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裡打完牌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邊走邊罵罵咧咧。
邢菲菲看見他, 臉色變得蒼白而冰冷,她握住喻嗔的手腕:“我有點不舒服,現在就不買蘋果了吧。”
喻嗔也覺察了她很不對勁,點點頭:“那我們先回去。”
兩個女孩才要轉身,中年男人突然扯著嗓子喊道:“邢菲菲!小賤-貨, 給老子站住。”
中年男子說話這麼難聽, 引得街上許多人回頭,邢菲菲頭也不回,腳步越來越快,中年男子衝上來一把揪住她頭發, 邢菲菲被迫停下腳步,痛得悶哼一聲。
“拿了家裡的錢就跑,今天總算讓老子逮住你了, 趕緊把錢交回來。”
街上一些人因為這幾句話指指點點。
“拿家裡的錢啊。”
“這條街就在衡越旁邊, 那裡的學生能是什麼好東西。”
中年男子叫做王向遠,聽見人們說的話, 忍不住得意洋洋。
喻嗔皺眉, 毫不猶豫把自己手上的熒光手環扯開取下來,這種熒光手環是班上統一買來慶祝聖誕的,拍一拍就會亮, 取下來像根小棍子,但是軟而有韌性,打人特彆痛。
她直接狠狠抽在了王向遠手背上。
王向遠痛得大叫一聲, 連忙縮回手,破口大罵。
“小女表子,敢打老子!”
喻嗔連忙拉著邢菲菲後退一步。
“邢菲菲,沒事吧?”
邢菲菲臉色很難看。
以往冰冷又倔強的女孩子,桑桑總說她打架厲害,甚至在班上,邢菲菲也是大家眼裡性格古怪不好相處的人。
然而此刻,喻嗔卻覺得邢菲菲完全像是變了個人,她的凶狠變得蒼白而無力,狀態十分不好。
喻嗔把她拉到身邊,王向遠罵完了人,這才看清喻嗔的模樣。
他咽了咽口水:“邢菲菲,這個是你同學啊?”這小妞兒雖然年紀不大,但也太美了吧,看上去水靈靈嬌滴滴的。
邢菲菲臉色更加難看,她握住喻嗔的手微微顫抖:“王向遠,我警告你,你自己注意一點。我沒拿過你和那個女人的錢,那些都是我爸留給我讀書用的。”
王向遠說:“你爸!你爸就是老子,你媽嫁給我,那就是我的錢。老子把你從十三歲養到這麼大,你翅膀硬了就想跑是吧,沒門!今天不把錢還回來,老子要你好看。”
天空中炸響一陣悶雷。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要下雨了。”
三三兩兩看熱鬨的人全部散去。
見狀,王向遠更加肆無忌憚。
“快點把錢拿來,不然老子把你給賣了,總能賣些錢。”
喻嗔聽見這話,心裡一緊,這簡直是禽獸的發言。
她看看臉色蒼白的邢菲菲,當機立斷,拉著她往旁邊的小餐廳跑過去。
“老板,幫幫我們,能幫我們報警嗎?”
王向遠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出,趕緊追上去。
他威脅邢菲菲:“你倒是報警看看,你那些照片,哼。”
邢菲菲猛然握緊喻嗔的手:“不能報警,不可以。”
喻嗔看見她這樣的反映,再結合王向遠的話,心沉了沉。
邢菲菲到底經曆過什麼?
*
喬輝坐在電競城三樓,邊打遊戲邊從旁邊的袋子裡摸了個蘋果。
“龍姐,幫忙洗一下。”
電競城服務生認識他們這群人,聞言接過蘋果去洗了。
喬輝感歎:“我就說這個丁梓妍是個掃把星吧,以往她在,正哥一個蘋果都收不到,如今她一走,正哥收到的蘋果得有十來斤吧?”儘管都沒要,現在吃的是電競城送的蘋果。
龐書榮聞言笑了笑。
體校的女孩子大多膽子比較大,他們今天出校門的時候,就遇見兩個明示柏正想當他女朋友的。
都知道柏正有錢,而且出手大方。當初丁梓妍過生日在“慶功宴”幾乎請了全年級吃飯,雖然最後成了個笑話,但是誰不驚歎柏家財大氣粗。
儘管他們並不知道那是柏天寇出的錢,但是不影響柏少成為最佳金庫人選。
“我說正哥,你當時說護著丁梓妍的時候,搞得滿學校風雨的,怎麼現在輪到了喻嗔小女神,你半點兒狠話都不敢放啊?”
