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生小眼睛一橫,“哎呀,還想不想早點賣掉豆芽了。”
沒法,族叔拉開嗓子喊了起來,“賣豆芽,冬天裡的小鮮菜,快來看看……”
彆說,這族叔嗓門還挺大。
如同水裡滴了一滴油,周圍的人刷刷地看了過來。
“什麼?新鮮的蔬菜?真的假的?”
“騙人的吧?這麼冷的天,什麼菜能發芽?”
“管他的,過去瞧一瞧,這個冬季也太長了,嘴巴都快沒味道了。”
都不需要徐家村的人解釋,車上的豆芽白白嫩嫩的,可做不得假。
“天哪,真的是豆芽,他們怎麼種出來的?”
“這也太乾淨了,就像不是種地裡的一樣。”
“胡說,菜不種地裡能生根發芽?”
“可……就算一根一根洗也洗不了這麼乾淨吧。”
吵吵嚷嚷地圍了好多人。
“三文錢一把,冬天裡的鮮菜,炒一炒就能吃,清脆爽口!”徐家的人按計劃好的說詞說道。
“真是稀奇,大冬天的竟然種出了豆芽!”
“前麵的買不買,不買讓我一下。”
“彆擠,我買,我買回去給我家婆娘嘗個鮮。”
長安城的人的確比徐家村富裕得多,一把豆芽也就一個餅的價格,關鍵稀罕啊。
沒多久就賣出去了不少。
徐家村的人喜出望外,賣得真快,拿著遞過來的錢,滿臉都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笑容。
有的人還偷偷哭了,有了錢他們就能買到糧食,有了糧食家人孩子就不用喝沒有米的稀飯了。
不過都還沒來得及感傷就被遞過來的錢給淹沒了,隻顧著手忙腳亂去了,哪還有時間感傷。
“這麼冷的天,你們這豆芽怎麼種出來的?”有人問道。
徐家村的人笑嗬嗬地不答,就算是個蠢蛋也知道這是他們活命的法子,怎麼可能告訴彆人?
再說出門的時候,族長可是吩咐了,這可是要傳給徐家子孫後代的。
牛車也就趕了兩條街,就賣了個乾乾緊緊,價格不是很貴,又是獨此一家做不得假的稀罕玩意,當然好賣。
後麵聞訊趕來的還有好一堆人沒買到。
“三日後,我們會在西市繼續賣豆芽,到時候請大家多多關照。”
沒一會兒,連挑著擔子去的族叔也回來了。
擔子空空的,滿臉笑容,一看就是賣光了。
“這是四百文錢,大伯父快數數。”族叔將錢交給大祖父高興道。
徐長生卻是一愣,四百文?
一擔子兩個籮筐,一共兩百把豆芽,這是出門的時候數得清清楚楚的,以三文錢一把的價格來說,該六百文啊。
怎麼就少了兩百文?
看這族叔也不是會貪汙的人。
徐長生有些好奇地問道,“族叔,你路上是不是掉錢了?”
族叔一愣,“怎麼可能?這可是錢,我捂得可嚴實了。”
徐長生更疑惑了,“可是一擔子豆芽能賣600文錢才對。”
旁邊的大祖父徐文遠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手指掰來掰去的計算了起來。
徐長生看得一愣一愣地,這還需要掰手指算?
突然,大祖父一拍大腿,對族叔道,“你將豆芽賣給誰了?那人坑了你200文錢,早就聽說長安城的有些人家喜歡欺負不識數的老實人……”
徐長生:“……”
算了大半天才算明白,好歹算術也屬於君子六藝,雖然是最後一項,從來不被人重視。
族叔臉都黑了,“是長孫府,他堂堂國舅府居然坑我這幾個錢,我找他算賬去……”
大祖父這才反應過來,喊道,“你回來,長孫府還做不出這麼丟人的事情,估計也就是下人欺你不識數。”
現在去捅破那下人,長孫府礙於顏麵肯定得打死那下人,但徐家讓他們失了顏麵,恐怕也得不償失……
大祖父歎了一口氣,“算了,就當得了個教訓,平時就給你們說,我們徐家雖然由文轉農,但也要讀書,至少得會寫自己的名字識識數。”
徐長生看得好笑,族叔被訓得麵紅耳赤地,還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飯都吃不起,哪有時間讀書。”
古時候讀書是一件十分昂貴的事情,因為筆墨紙硯沒有一樣是窮人能買得起的。
徐長生本以為以大祖父的性格是會找上門理論的,沒想到居然選擇不計較,看來也不是自己印象中不知道變通的酸儒。
以他們現在的徐家村去給國舅府難堪,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大祖父訓了一會兒人,這才看向徐長生,“長生,你居然識數?”
徐長生嘴角向上揚起,彆的不說,作為物理學博士,用一個識數來形容他,簡直就是羞辱,說道,“大祖父,在算術一道,我能打遍長安無敵手。”
一臉傲嬌。
這小子,還真敢說,不過,能第一眼就看出賬目不對,的確有點本事。
大祖父想了想道,“你大祖父在算術一道的確欠缺了些,回去之後你給你那些族裡的兄弟補補課,免得以後也吃這樣的虧。”
徐長生:“……”
大祖父,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才四歲!
彆說,徐文遠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真忽略了他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