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燒的是衙門後院,也確實有點……
如果是燒的民宅,使一筆錢也就解決了。
現在就要看長安縣令怎麼判了,要是判個意外事故就簡單,要是判個挑釁朝廷威嚴,那就不好辦了。
“經查實,孔明燈是你們所買,街上放燈目擊者眾,人證物證懼在,你們還有什麼說的嗎?”
徐長生翹著個小屁股,該不會要被打屁屁了吧?
長柏哥兒臉都白了,估計也是第一次上公堂。
“既然你們不做自辯,那麼就畫押,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罰銀200兩,限一個月內修葺好衙門後院。”崔之桐黑著臉道。
這……
連看熱鬨的幾個平民百姓臉色都變了。
衙門的二十大板那可不是說笑的,這三人不過是兩個孩子和一個女子,這二十板子下去,他們下半輩子恐怕都下不了床。
他們本是來看熱鬨的,覺得最多也就多罰些錢,訓斥一頓。
畢竟是一隻老鷹意外將燈籠撞落,並非故意燒了衙門後院。
再說,現在大雪,後院燒的地方也不多。
崔之桐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出生山東土族崔家,如今剛上任,如果不擺出點威儀來,倒讓人小看了他們山東土族。
話音才落,外麵就進來兩人,喊道,“慢!”
來人正是大祖父徐文遠和王節義。
王節義走上前,拱了拱手,“大人,可否看在拙荊等人乃是無心之過,從輕發落。”
這裡是衙門公堂,公堂之上,審訊主官最大,哪怕丞相來了,也得稱一聲大人。
崔之桐一愣,這人是中府長史?
剛才氣得很了,都沒仔細看宗卷,又無意地翻了一下宗卷,果然是官宦家眷。
眉頭上挑,不過是一個七品官而已,身後又沒什麼靠山,他是長安令,雖然也是七品,但長安令本就特殊,官大一級,加上他出自山東土族。
眼睛一動,正好不知道拿誰來燒他新上任的三把火,說道,“本官判案,難道還要你來教?”
王節義都愣住了,涉及官宦人家,一般都會再三思量,這人居然一點情麵都不給。
“來人,還不將這三個挑釁朝廷,目無法紀的犯人拖下去重打。”
崔之桐一臉譏笑,區區一個中府長史,憑什麼讓自己給麵子,他依據事實判案,連衙門都敢燒,難道不是挑釁朝廷?
大唐律麵前,可沒分婦女幼童。
衙役正要上前,這時又傳來一聲“慢!”
說話的是大祖父。
崔之桐臉色都不好了,“公堂之上,豈容你等放肆!”
大祖父拱拱手,“老夫徐文遠。”
崔之桐一愣,徐文遠,居然是他?
不過,那又如何,他已經不是國子監博士,當初聞名朝野的大儒,他現在說的話也沒人聽了。
大祖父看了一眼王節義,王節義好歹是正七品官,都不管用,他現在一介農夫又能如何?
想了想,道,“大人,我大唐律以功代過的律條可還在?”
崔之桐心道,他什麼意思?想要以功代過?他有什麼功勞?
大祖父徐文遠歎了一口氣,“我徐家,願意將生豆芽的技術捐贈給朝廷,以代替他們三人的懲罰。”
崔之桐好笑,“我道是什麼,現在冬天就要過去,朝廷要你一個老農的生豆芽之法有什麼用,簡直可笑!”
如果是冬季,將它獻給權貴,或許還能博人一笑,畢竟桌上多了一個菜色。
大祖父道,“可否借筆墨一用。”
崔之桐有些不屑,還是讓人準備了筆墨,鐵案如山,他還能怎麼樣了?
大祖父寫了幾句,然後讓人遞了上去。
崔之桐好笑地看著遞上來的紙張,但突然整個人都震住了。
不需要土地就可以種植?
大唐之所以缺食少糧,不就是因為可以耕種的土地越來越少,土地肥力也越來越不足。
一斤豆子能生五斤豆芽?三天之內就能完成?
這……他最近府裡也買豆芽吃,怎麼沒聽說過啊?
想象一下,一斤豆子當五斤用……
想到這,他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這個發現,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啊!
崔之桐驚得都站了起來。
然後又不動聲色的的坐了下去。
大唐缺食少糧的問題一直無法解決,連長安周邊都有餓死的人,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向朝廷進獻如此能解決糧食問題的大策,肯定是大功。
但功勞有多大,就很有操作的餘地了。
如果他進貢的時候,說是徐家發現的此法,那他也就隻是儘職的功勞了。
如果說此法是他們崔家發現的,那就不一樣了,整個家族都會受惠。
而且,現在長安城裡都以為徐家不過是走運,在什麼特殊環境中摘取了豆芽來賣。
隻要操作一下,未必不可行。
他也承認是徐家首先在什麼地方發現了冬季裡的豆芽,但卻是他們崔家親自前去考察,根據特殊環境找到了不用土地,三天內讓一斤豆子變成五斤豆芽的方法。
崔之桐的確有些小聰明,憑借崔家之力,還真有可能做到,假假真真最是容易讓人相信。
崔之桐對大祖父說道,“可以,但燒毀衙門還是得小懲以示朝廷威嚴,就罰你們徐家不許在長安售賣豆芽。”
如果徐家還來長安賣豆芽,那就有破綻了,生豆芽的法子既然是崔家發現的,那麼徐家為什麼也會生豆芽?
隻要等朝廷公布了生豆芽之法後,誰管他在哪賣去。
至於現在公堂外聽到一些隻字片語的人,不過幾個平頭小百姓,到時候他們就算懷疑,能掀起什麼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