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除了國子監的先生和學生,其他人怎麼可以進去?你居然明目張膽的徇私?”
門衛大叔臉上一變,這話可不能亂說,趕緊道,“他們正是來國子監報道的,前麵那孩子正是國子監的……學生。”
“嘩!”
一群人都懵了,四五歲的孩子是國子監的學生?說笑的吧?“休要蒙騙我們,明明是你徇私。”
門衛大叔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他不說清楚,估計要被一直圍著,說不得還要被告,一咬牙,說道,“那……那孩子正是徐家子徐長生,孔祭酒親自邀請,陛下下旨讓他進國子監讀書,你們說他有沒有資格進去?”
晴天霹靂?
一片死寂。
什麼叫晴天霹靂,現在就是了。
他們站在大太陽底下是為什麼?他們這一圈一圈的人等在這裡是為什麼?
不就是為了見見那個才學驚世,才高八鬥,品學兼優,長相俊逸,名滿朝堂,聲傳長安的徐家子徐長生嗎?
結果,這個門衛大叔居然告訴他們,那個穿著開襠褲,屁屁蛋兒都露出來了,走路耀武揚威八字腿,像隻螃蟹的孩子就是徐長生?
如同一個棒槌直接打在了他們腦袋上,頭冒金星。
好懵!
他們翹首以待這麼久,他們天天討論,佩服不已的讀書人楷模是一個開襠褲?
這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這怎麼可能?
一定是騙人的。
“徐長生!”有人大喊了一聲。
“呀”徐長生剛跨過門檻,聽到有人喊他,回頭答了一聲。
然後,整個國子監門口都安靜了。
安靜得有些可怕。
然後,是驚天動地的嚎嚎大叫,他們心目中的偶像居然是一個開襠褲。
什麼東西瞬間破滅了。
換來的就是極度的憤怒。
其實這在心理學上是說得通的,就和因愛生恨是一個道理。
“你們看,他腰間的白玉簫,我曾遠遠的見過太子,那是太子的樂器。”
如此,大家更加確定,這個小短腿就是徐長生了。
極度的震驚,變成了極度的憤怒,就像是變態了一樣。
嘩,一窩蜂衝向了徐長生。
門衛大叔都嚇到了,這些人要乾什麼?
徐長生也嚇到了,他們要乾什麼?
這些讀書人也太可怕了,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嗎?怎麼連大老虎都不怕了?
讀書人瘋狂起來,那是真的連命都不要的。
徐長生和長柏哥兒都被圍了起來,一層一層。
長柏哥兒也嚇到,但他記得祖父讓他照顧徐長生,小手臂一張,擋在徐長生麵前,眼睛一閉,一個勁的叫,“你們要乾什麼你們要乾什麼?不許欺負我們家長生。”
還好,這些讀書人還沒有瘋狂到要傷害兩個孩子的程度。
“你就是徐長生?孔祭酒親自邀請,陛下下旨特批進入國子監讀書的徐長生”當前一人問道。
徐長生趕緊點點頭,媽呀媽呀,好可怕,他小胳膊小腿的,怎麼打得贏?
一陣沉重的呼吸聲。
竟然……竟然真的是徐長生。
幾乎所有人眼睛都鼓出來了,甚至帶了些血絲,咬牙切齒。
他們天天討論,天天等待,時時仰慕,甚至作為人生標杆的徐家子是眼前這個四歲孩童?
不知道多少人覺得一陣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還好他們年紀不是特彆大,不然一口心頭血都得噴出來。
長柏哥兒閉著眼睛,雙手直揮,張牙舞爪,“不許欺負我們家長生……”
但半天,好像也沒挨打,睜開一隻眼睛,媽呀,這些人的表情老猙獰了,是偷他們家雞還是掐他們家菜了?好可怕,唯一慶幸的是,他們好像隻是圍著沒動手。
長柏哥兒拉拉徐長生,“我我們走吧。”
徐長生心道,走不了啊,都被圍了一層又一層,這些人居然連大老虎都不怕。
徐長生也疑惑得不得了,這些人怎麼回事?他們應該素不相識吧。
這時,又有人問道,“你……這是要進國子監讀書?”
徐長生小心心翼翼地點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
不知道多少人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
他們寒窗苦讀豈止十幾年,但每天隻能站在國子監門口,等那些博士抽空在門口給他們講講課而已,他們也不怪誰,誰讓他們學問沒有彆人好,考不進國子監。
但……如今一個四歲孩童,就這麼明目張膽的進入了國子監,而且還是以才名,以才華進入的國子監,這是在**裸地羞辱他們嗎?
天下有多少讀書人考不進國子監,這是在說他們所有人還不如一個四歲孩童?