柏正沒法解釋丁梓妍的事情是個烏龍,想到喻嗔,他手指頓住,半晌低眸笑了笑:“她那膽子,我搞事情估計得哭。”
喬輝明了地笑笑:“原來是舍不得啊。”
柏正踹一腳他椅子,笑道:“滾一邊兒去吃。”
喬輝賤笑一聲,老老實實到窗前去了。
龐書榮卻看了柏正一眼,沉思道:“正哥。”
“講。”
龐書榮歎息一聲:“你認真的啊?”
柏正不說話。
然而他不說,龐書榮也明白。以前隻是揣測,到了今天,他才完全確定。
柏正在走他走過的路,不,甚至比他曾經走過的路還要慘淡些。
據說女孩愛上一個人的表現是勇敢,而男孩愛上一個人,則是開始怯弱。
龐書榮認識柏正一年半,知道他有多張狂,然而這樣的人,竟然會怕學校傳言會影響喻嗔的生活。
他暴躁而又小心翼翼的,戴上袖套天天去校門口站崗,希望喻嗔彆離開。
龐書榮有些失神。
窗邊的喬輝突然道:“我去!你們快過來,那裡有個龜孫兒欺負我們學校的女生啊。”
幾個少年紛紛站起來。眾人都記得柏正的話,不主動惹事,但是不能怕事,不許被人欺負到頭上來。
喬輝說:“是喻嗔她們。”
柏正看了一眼,皺眉往樓下跑。
喬輝想帶著人跟下去,龐書榮攔住他:“我們先彆去。”
喬輝不服氣:“為什麼,小爺去收拾那貨啊。”
龐書榮心想,你是智障嗎?有人都快殺人了,你還看不出來,根本就不用你。
他攔住喬輝,恍然覺得幫柏正,就像是在幫當初的自己。
柏正跑過去,剛好聽見邢菲菲說不能報警。
王向遠早就料到這結果,因此有恃無恐。他忍不住看了眼喻嗔。
娘的,這姿色,可比邢菲菲這種難啃的小辣椒強多了。
王向遠說:“你不跟老子回去也可以,你同學跟我一晚。”他的手轉了向,想去拉喻嗔,他話說得下流,卻知道這妞兒帶不走,隻是嚇唬邢菲菲而已。但是今天摸一把也值了。
外麵開始下小雨,餐館老板還來不及阻止,就看見燈光與閃電之下站著一臉陰戾的少年。
柏正單手抄起板凳,直接衝著王向遠那隻手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伴隨著王向遠聲嘶力竭的慘叫,嚇得出來看情況的餐廳老板娘捂住了嘴。
邢菲菲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喻嗔看見柏正這樣子,心也顫了顫。恍然間,她覺得像回到了初見柏正那一夜,那天他也是拿著鋼棍,踹門進來把金鏈子男人打得哭爹喊娘。
但如果說那夜他打人張狂又散漫,今天純粹就是在發瘋。
王向遠手骨被他打得一聲響,然後被踹翻在地上。柏正扔了散架的木凳,一拳捶在王向遠臉上。
他打出的排球都彆人都不敢接,何況是這結結實實一拳。
王向遠本來還在痛呼,下一刻直接暈厥了過去。
老板娘渾身發冷:“這……這。”
閃電之下,少年尚且沒有完全洗掉的窮奇文身盤踞在脖子上,他整個人帶著可怖氣息,揚起拳頭還要落下。
邢菲菲眼神一閃,抿唇沒有吭聲。
“柏正!”喻嗔喊道。
柏正動作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