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2 / 2)

裙下臣 從羨 16888 字 3個月前

李冬瑤在司家工作多年,除去老管家外,便是她最信任的傭人,所以對於李冬瑤說的話,齊雅幾乎是很容易就相信了。

更何況之前她也有讓人暗中關注江凜與賀從澤的情況,他們之間已經十分冷淡,如今看來,李冬瑤是終於順利完成了任務。

現在江凜失去了她唯一的後台,那接下來要做的事,齊雅就可以展開手腳了。

“嗬,我還當他們兩個情比金堅,原來也不過如此。”齊雅嗤笑,冷聲:“她江凜沒了賀從澤,可就隨意任我擺布了。”

李冬瑤聞言,隻牽了牽嘴角,隨後輕道了聲“恭喜夫人”,便被齊雅喚去回房間休息了。

得知今天剛好老管家有事不在,而司振華也在公司有事,要晚上才能回來,於是打掃書房的任務,自然就交給了李冬瑤。

李冬瑤額頭冒汗,她站在書房門口,因為知道門口有司振華安的針孔攝像頭,所以她不敢在表情上有什麼異樣,神情自若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冬瑤畢竟在司家工作了這麼多年,她是知道書房內沒有攝像頭的,但也不宜久留,於是便迅速開始搜索江凜所需要的東西。

隻是江凜也沒具體說到底是什麼,李冬瑤一頭霧水地翻找著,還要記著把物體原封不動的放回原處,哪怕歪斜半分她也不能忍,提心吊膽的。

李冬瑤翻了很久,時間分秒流逝,眼看著再不出去就要引起懷疑,她有些喪氣,打算放棄了。

就在此時,她站起身的時候,衣角掛到了辦公桌上的某個小抽屜,把她扯了一下。

李冬瑤嚇得不輕,生怕留下什麼痕跡,又是檢查又是擦拭,然而卻發現了這小抽屜不對勁的地方——

這小抽屜在偌大的辦公桌中顯得格外不起眼,而且抽屜上掛著深色的暗鎖,如果不湊近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她在司家呆了這麼久,沒少開打掃過書房,卻從來沒有注意到這個隱秘的小抽屜,幾乎要以為它隻是個裝飾性質的了。

李冬瑤迅速運轉大腦,想到如果這裡麵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那十有八/九就是江凜所要的,而那麼重要的抽屜,司振華應該不會把鑰匙隨身帶著……

這麼想著,終於,李冬瑤在書櫃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處,尋找到了一個鑰匙,估計就屬於那個小抽屜。

李冬瑤深吸一口氣,拿鑰匙插進鎖孔的那一瞬間,她連手都是顫抖的。

——“啪嗒”一聲,鎖開了。

李冬瑤有種輕鬆與緊張並存的詭異感受,她將鑰匙放在旁邊,拉開抽屜去裡麵的東西……

竟然什麼都沒有。

李冬瑤怔住,正覺得可惜,卻瞥見抽屜深處有個小玩意,她好奇拿出來,是個小U盤。

司振華的電腦她是萬萬不敢用的,李冬瑤想起自己隨身帶著雙頭數據線,便趕緊從兜中掏了出來,將U盤和手機連上。

李冬瑤點開文件列表,發現U盤中的內容不過隻有幾個占內存較大的文檔,看來裡麵記錄了不少東西。她本來先嘗試打開,卻發現都被加密,她隻得作罷。

再轉眼,文檔昵稱已經被係統加載出來,李冬瑤的視線落在那幾行文字上,突然覺得腦中“轟隆”一聲,懵了。

這是……這是……

血液逆流上頭,李冬瑤覺得自己整個人逗被衝擊得有些發昏,腳底發軟。

她指尖顫抖的保存複製那些文檔,手忙腳亂地將場麵收拾至原樣,又把鑰匙放回原位,反複確認沒有紕漏後,她才默默退出了書房。

因為怕引起懷疑,所以她又在走廊象征性地打掃了會兒,見時間差不多了,她便收好雜物,返回自己的房間。

半個小時後。

剛上班不久的江凜,接到了李冬瑤的來電。

她蹙蹙眉,不急不慢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中,將門反鎖後,才劃出接聽鍵。

不等她開口,對麵就已經絮絮叨叨開了:“江小姐,我真的已經為你做了很多事了,今天往後你就放過我吧,我就是個普通人,承受不了這些事啊……”

江凜自動屏蔽她那些廢話,從中攫取到重要信息:“你發現什麼了?”

