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兩個磚頭那麼厚的書, 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拿著書的學生,心痛得跟滴血一樣, 要是磕壞了,他非得吐幾盆血不可, 這書再多錢也買不到,要是壞了,院長說也不給補。
真是飛來橫禍。
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的檢查,還好有書箱保護著,書箱雖然壞了, 書還是沒事的。
檢查了半天,這才打開書看了兩眼。
周圍圍觀的長安百姓都看懵逼了, 這本書到底是什麼稀世珍寶, 書上那些神異看不懂的符號又是什麼?怎麼看都不是世間該有的書。
管家也驚訝莫名,少爺怎麼離家一個月, 帶回這麼一本神奇的書, 問道, “這書是?”
那學生還在心疼他的書, 隨口答道,“這書珍貴, 上麵記錄了天文地理,日月星辰, 萬物生長, 四季變化的奧秘, 弄壞了本少爺得直接撞死在牆上,對了,趕緊讓人去給我買一個新的書箱來,要結實的。”
管家:“……”
周圍的百姓:“……”
嘴巴都變成了o形,天文地理,日月星辰,萬物生長,四季變化的奧秘?
這到底是一本什麼奇書?
那學生將書抱在懷裡,又開始整理壞掉的書箱裡的其他書籍和筆記本作業本。
這些可是他一個月學習的成果,先生們也會檢查他們的筆記和作業,也不能出事啊。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會這麼認真的做筆記,這麼認真的完成先生們布置的課業,看著他自己的課業,都有些嘖嘖稱奇。
外麵圍觀的人好大一群,但又不敢上去詢問那本奇書的問題,因為這學生一看就是功勳世家子弟,不是他們能結交的。
半天,管家才安排人將新的書箱買來,因為馬車撞壞了,又安排了一輛新的馬車。
那學生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課本等重新裝進書箱裡麵。
管家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們家少爺什麼性子,他能不知道?有時候甚至對讀書人有些不屑一顧,現在居然……
上了馬車,繼續前進。
周圍的長安百姓議論紛紛,“那是譙國公府的小公子吧他好像得了一本了不得的書。”
“可不是,剛才那書都在散發著金光,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其實隻是太陽光直射,反光而已。
譙國公府的小公子,得了一本神仙金書的消息不脛而走,消息傳播速度之快,比他坐著馬車慢悠悠回到家還快。
柴令文,譙國公府的小公子,是譙國公旁支,譙國公嫡係的柴令武正是他堂哥,柴府因為沒有分家的原因,住在一起的旁支還不少。
柴令文回到柴府,還沒靠近,就發現他們府邸外圍了好大一群人。
柴令文一愣,對管家問道,“今天府裡有什麼事情嗎?”
管家也懵得很,他出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
他們的馬車還沒有靠攏,原本圍著府邸外麵的人就圍了過來,“馬車上可是柴令文小公子?我等聽聞柴小公子得了一本神仙金書,上麵記載的內容鬼神莫測,不知小公子可否借我們一觀?”
柴令文都驚呆了,來找他借書的?趕緊將書箱抱得死死的,休想,這可是他的課本,不容有失,大喊道,“管家,快將這些人趕走,我們進府,快快快。”
生怕又發生什麼意外。
隻是,外麵的人可以輕易打發掉,但已經進府的那些,肯定是和柴府有交情有身份的人,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柴令文本來鬆了一口氣,結果一進府邸,就看到一群人,齊刷刷地看著他的小書箱。
柴令文看這些人眼睛都是綠的。
柴府的人本來就迷惑得很,因為老大一群人突然來他們府上拜訪,口口聲聲說要一觀什麼神仙金書。
神仙金書?他們柴府什麼時候有這東西了,聽都沒有聽說過。
再一細問,原來說的是外出求學的小少爺得了什麼神仙金書,因為在市井中不小心露了白,被人看了去,這些人才找上門來。
來柴府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身份的,他們也不好拒絕,乾脆就讓他們等著,等小公子回府再問個清楚。
柴令文一見這仗勢,哪裡還不清楚,趕緊捂住他的小書箱就跑,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將門抵得死死的,太可怕了,都在打他教科書的主意。
柴府的人也有點尷尬,可他們小公子平時就是無法無天的主,什麼事兒都得由著他,哪能逼迫得了。
這些人也不走,名義是留下來敘敘舊,喝喝茶,目的是什麼他們清楚得很。
柴府的人也驚訝得很,看小公子的樣子,難道真得了什麼奇書?