連國子監的學生臉色都不怎麼好,好像拉低了國子監大唐第一學府的格調,他們以後要和一個四歲孩子當同窗?以後所有人是不是覺得國子監的門檻也就這樣了,簡直豈有此理。
徐長生看著這些人越來越猙獰的表情,小心肝嚇得撲通撲通的。
長柏哥兒臉都有些白了,“你們到底要乾什麼?告訴你們,我們家長生可是孔祭酒親自上奏陛下,陛下親自下旨,我們家長生是奉旨讀書。”
拉大旗作虎皮。
圍著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長柏哥兒趕緊道,“我們家長生才高那個好幾鬥,學識淵博,是大唐的棟梁,你們……你們彆亂來。”
這是他出去玩的時候,聽彆人說的。
徐長生趕緊揚起小腦袋,挺起胸,對的對的,他是大唐的棟梁,這些人千萬彆亂來,他小胳膊小腿不經打。
“砰!”終於有人忍不住,一拳頭打在旁邊的牆上。
才高八鬥?國之棟梁?
他一個還在穿開襠褲,屁屁蛋兒都露在外麵的小孩子?
天下之大謬!
他們居然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
長柏哥兒縮了縮腦袋,“這可是大家都這麼說的,不信你們去問問長安的任何一個人。”
“砰!”有人開始用頭撞牆了,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就是這“任何一個人”中的一個,以前,要是有人敢詆毀徐家子,詆毀讀書人的楷模,他們能撈起袖子就上去乾架。
但現在……
好想扇自己兩巴掌,徹底將自己打醒。
徐長生看著又是用拳頭砸牆,又是用頭撞牆,還有一群捶手頓足,抓著心口露出一副痛苦表情的人。
國子監也太可怕了,這些人讀書讀魔怔了嗎?
徐長生小心翼翼的道,“各位都是大才子,都是有學問的大唐錦繡,有什麼想不開的要不給長生說說,長生雖然不才,但……但勉強能夠開導開導各位?”
以前他當指導博士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鑽牛角尖的學生,開導學生,他還算有點經驗?
隻是他才出口,周圍的人就狀似瘋狂的大吼,“徐長生,你欺人太甚!”
居然……居然說開導他們,說他們想不開?
他一個四歲孩童,現在是在看不起他們嗎?
是啊,他們沒能考進國子監,他一個四歲孩子卻進了,是有資格看不起他們。
但越想心裡越堵得慌,“徐長生,你一個幼稚小童,有什麼資格進入國子監?”
“國子監乃我大唐最高學府,憑什麼我們苦讀數十年都跨不進去的門檻,你一個開襠褲卻明目張膽的進去。”
“就算是孔祭酒,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如此……如此……”
後麵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太大逆不道了。
徐長生嘴巴都變成了O形。
所以說,這麼多人瘋狂地堵著他,就是覺得他沒資格進入國子監這個讀書人的聖地?
徐長生心道,以為他想進啊,還不是孔祭酒和李二陛下逼的,他不進就是抗旨。
但這話他不敢說,他要是說出來,估計真的得挨打。
徐長生想明白了原因,心裡也鬆了下來。
剛才被這麼多人莫名其妙地圍住,心裡慌啊,還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嚇得他小心肝都差點跳出來了。
徐長生小腦袋一揚,胸口一挺,“所以,各位是覺得我無甚學問,沒資格進入國子監是嗎?”
“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去向孔祭酒說明,退出國子監吧。”
“就是就是,這都什麼糟心事情。”
徐長生一愣,他們這是在看不起一個名副其實的博士嗎?他可是學霸中的戰鬥機。
要說打架他估計一個都打不過,但要說到做學問,嘖嘖,這些人知道他曾經發表過多少獲獎論文嗎?知道他曾經將多少各國天才踩得抬不起頭嗎?
讀書人的事,就該用讀書人的方式來解決。
徐長生鼻孔朝天,“各位,長生不才,但還是覺有資格進國子監的。”
“嘩!”
他在說什麼?
一個四歲孩子,在他們一群考不進國子監的人麵前,說他有資格進?這是在看不起他們嗎?
一個四歲小孩居然如此看不起他們!
幾乎所有人怒目而視。
徐長生才不怕,讀書人動口不動手,隻要不動手他才不怕。
小PP一翹,提了提褲子,看他不跳起來將這些人的臉都打腫,居然敢攔住他,嚇他。
他要嚇回來,他開襠徐也不是好惹的。
“各位,你們堵在這裡不讓我進去,無非就是欺負我年紀小,覺得我沒有資格進國子監,但……諸位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自古以來,學問都不是以年齡大小來判斷的是吧?”
“要是用年齡來判斷學問高低,那還考什麼科舉,直接三甲按年齡來排就可以了。”
都是徐長生奶凶奶凶的聲音。
長柏哥兒一個勁點頭,雖然他聽不懂,但他覺得長生好有道理。
原本魔怔的一群人都愣住了。
就算學問不是以年齡來論高低,但你一個四歲孩子說這話不害臊嗎?