李冬瑤聲音發顫,音量低得生怕被誰偷聽似的:“你要的東西,是不是司老爺經濟犯罪的證據?”

話音落下,江凜輕吸了口氣,顯然沒想到這驚喜這麼快就來了。

她沉默數秒,江情緒穩定好後,對李冬瑤沉聲:“把你得到的那些東西發給我,這事就算結束了,你自己準備好後路。”

李冬瑤聞言,有如得了赦令,趕緊應聲,掛斷了電話。

沒一會兒,江凜便收到了她發過來的幾個文檔,她點開發現被加密狗後,就直接轉給了賀從澤。

文件傳過去後,江凜想了想,又打出幾個字發了過去——

【天涼司破。】

賀從澤在收到江凜的信息後,第一時間將那幾個文檔扔給助理,讓他趕緊找人給解出來,越快越好。

助理原本不知道這是這個什麼玩意兒。然而在看到幾個文檔昵稱後,他登時起了一身冷汗,忙不迭把這燙手山芋似的東西扔給專業人員,等待最終破解文檔。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助理收到了被破解開的文檔,他看都沒敢看,就利索地傳到賀從澤郵箱裡。

賀從澤迅速結束公司會議,疾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中,關上門拒絕任何人打擾,弄得大夥兒一頭霧水,卻也乖乖各司其職。

賀從澤坐在辦公桌前,用電腦打開郵件列表,下載保存後,他依次查看了那幾個被破解出來的文檔。

越往後看,賀從澤心底越穩。

這些文檔分彆收入了司家名下公司近幾年的內賬報表、企業對外收款的私人賬號、以及各種從客戶處轉入私人賬號的轉賬記錄……

更重要的是,就連司振華公司裡整一年的記賬流水,也被單分出一個文件,無比詳細。

賀從澤是商人,他看著這些異常記錄,自然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司振華的經濟犯罪,由此徹底坐實。

這些東西一旦舉報到上麵,司家就相當於這輩子都沒了掙紮的餘地。

賀從澤關閉審閱界麵,他覺得心情有些難以描述,遂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點上,青灰色的霧氣騰升消散,淺淡的煙草氣息緩緩蔓延。

待抽完這根煙,賀從澤將這些證據簡單規整了一下,打包放在了一個文件夾中,等待最後的舉報程序。

他拿起手機,給江凜打過去一個電話。

江凜很快就接起,開門見山地問他:“文件解開了?”

“解開了,我剛看完,是司振華經濟犯罪的鐵證。”他回她,嗓音中情緒平淡:“隻要我現在去舉報司家,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江凜聞言,不禁有些恍惚。

這場跨過了二十多年,從她兒時就開始的漫漫長夜,終於即將迎來破曉。

其實江凜早在很小的時候,就想過自己一定要與司家共沉淪。可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她發現很多事情得不到最好的結果,並且不是所有公平都會遲到,有些公平,是永遠都等不到的。

她本來已經放棄這些,因為她身邊有了賀從澤與賀伊睿,還有視她如己出的婆家,母親身體健康,自己工作順利,這一切都幸福美滿。

她其實已經快放棄為自己奪回公平了。

可是,他卻始終將這些事記在心底,替她思慮。

“舉報吧。”江凜稍斂眼簾,語氣平和:“這些亂七八糟的遺留問題,是該解決了。”

“好,那剩下的事放心交給我。”賀從澤語調含笑:“看吧凜凜,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不,不是的。

江凜清晰的知道,不是這樣。

結束通話前,江凜突然開口,聲音難得柔緩:“賀從澤。”

“嗯?”

