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弋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冷。
他一雙漆黑的眼眸被睫毛的陰影覆蓋著,隱隱透出了某種不可明辨的情緒,冰冷又銳利。
簡弋並沒有隻簡單的憑著眼前這一幕,就認定林野是在親吻謝槿苓的耳尖,也不覺得眼下所看到的畫麵就是真實。
但是站在他的角度,兩個人的臉頰貼得很近很近,雙方的衣衫,也在彼此拉扯出的褶皺中隱隱交織,而這樣的曖|昧|感,是什麼理由都無法徹底粉飾的。
不正常,不合適,更不應該。
簡弋的眉頭漸漸皺起,一股莫名的不適感從他的心頭湧出。
很輕微,並不明顯,卻忽視不了。
這時,已經站直身體的林野,和緩緩睜開眼的謝槿苓同時看向了門簾外的簡弋。
由於剛睜開眼,謝槿苓的眼睛裡還殘留著未完全散開的水氣,這些水氣氤氳在謝槿苓偏淺的瞳孔裡,像是流淌的清波,又像是有些瀲灩的湖水。
他的眼眶有些紅,眼角眉梢也同樣如此。
就連領口上端所露出的脖頸皮膚,和輪廓漂亮的精致耳根,也都泛出了一層薄而散的紅。
像是因為害羞,又像是因為體內某種上湧的熱意所滲透出的自然反應。
簡弋薄唇不自覺的抿起,原本並不覺得林野和謝槿苓有什麼的簡弋,心底的那一絲肯定感,竟然漸漸有些動搖了。
謝槿苓並不知道簡弋所想,他眨了眨眼睛好讓視線恢複得更清晰,想到簡弋的問話,不甚在意的回道:“林野在幫……”
謝槿苓的話還沒有說話,林野就接過了他的話,用一種平靜冷淡的語氣對簡弋說道:“我們在做什麼,應該不需要同你說明。”
簡弋靜默不語,過分冷冽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直直的看著林野。
林野微微揚著冷峻的下頷,在簡弋冰冷的視線下,他帽簷下的眼睛裡,透著一股隨性又肆意的傲慢。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撞到一起,這一刻,誰都沒有說話,周遭的氣氛卻有了一種劍拔弩張之感。
而作為導致這種氛圍產生的當事人,謝槿苓就像是沒有察覺到空氣中的緊張一般。
又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察覺到了這突然變得詭異的氣氛,也知道這可能與他有關,但是卻並不怎麼在意,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表現的很平淡。
此刻,謝槿苓最關注的是自己眼睛的恢複情況。
雖然一開始那種被熏到的刺眼感已經沒有了,但是謝槿苓總感覺那洋蔥揮發出來的分子,還沒有從他眼角眉梢散去。
看樣子,應該還要再過一會兒,才能徹底不受影響。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洗個手。
謝槿苓這麼想著,正準備出帳篷,帳篷外就突然響起了張嘉逸的聲音,“怎麼站在這裡?謝槿苓在裡麵?”
張嘉逸嘴上嘀咕著,也沒想過要聽簡弋回答,直接就走了過來。
下一秒,已經走到簡弋旁邊的張嘉逸,看到謝槿苓這眼睛微紅的模樣,腳步猛地頓住,脫口就道:“謝槿苓你哭了?誰把你弄哭了?”
話落的同時,張嘉逸立刻就將目光轉向了站在謝槿苓旁邊的林野。他的視線在林野手上的濕巾紙停《穿書後的苗疆少年蠱惑了主角攻受》,牢記網址:m.1.了一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瞪大眼睛道:“難道是野哥?”
他說完這話,也不知是腦補了什麼,眼神瞬間變得奇怪起來。
張嘉逸有時候的腦回路和其他人很不一樣,一般人很難理解。
林野說道:“不是。”雖然林野很不想理會張嘉逸,但是如果他不說明,這家夥有可能會問到底。
他怕被張嘉逸煩。
謝槿苓也緩緩說道:“我剝洋蔥皮的時候,被熏到了眼睛。”
張嘉逸一聽,恍然大悟。
所以野哥不是因為弄哭了謝槿苓才幫他擦眼淚,而是單純的在幫忙?
但是他認識的林野是這麼樂於助人的嗎?
