去一個地方。

-

中心醫院,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