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森鷗外皺起眉頭。
太宰治身邊怎麼會有孩子?
少年微微失真的聲音帶著隱約的笑意。他說:“她說世界上沒有最優解,隻有令某些人滿意的解。而她曾以身作則教給我,人是可以找到讓自己滿意的解的。”
“森先生,我的老師並非隻有您一個人。”
森鷗外的瞳孔在一瞬間擴大。
電話被掛斷,忙音在耳邊仿佛心跳般迅速跳動。
森鷗外低頭沉默片刻,發出了如同笑聲一般的歎息。
“茉莉啊。”
你似乎又贏了。
·
夕陽的餘暉下,織田作之助和孩子們雙向奔赴,而太宰治站在一旁,微笑著按下了口袋中的遙控按鈕。
在城市的角落,巨大的爆破聲中,昏迷中的灰色幽靈們迎來了永眠。
Mimic成為了曆史,隻要明麵上沒有官方插手,就不會有人再去追究他們到底是死於某組織底層人員的槍下,還是因為官方研製出的迷藥導致他們死於爆炸。
織田作之助作為夏目漱石為武裝偵探社培養的預備成員,不殺自然不會是弱點,因為武裝偵探社本就不需要利刃。
可一旦這把已經毀去刀鋒的刀被逼著再次出竅,那下場就隻有折斷。
上位者考慮了一切,以橫濱為局,將人看作棋子,傲慢地決定了棋子的命運。
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人的未來總是充滿變數。
“太宰、織田作。”
前來接應的阪口安吾看著他們鬆了一口氣。
到底沒有因為他釀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
也不枉費他冒著被處分的危險,偷渡藥物出來。
“喲,安吾你來了。”太宰治懶洋洋地和阪口安吾打招呼。
“太宰,你的大衣呢?”阪口安吾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變化。
臉上的繃帶不見了,一直以來披在肩上的標誌性黑色大衣也沒有了。
太宰治漫不經心回答:“燒了。”
“燒了!”阪口安吾驚訝,那可是森鷗外送給太宰治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標誌性物品。
“既然都要跳槽了,怎麼能留著前上司給的東西呢。”太宰治的話不亞於一道驚雷,直接劈在了阪口安吾的耳邊。
“你跳槽?以你的履曆,哪個組織敢要你?”阪口安吾吐槽。
太宰治伸出手搭在阪口安吾肩膀上,“那就要拜托安吾幫我洗白一下履曆了?”
想起太宰治過往輝煌的‘戰績’,阪口安吾就忍不住想要眼前一黑。
本來他以為隻需要處理織田作之助和孩子們的身份,太宰治的加入無疑是給他的工作來上一個超級加倍了。
不過拋開未來的工作量不說,看到朋友願意‘棄暗投明’,阪口安吾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如果太宰治依舊留在□□的話,他們之間的友誼即使現在沒有破裂,日後也難以維係。
阪口安吾忍不住問:“所以你是要和織田作一起跳槽?”
“不。”太宰治停下腳步,看了眼牽著孩子們的織田作之助,“跳槽的隻有我。”
“織田作已經死在和紀德的決鬥中了。”
好不容易和那位夏目先生達成了協議,掙脫了被擺布的命運,又何必再回到局中。
他隻適合做沉泥,還是織田作適合鑽出去開放。
阪口安吾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推了推眼鏡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太宰你的賭約也算是完成了。”
雖然不可思議,但太宰治的確救了織田作之助。
若不是有太宰治提前察覺,織田作之助麵對的的確是一場死局。
若不是太宰治籌謀偷偷救下孩子們和老板,織田作之助即使活下來,靈魂也將永墮於悔恨當中。
太宰治一愣,似乎現在才發現這件事。
“不過即使完成了賭約,在洗白履曆之前,我並不建議你去見那個人。”阪口安吾緊接著說。
畢竟對方身份特殊。
但太宰治的履曆絕不是一年半載能洗白的。
這似乎打擊到了太宰治,他露出了非常失望的表情。但阪口安吾總覺得他更像是鬆了一口氣。
夕陽灑落在少年身上,為他披上了溫暖的顏色。
被孩子們簇擁著的織田作之助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或許那個賭約要太宰去拯救的並不是彆人。
而是他自己。
·
Lupin酒吧
太宰治和阪口安吾為即將離開橫濱的織田作之助送行。
他們都知道這次會麵或許是很多年乃至一輩子裡最後的相聚,但卻沒有人因此覺得遺憾。
他們舉杯相碰,酒酣耳熱之時,阪口安吾送出了自己準備的臨彆禮物,太宰治大呼安吾狡詐,準備禮物不和自己通氣,轉頭對吧台後的老板說:“我要買下之前那幅字,送給織田作當禮物。”
老板微笑著拒絕了太宰治,從櫃子裡拿出了那幅字直接遞給他。
“這本來就是太宰先生的東西。”
太宰治一邊打開卷軸一邊問:“老板怎麼把字取下來了?總不會是找到了更好的吧?”
說起來他們進來之後也沒注意牆上換了新的作品。
麵對太宰治的不滿,老板笑了,“這是前不久一位陌生女客人送的,我對書法沒什麼鑒賞能力,覺得寫得一樣好。”
三人抬頭去看那副據說寫得一樣好的字,同時愣住。
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不約而同看向太宰治手中展開的字,再去看牆上那幅字,然後相視一笑。
同一個人所寫,可不就是一樣好。
“這幅字寫的是什麼?”織田作之助問。
阪口安吾看了眼依舊出神的太宰治說:“挫其銳,解其紛。”
太宰治喃喃接上。
“和其光,同其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