張嘉逸總覺得還是有哪一點不對勁,不過具體是哪裡不對,他也說不出來。最後,張嘉逸也隻是又看了林野一眼,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想到外麵剩下的那些還沒有清洗的食材,對謝槿苓說道:“我來幫你吧。”
謝槿苓沒有拒絕,隻說道:“那你先讓讓,我要出去洗手。”
張嘉逸噢噢了兩聲,在謝槿苓走到他這邊的時候,讓開了位置。
在謝槿苓出去後,張嘉逸回想到方才所看到的、謝槿苓那微紅的眼尾和耳尖。不知為何,他自己的耳根竟然也有了一種輕微的發燙感。
張嘉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了看林野,又看了看簡弋。隻稍微思考了一秒,就火速去找謝槿苓了。
林野看了一眼張嘉逸的背影,懶洋洋的收回視線,將用過的濕巾紙扔進了垃圾袋裡。
回想著謝槿苓方才的模樣,林野的指尖無意識的輕撚了一下。此刻他的指腹上,都仿佛還留下了那種不經意觸碰到謝槿苓眼睫時,那種微微濕潤的輕顫的感覺。
…………
等林野出帳篷之後,他原本坐的折疊板凳已經被張嘉逸坐著了。
張嘉逸將板凳搬在了謝槿苓的左手邊,兩人的距離很近,若是張嘉逸手上的動作再大一點,手肘就會碰到謝槿苓的手臂。
林野挑了挑眉,朝著兩人走了過去。
走近了,他聽到張嘉逸用那過分元氣活力的聲音問著:“小謝同學,你們苗疆那邊的少年,在乾架揍人的時候,是不是身手都像你一樣敏捷?”
“不是。”謝槿苓隨口回道,看了一眼張嘉逸手上的洋蔥:“你一邊說話一邊剝它,會更容易被熏到。”
“不會的,”張嘉逸繼續問著:“你是不是特意學過武術之類的?”
“算是吧,族長教的我。”
“族長?”張嘉逸有些驚訝:“你們那裡現在還在沿用族長這種稱呼?”
謝槿苓將理好的食材擺放整齊:“我住的那個寨子有些特殊,因為地形、氣候、寨規、還有人文等多重因素,幾乎與外界隔絕。”
“你這麼一說,我簡直更好奇了!”這種神秘感滿滿的寨子,頓時讓張嘉逸腦補出了很多奇幻的畫麵,“是不是就像鬼吹燈裡的雲南蟲穀那樣?”
謝槿苓沉默,用一種像說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張嘉逸一眼,“不要把或者是電影對等現實。”
話落,謝槿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雲南蟲穀的背景是八十年代。”就算是最普通的寨子,也絕對不可能還是幾十年前的水平。
張嘉逸笑道:“我就隨口一提嘛。”他緊跟著說,“不過我是真的對你住的寨子很好奇。”
他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期待:“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去你們那裡的寨子裡看一看。對了,外人的話,能進得去嗎?”
謝槿苓沒有回答,而是瞥了眼張嘉逸,饒有興趣的反問了一句,“你不是怕蜘蛛毒蛇這些嗎?”
張嘉逸臉上的笑容一僵。
謝槿苓又說道:“雖然我們在寨子裡,養這種小寵物的人隻占了一小部分,但是你去的話,碰上的幾率還是很大。”
張嘉逸乾笑著:“小謝同學,你彆唬我。”
謝槿苓聞言,輕輕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張嘉逸很真誠的誇讚:“你笑起來的兩顆小虎牙還挺可愛的。”
謝槿苓頓了一下,對張嘉逸微笑:“我飼養寵物的時候也很可愛。”
張嘉逸的笑容再次一僵,他想到了一堆蜘蛛、蛇啊蠍子啊這些,再看謝槿苓這唇角勾起的弧度,瞬間就不覺得可愛了,“當我沒說。”他回道。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聲嗤笑。
張嘉逸轉頭,“野哥你笑什麼?我這純純就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林野沒說話,而是撐起折疊凳,在謝槿苓的另一邊坐下了,顯然是不打算同張嘉逸多說什麼。
張嘉逸不服氣,“我就不信你不怕蠍子蜈蚣這些!”他隻要一想到自己的皮膚,可能會被這些東西碰到,雞皮疙瘩就起一層。
林野語氣淡淡的說道:“我確實不怕。”
“我不……”張嘉逸瞬間一滯,他突然想起林野很喜歡戶外運動,前兩年還經常跟趙靖州一起去一些偏遠驚險的地方野營。
那種野營,自然是見了不少蠍子蜈蚣這些爬蟲。
張嘉逸的話頓在了喉嚨裡,隨後默默的咽了下去。
他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去找陳澄,隻有陳澄能和他有害怕那些玩意兒的共鳴。
林野看了一眼遊戲集合點,又看向張嘉逸:“不去?”
就折疊桌上的這些東西,可沒多少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