徐長生還在舉例子,“古有甘羅十二為相,曹子建幼年之時,就有才學獨占天下八鬥之說……”
一群人麵麵相覷,他是在自比甘羅,曹子建?是在說他們無中生事,嫉才妒能,來攔他的路嗎?
“好你個徐家子,今天不說個清楚,休想走。”有人暴跳如雷,不僅羞辱他們學問不行,比不得他四歲進國子監,現在還羞辱他們的人品,說他們嫉才妒能。
“徐家子,你有什麼比我們強的本事能進國子監,我們今天非得見識見識。”
“雖然有些以大欺小,但今天說不得要文鬥一場,如果我們輸了,自會讓開道路讓你進去,如果你輸了,還是乖乖離開國子監吧。”
唐時文鬥之風十分盛行,比如各種詩社詩宴,文鬥,雖然沾了一個鬥字,但卻是讀書人的雅事,這也是唐代詩詞大放異彩的一個原因,文風盛行。
徐長生將褲兒一提,“放馬過來。”
話音才落,一個“好”字傳了過來,“小小年齡,居然有如此膽識,在國子監門口挑戰諸生,實在令人佩服。”
徐長生抬頭看了過去。
說話的人是從國子監內走出來的,後麵還跟著幾個人,邊走邊說,“各位,不如就由我等來試一試徐家子,如果他有真學問,放他進國子監又如何?”
他沒說的是,如果沒有真學問,那還是乖乖的離開吧。
外麵的人突然熱鬨了起來。
“我認識這人,他是孔懷仁,孔祭酒的孫子。”
“還有他後麵的幾人,都是國子監中有名的人物。”
“第二個是大儒裴矩之孫裴行儉。”
“第三個是大儒李綱之孫李崇賢。”
“第四個是禮部尚書唐儉之孫唐循。”
“後麵兩個,一個是房博士之孫房佑銘,一個是顏師古顏大儒之孫顏弘文。”
孔懷仁走出來,向周圍拱了拱手,“就我由我等六人來試試徐家子,看看他是否有資格進入國子監,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都驚訝住了,這六人可都是國子監高學之士,由他們六人出馬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畢竟對方才四歲,和傳聞中的徐家子不一樣!
孔懷仁其實也有點欺負小孩子的感覺,但唐循來找他之時,他就想好了,必讓徐家子知難而退,因為他祖父現在因為徐家子進國子監的事情已經寢食難安。
要解決此事,唯有讓徐家子自己退出國子監。
所以他這才厚著臉皮拉上幾個好友前來。
唐循則是因為他祖父唐儉,被徐家子氣得在金殿上暈倒了,他找孔懷仁是準備給徐家子一些難堪的,沒想正好遇到徐家子進國子監被人攔住的事情。
房佑銘則是聽聞徐家子要進國子監,他自己跑來的,那道算術題正是徐家子借太子之手張貼到國子監,他得來看看徐家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其他幾個是一直對徐家子感興趣,所以跟來。
國子監門口,因為聞訊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完全不下於有弘學巨儒來講學的盛況,圍得水泄不通。
周圍的人趕緊拱手,“有六位才學之士出手我等自然放心,還請六位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徐家子一番,為我等讀書人出一口惡氣。”
“正是,徐家子狂妄自大,辱及我等名聲,非得教訓他一番,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虛懷若穀,人外有人。”
徐長生:不是你們先堵路的嗎?
孔懷仁帶著幾人走到徐長生麵前,看著麵前的開襠褲,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祖父這次真的是……
和一個開襠褲文鬥,實在是有辱斯文,無論輸贏傳出去都不好聽,但沒有辦法,為了將徐家子拒之門外,為了讓他祖父好受些,他不得不出麵。
“徐家子,國子監乃我大唐最高學府,讀書人的聖地,以你之齡,的確早了些,不如等十年之後再來如何?”孔懷仁說道。
徐長生心道,以為他想來?他這不是被逼著來的嗎?
揚起個小腦袋,“不是要文鬥嗎?快些開始,我還要進去報道,晚了那可是抗旨。”
孔懷仁嘴角一抽。
此時,國子監中。
孔穎達也聽聞徐家子來國子監報道了,臉色都不好了,但有什麼辦法,自己做的孽,閉著眼睛也得忍下去。
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老爺,懷仁少爺帶著裴行儉等去門口堵徐家子了。”
孔穎達刷地站了起來,“簡直有辱斯文,他們一群人去為難一個幼童,也不怕說出去丟人,快,帶我去看看。”
管家心道,懷仁少爺豈會不知,還不是因為禮部尚書唐儉之孫唐循找上門來,加上想為老爺減輕點麻煩,這才出此下策。
孔穎達趕往國子監門口的途中,國子監中,諸生也聞訊往國子監門口趕。
長安城中也一樣,先是各學子不斷向國子監聚集,然後是聞訊的長安百姓,徐家子入國子監受阻?這熱鬨他們得去看看。
國子監門口,可以用盛況空前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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