“這是你還給我的公平。”她逐字逐句道,堅定卻不冷硬:“跟社會沒關係,它本來注定永遠缺席,是你把它還給了我。”

煽情話她是從來說不出口,但江凜卻在此時豁然開朗,覺得原來那些難以啟齒的語句,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謝謝你,還有……”江凜微微一頓,道:“賀從澤,我愛你。”

那三個字分明是落在耳畔的,卻仿佛在心上壓得千金重,電話對麵的賀從澤倏地怔住,就連回味都忘記。

半晌他輕笑,嗓音低潤:“我也愛你。”

——這世間生生不息的,遠不止生命。

他並不是善人,明白世事從來不是非黑即白,公平與否的衡量更是關乎太多外界因素,無比複雜。

他習慣獨善其身,可是他也願意為她成為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即使知道這世上真的存在跨不過去的悲劇,那他也想儘可能去讓她看見這世界美好的一麵——

惡人終有報,好人得善終。

他同樣希望能有一天,不需要權利的乾預,就能讓社會踐行這句話,不論多久,隻盼能有等到的那天。

-

翌日,司振華偷逃稅收數十億的消息,迅速火爆全網各大平台。

官方報道中稱收到了舉報,經核實過後,確認司氏名下企業已經持續多年偷逃稅收,現構成嚴重的經濟犯罪,司振華身為企業負責人已被拘留,等待接受檢查。

不過短短半天時間,股民紛紛拋售股票,司家股市一路飄綠,股票大崩盤,資金周轉不靈,岌岌可危。

想來已經是沒救了。

沒人知道究竟是誰舉報的,反正大夥都心知肚明,能讓司家這種業界大頭潦倒如此的,肯定是對家公司,至於究竟是哪個,糾結這個也沒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在討論司家是個奇葩,先前大小姐司菀夏因為涉嫌綁架與教唆被告入獄,如今還沒平息幾年,司振華竟然又被爆出這些事,這一家人裡現在唯一還好好的,就是司夫人齊雅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這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司振華經濟犯罪案事發近一個星期後,更猛的料爆了出來——

檢查人員在司家搜查時,意外在齊雅房間內的一個小型保險櫃中,發現了個鑰匙。

有知情人接受采訪時透露,該鑰匙看起來已經被保留了有些年頭,至少十餘年。

十餘年,這個敏感的數字登時喚起了不少人的警覺:但凡當年參與過司家火災事件的人員,或多或少都有聽說,司夫人的臥室被反鎖,而鑰匙不翼而飛。

但是因為都知道司振華的發妻有心理疾病,所以那時眾人就都認為是自殺行為,那失蹤的鑰匙肯定是在火中被毀的。

可如今竟然在齊雅的臥室中搜出了個極其可疑的鑰匙,這瞬間就引發了一串對當年大火的懷疑。

司振華在那場火災後,便因為思念意外逝去的妻女,原封不動的複原了司家舊宅。他曾在記者采訪時紅了眼眶,說複原後的舊宅完全與原先相同,隻是為了給自己留個念想。

這句話是否出於真情實感,現在已經無法確認,工作人員為證實猜想,還特意帶著鑰匙去了司家舊宅。

當那模樣老舊的鑰匙插入鎖孔,成功將臥室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眾人聽到的不止有門被推開的悶響,更是時隔二十餘年,對那場遲到真相的歎息。

證據確鑿,齊雅此時才驚覺是自己被騙了,然而此時此刻萬念俱灰,她終於鬆口坦白了當年火災的真相,稱當年是她上門找司夫人談話,後來動了殺心,縱火後鎖門逃走。

終於真相大白。

此消息一經爆出,全網轟動,熱度持續多日仍不見退,各種豪門恩怨故事層出不窮,各有各的猜測與說法。

火災雖然已經過了追訴期,但因為當時火災喪生者的特殊身份,早就已經立案,所以如今犯罪嫌疑人出現,並不受追訴期限製。

司振華與齊雅各自走上法庭,接受最後的法律製裁,往後漫長的餘生中,他們注定都要在牢獄中度過。

所有人都認為,當年的司夫人與司小姐,都被齊雅這個第三者所害,已經死在了那場火災中。

——那就這樣認為吧。

隻有江凜知道,她與母親在那場火災中死過一次,如今都是新生的自我罷了,又何苦再去剪開自己的傷疤?

那年的司夫人與她的女兒司悅,早就在火災中意外喪生了。

就讓當年的那些陰霾,被時間衝散吧,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也就此深埋。

如今不論是江凜還是江如茜,她們都現世安好,生活幸福。

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