這麼耗著也不是事,柴府的當家主母,也就是平陽公主說話了,“武兒,你去讓令文將那什麼書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便是,難道還有人能搶了他的不成?”
柴令武應了一聲是,他也好奇他這小堂弟到底是得了什麼奇書,居然引起這般轟動,自譙國公去世後,他們府邸多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看看上門的那些人,好幾個是他們譙國公府也要小心應付著的,拒絕不了啊。
柴令武來到柴令文房間門口,敲了敲門,“令文,你離家一個月,怎麼一回來就躲房間裡麵,快出來和府裡的長輩問安。”
柴令文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來,“堂哥,你就彆騙我了,你們肯定是想看我的書,沒門,我死也不出來。”
外麵那麼多人,一人摸一下他的書,還不得弄臟,他自己翻書都要將手洗了一次又一次。
最終還是平陽公主親自來敲門,柴令文才不情不願的將門打開,問安道,“大姨母。”
平陽公主說道,“如今我們譙國公府逐漸勢微,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令文你也不小了,也該學會承擔一些責任,而且他們不過是看看,光天化日,還能明目張膽搶了你的書不成?他們要是真敢,大姨母無論如何也要去陛下麵前說道說道,我們譙國公府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最終柴令文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大姨母,你得讓他們答應,隻許看,不能動手才行。”
平陽公主一笑,還是第一次見這從小被嬌慣得無法無天的小子這麼愛惜一本書。
柴令文拿著他的書箱到了院子中。
“柴小公子,請快些展示那本奇書。”
連柴府的人都伸長了脖子,他們也沒有看過啊,他們也想知道,怎樣的一本書才能將人齊聚他們府邸。
柴令文不情不願地打開書箱,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金色封皮的書拿了出來。
周圍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是金書,當真是世間奇書,一看就不是凡間所有,要是說它不是神仙書,他們第一個不信。
因為在院子中,金色的書反射著奇特的光芒,讓它看上去更加的神聖,難怪小公子那麼舍不得將書拿出來他們一觀。
光是外表,都能稱之為天下奇珍。
平陽公主都驚訝得不得了,她生為公主,見過多少奇珍異寶,但像這樣散發金光的書籍,也是第一次見。
眾人圍著看了半天,嘖嘖稱奇。
有人說道,“柴小公子可否將書打開讓我們一觀?”
他們倒是想親自上手,但小公子跟防賊一樣防著。
柴令文說了一聲,“你們看不懂的。”
眾人:……
來的人,怎麼也是讀書人,學富五車的都不在少數,居然被一個出了名的小紈絝說看不懂。
柴令文見他要是不打開,這些人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隻得不情不願的將書翻開。
眾人看了過去,他們倒要看看,說得那麼神秘,到底是什麼內容,讓他們看不懂。
隻是……看到書裡麵的內容,一群人都懵逼得不得了,這是什麼?
看了半天,看懵了一群人,終於有人問道,“難道柴小公子能看懂這是什麼?”
柴令文心道,他學過的啊,怎麼看不懂,看了一眼剛才翻開的書頁,說道,“這是小熊座裡的北極星。”
眾人一臉驚訝,“柴小公子竟然真能看懂?”
