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紅樓(十二)(1 / 2)

這位大戶自然是半散養的,他做了好些個雞圈,一聽這事有道理啊,便上門來學了方法,拿了今年的一小部分雞苗做了實驗,雖然一開始因為下手不穩,也折損了些,但是這些數量也是雞雛正常的淘汰,關鍵是後續的管理方便了許多。

爭鬥少了好些,腹瀉率也下降,在成長期的折算率大大降低,這一年的雞雛竟是大半都活了下來,樂的大戶送了夏安然好幾隻老母雞做謝禮,讓他燉湯吃。

專業人士的經驗自然不是夏安然能比,很快斷喙這個技術便被姑蘇城的養雞大戶徹底掌握了去。

這位生意頭腦比較好,想著搞好關係總有好處,又是真心感謝他的慷慨教授,便正式上門拜訪,送了好些禮物,兩家便有了不錯的來往。

後來他也陸陸續續從夏安然這兒得了養蛹蛆的技術、籠舍消毒的概念、雞糞的再利用等等知識,夏安然從他那兒得了多到吃不完的雞鴨鵝蛋和禽肉和錢糧,也是雙贏了。

於是,夏安然靠著養雞技術,賺來了他穿越至今的第一桶金。

姑蘇人民多了一味調味,姑蘇農戶多了增產之法,姑蘇養雞大戶靠著賣雞蛋雞肉雞糞賺了個盆豐缽滿,姑蘇縣令靠著這一手政績在當年評等時得了個上等,即將升遷。

而夏安然,入了許多人的眼。

舞勺稚童,竟能花費半年時間,製作出這一本極具參考價值的冊子,耐心恒心可見一斑。

此子必不為池中之物。

華夏自古的農作物推廣,多半都比較粗放,一個人吃了,沒死,兩個人吃了,沒死,若乾人吃了,沒死,這東西味道尚可,便可食。

一人吃了沒死,兩人吃了沒死,若乾人吃了,死了一個,這東西似乎能吃,但是一定有問題,然後就在百姓們用性命的一次次嘗試中,這個作物的食用方法便被辯證出來。

而夏安然這一做法,雖然以雞和辣椒作為主角,但是非常有擴展價值。

姑蘇縣令向上申請後,被允許用了死囚做實驗,他聯合了附近的幾個鄉縣,參考夏安然做的本子。

記錄下單吃番椒、和彆的作物混合吃番椒、換著人吃、不同的生理狀態吃番椒之後的反應。

經過大半年的實驗後,他將這本以人性命做下的較為規範、科學的本子交了上去。

這本本子才是番椒可食的佐證。

事實上,這也打開了一個聯想。

不僅僅是作物是否可食,還有政策是否可用,是否可以推廣,夏安然用幾隻雞,打開了上層管理者的“以數據說話”的新思路。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位養雞大戶家中,也有一小吏,做了兩本冊子,一本是斷喙的數據,一本是不斷喙的數據。

姑蘇老農的家中,偶爾也會有幾個小吏來,記錄下用雞糞肥的和不用雞糞肥的數據。

年終時,這幾本冊子都被放到了縣令的桌上,最後一路直達天聽。

於國家而言,技術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方法才是。

有了方法,就能有技術。

新皇登基,正是需要政績的時候,他快速聯合自己的智囊團們,意圖將這一思維擴散開。

首當其衝的,不如就從官員考核開始吧。

==

今上欲改考試文體,對童生試影響尚且不大,應該說,夏安然恰巧趕上了最好的時候。

他今年若考過院試,接下來的鄉試在一年半後,會試則距離鄉試隔了兩年多,若是順利,他趕上了順勢的一輪。

關鍵,他尚且沒有研習八股,現在改習策論,自然能轉的過來。

而且他的老師林如海林大人恰恰是一個寫策論的行家。

林如海當年取了探花後,入翰林院,因先皇看重,又入蘭台寺,後官至大夫,期滿後遷為巡鹽禦史。

蘭台寺究竟是何工作職位,是後代人爭論的焦點之一,因為禦史台曾有舊稱為蘭台,但是林如海若年紀輕輕就做了禦史台大夫,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再受重用也不可能,在此間世界,蘭台寺屬於皇上的私人秘書部門。

主司起草詔書,整理奏折,有直述之權,倒真是皇上的心腹部門了。

更難得的是,除了先皇信任他,新帝也信他。

但是這其中又有些微妙。

林如海考取探花時,任職蘭台寺時,皇上還不是這一位呢,後來新皇一登基,就將他丟來了這肥差,這不明明白白的說了林如海在新皇登基前就投靠了新皇嗎?

且極其受到信任,才能一而再的連任。

這明明白白將林如海豎起做了靶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