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熠站起身來,擰開礦泉水瓶蓋仰著頭喝了一口,喉結滾動,一點水流從他唇角落下,有種張力的美感,他評價道:“你太輕了,身上沒什麼重量,但腿還挺有勁。”
這是嫌他夾得太緊了?
盛阮抱著膝蓋蹙眉,他隻是太害怕了。
“我是說你還在長身體,要多吃點飯,”簡熠低下身子來揉揉他腦袋:“但你的顧慮是對的,我現在還不熟練,你後麵陪我練的時候也可以夾得再緊一些。”
這話聽著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盛阮卻莫名地臉上有點燙,他抬手將簡熠的手掌揮開:“熱身了這麼久,你還跑不跑了?”
“跑啊。”簡熠手背上被他打了一下,他皮糙肉厚的,倒沒什麼感覺,隻是盛阮細嫩的掌心卻顯而易見地紅了,他於是又極自然地牽起盛阮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疼不疼?”
“不疼。”盛阮搖搖頭,他皮膚白,一點點紅便就顯得格外清晰,其實他是不疼的,但簡熠吹出來的帶著體溫的熱氣卻像是要將他掌心灼燒,盛阮忍不住瑟瑟地縮了一下手掌。
他終於難耐這樣的氛圍和癢意,顫巍巍地將手掌縮回來,掩在心口,盛阮察覺到自己心臟砰砰躍動,於是低著嗓子:“快點開始吧,跑完回家吃飯了。”
“行。”簡熠站起身來,終於衝進了跑道裡。
他這具年輕的身體顯得極具力量,在夕陽下奔跑時格外顯出青春的活力。
盛阮頭一回從非相貌的角度覺得簡熠很帥。
因為臨近運動會,因此這個點操場上人要比平時多,田賽和徑賽都有人在訓練。
但簡熠無疑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個。
有的人生來就是主角,隻要他在跑道上,便仿佛攫取了這一方小小天地間所有的色彩,叫其他人都顯得黯然失色、乏善可陳。
跑完七圈半對簡熠來講果然不是什麼難事,盛阮剛才光顧著看他跑步去了,竟忘記計時,但簡熠3000米跑下來,也隻是出了一些汗,氣息稍微一點點亂。
他的速度大概和謝栩看起來難分上下。
今年的3000米有看頭了。
簡熠跑完之後,又沿著跑道走了上百米,才撐著膝蓋低聲喘氣,調整氣息。
“還行嗎?”盛阮便拿起隨身物品,走到他麵前來,簡熠出了許多汗,臉頰上一道道汗珠劃落,頭發也幾乎被浸濕。
“沒事。”簡熠抬頭回答他,說話時的語調一點都不虛。
這大概是真的沒事。
盛阮從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來兩張,湊上前來將他臉上和頭發上的的汗珠子擦乾了。
一點點紙巾碎屑被汗水浸濕沾在簡熠臉上,盛阮於是輕輕的用手指撥掉,簡熠也仰著頭,任由他動作。
有些撥不掉的小紙屑盛阮便嘟著嘴唇將它吹落。
他專注在和這些討厭的紙屑作鬥爭,並沒有注意到兩人此時的距離,不過隻隔著區區半拳。
簡熠黑亮的瞳孔裡滿溢著盛阮的麵容,雪白的膚色,挺翹的鼻尖,濕漉漉的大眼睛和如蝶翼般濃密的長睫。
每一點細微的地方都恰到好處地長在他審美上,簡熠甚至忘記呼吸,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昳麗的臉,和櫻粉的唇瓣。
“好了,弄乾淨了。”盛阮得意地笑笑,退後一步仔細看了下,確定他臉上乾乾淨淨沒有碎紙屑了。
簡熠眸光一動,垂下眼簾。
盛阮將擰開了瓶蓋的礦泉水遞給他,簡熠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瓶,他短袖被汗水濡濕了大半,貼在胸膛上。
盛阮這個距離,甚至可以看到清晰的起伏的胸肌和腹肌。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咽了下口水,太羨慕了。
“喜歡?”簡熠挑眉,“給你摸摸。”他說著竟真的伸手捉住盛阮手腕,往他腹肌上貼。
“才不要。”盛阮皺著眉甩開了他的手,頗有幾分嫌棄,“出了一身汗,臭烘烘的。”
簡熠手上沒用力,因此被掙脫了也隻是順著盛阮的話:“那回去洗乾淨了給你摸。”
盛阮眼紅,說出來的話卻酸溜溜,他轉過臉去:“算了吧,腹肌而已,我摸謝栩的都快摸膩歪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簡熠麵色冷了一瞬,下一秒視線被什麼蒙住,微微透進來一點夕陽的光。
他扯下來蓋住他臉上的衣料,是他的校服。
剛才是被盛阮抱著的,此時又被拋過來,盛阮聲音彆扭,卻含著關心:“你快穿上,出了汗吹風,小心生病。”
簡熠臉上的冷氣儘數散去,又很快恢複如常,甚至帶上了一點溫和的笑,他將校服穿好:“那你也可以試試摸摸我的腹肌,我胸肌也練得不錯,你可以和謝栩的對比對比。”
“……再說吧,快跟上,張叔到門口了。”盛阮敷衍地回複他,腳步已經往操場外去了。
--
“你在看什麼?”
同桌好奇地朝窗外張望,他們此時在階梯教室裡進行物理競賽的集訓課程,禿頂的老教師在講台上滿懷激情地演示計算,謝栩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著窗外看,眼神涼得像是凝了一層霜。
同學有些好奇,除了那位小竹馬,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輕而易舉地吸引了謝大學神的注意力。
但如果是那位漂亮的小竹馬,謝學神的眼神絕對是如狼似虎或者溫情脈脈,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冷得像是要刺出冰錐子。
同桌側過身體,想看看樓下究竟是何方神聖,空曠的操場上三三兩兩個學生,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同桌正想詢問。
“沒什麼。”
謝栩抬手將窗簾拉上,聲音低沉冷凝。
他垂下眼睫,重新握起筆,落在草稿紙上,筆尖的力道幾乎將紙麵劃破,寫出來的字跡也多了幾分潦草躁鬱。
同桌識趣地噤聲了。
謝栩目光落在稿紙上,卻滿腦子都印著他剛剛看到的畫麵,他幾乎克製不住內心裡的風暴。
不是已經和他談戀愛了嗎?
為什麼還要和簡熠這樣親密,甚至還要低下頭去親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