柴令文:“這是天文知識,院長剛好教過,我才認得。”
天文……眾人不由得想起外麵的傳言,這本神仙金書,上麵的內容包含了天文地理,日月星辰,萬物生長,四季變化的奧秘。
眾人眼睛都亮了。
“等等,小公子剛才說,院長教你?徐家子的學院就是教你們玄奧無比的天文?”
柴令文搖了搖頭,“當然不隻是天文,這本書上的東西都教,天文地理無所不包,世間萬物的運轉,滄海桑田的變化……”
眾人聽得都哆嗦了。
徐家子的學院該不會教出一堆神仙吧。
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繼續道,“柴小公子請再翻兩頁給我們看看。”
這可是神仙書啊,他們得多看看。
柴令文無奈的又隨手翻了一下。
眾人更加懵了,因為書頁上的文字變成了讓人頭昏眼花的符號,看一眼都能讓腦子一片漿糊。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又是什麼?”
柴令文看了一眼,“這是元素周期表,世間萬物都是由這些東西組成。”
眾人:……
看不懂看不懂。
又開始叫嚷著讓柴令文翻頁。
柴令文小聲嘀咕,“看又看不懂,還讓我一個勁翻。”
對於彆人來說,這就是一本看不懂的天書。
眾人雖然看不懂,但就是看得稀奇興奮得很,越是看不懂,越覺得這本書神奇萬分,心裡還在想著,徐家子的學院,居然教的是天書上的內容,當真是讓人匪你所思。
與柴府的熱鬨相比,其他學生回到家後,也熱鬨無比。
比如一個叫薛雅的女學生,她家也不算小門小戶,父親是一個六品官員,她是嫡係大小姐。
隻是,她娘去得早,父親娶了姨娘,姨娘管家,她這個嫡係大小姐平時就有些被苛待了,可以說從小被欺負到大,在家一直是出氣包的角色。
薛雅一回到家,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子就走了過來,正是姨娘的女兒薛娥,陰陽怪氣地道,“喲,我們家大小姐回來了啊,可惜都沒一個人出來迎接,聽說你將你娘留給你的嫁妝都拿去交學費了,女子上學院,也不怕丟臉。”
薛雅的確是用她娘的嫁妝交的學費,這個家讓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想要逃離,當時一激動,就自作主張的報了名,本以為父親會責罰她,結果他父親一直在官場上爬,像以前一樣,根本沒有空閒管她。
不過,她一點都不後悔去了學院,相比較家,學院就如同她的世外桃源。
薛雅根本不想理這個從小到大找他麻煩的妹妹,似乎欺負她才能顯示出對方的身份有多重要有多高貴一樣。
薛雅向一旁走去,她準備回房間複習課業,她本來假期準備呆學院的,但見所有人都回家了,她要是不回就顯得有些奇怪。
可是,薛雅不理會薛娥,她這妹妹卻胡攪蠻纏得厲害,“怎麼一聲不吭地回來,也不和我說話?真以為你是嫡傳大小姐,高貴得很?你是不是忘了,府裡到底誰說了算?”
周圍的下人婆子都被驚動了,但都沒人敢上前,這一幕在以前也經常發生。
連薛姨娘也出現了,嘴角帶著諷刺的笑容,“娥兒,人家是嫡係的大小姐,你怎麼能對她大呼小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個姨娘虧待了她。”
薛娥眼睛一轉,“我哪有大呼小叫,長安的人不都說那座學院神奇得很嗎?我隻是想看看姐姐一個女子,跑去學院到底能學些什麼。”
說完就用手去抓薛雅手上提著的小書箱,“居然用這種又笨又不好使的木頭箱子,也不怕給我們家丟人,你娘留給你那麼多的嫁妝都用完了?”
薛娥臉上帶著嘲笑,就像以前一樣,她不是第一次搶她這懦弱姐姐的東西了,每一次,她這姐姐都不會反抗,所有好東西都被她搶了。
她以為,這一次也一樣,她這懦弱的姐姐,根本就不敢反抗。
但,她的手一抓進去,突然,一隻比她的手看上去柔弱得多的纖細小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後一捏一轉。
“啊!”
院子中,一聲撕裂的慘叫發出。
一群下人都驚呆了,她們看到了什麼?剛才那個一向懦弱的大小姐,在二小姐的手腕上抓了一把,二小姐就痛得跌地上了,痛苦地抱著手腕一直叫,“我的手,我的手廢了。”
薛雅也驚呆了,她隻是下意識的按照魔鬼教官教她的女子防身術,在對方抓過來的手腕麻穴抓了一下而已。
李教官說,世道艱難,女子更加艱難,所以學一點簡單的防身術在身也是好的。
要是以前,她是不敢動手的,但剛才薛娥想搶她的書箱,她什麼都可以讓給對方,唯獨這個書箱不行,她在學院如同獲得了新生,她還交到了朋友,她不想就這麼失去。
周圍的下人嘴巴都張大了,大……大小姐居然對二小姐動手了,大小姐那麼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一下就將比她看上去還高一些的二小姐弄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好懵,擦了擦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從來都是被欺負的大小姐,居然……
薛姨娘見自己女兒痛得倒在了地上,簡直瘋了,“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賤·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薛姨娘可不是二小姐,一身的橫肉和蠻力,可不是薛雅學那點簡單的東西應付得了的。
薛姨娘啪地一聲將薛雅手上的小書箱都打飛了,“你這個小·賤·人,不是要護著這東西嗎?我今天非得毀了它。”
說著就要用腳去踢。
但突然,一聲大叫傳來,“薛姨娘,你敢!”
薛姨娘一愣,她還從來沒有聽這小·賤·人這麼激動,這麼大膽過。
薛雅眼睛都紅了,她的書,要是弄壞了,就真的沒有了,買也買不到,她想去學院,她一點都不想離開學院。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薛雅大叫道,“你要是敢動我的東西,我就將你告上公堂,身為妾氏欺壓嫡出,按大唐律當仗責三十。”
薛姨娘抬起的腳都愣在半空,“你這個小·賤·人,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在家裡管教一下你還不行了?這是家法。”
薛雅咬著牙,“你不信自己去衙門問問,教我大唐律的先生可是前刑部左丞,國法大於家法,你以前那一套說不過去。”
前刑部左丞?
薛姨娘抬起的腳愣了半天,硬是不敢踩下去,要是這小·賤·人真不要臉去告她一狀,她豈不是要挨三十板子?她哪有命受得起。
薛姨娘大喊道,“好你個小·賤·人,等你爹回來,看不讓他將你關進柴房打斷你的腿。”
薛雅也是豁出去了:“我才不怕你,大不了鬨得人儘皆知,到時候讓大家都知道你這麼多年是怎麼苛待我的,父親在朝廷做官,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風評,無法遷升甚至被罰,父親能饒了你們?”
薛姨娘和周圍的下人都驚呆了,這還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大小姐?怎麼出去了一個月,就變得伶牙俐齒了,關鍵說得還頭頭是道,讓人反駁不了。
薛姨娘哇地一聲,也和她女兒一樣坐在了地上,開始撒潑,“嫡係的大家姐,居然想將姨娘告上公堂,我們家名聲不要啦,老爺的名聲不要啦。”
薛雅也有些恍惚,以前欺負得她喘不氣來的姨娘,怎麼現在感覺如此不堪一擊。
薛為仁是大唐從六品奉議郎,這官職要大不小的,有些尷尬,他拚儘了全力想要上去,可惜他沒什麼背景,升官艱難得很。
今天聽說譙國公府的小公子得了一本神奇無比的神仙金書,他也跑去湊熱鬨了,說不得還能扯上點什麼關係,可他連門都進不去,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官小,彆人根本不放在眼裡。
薛為仁一臉晦氣的回到府中,一進門就愣住了,姨娘和他女兒都坐在地上大哭,這又是在鬨哪樣?他以前從來不過問家裡內府的事情,一心撲在官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