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國(十九)(2 / 2)

“君且自歸。”

肌膚饑渴症?錯覺吧,沒有的。

話雖如此,但是這夜曹純要求留下的時候,他還是得逞了。

一連幾日,夏安然都乾勁滿滿,他從這一日過去了就不再是單身漢啦!

他是有妻有子幸福美滿的人生贏家!家裡那位還又能文又能武,特彆優秀。

雖然曹純不曾告知夏安然他是怎麼認出自己的,但是夏安然猜測,多半是通過字跡。

在紅樓世界,夏安然的啟蒙人正是沈戚,他的字跡,沒有人比沈戚更熟悉了。

偏偏這個狡猾人在他麵前寫字的時候都改了字體,所以夏安然並沒有認出他來!

明明那麼早就認出了他,一直藏著。

難怪夏安然總覺得自己一直在被人撩……現在想起來,什麼飛鴉傳書、脫衣服洗馬,什麼一起吹嗩呐,什麼住在隔壁,都是滿滿的心機!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他臉上卻露出了傻白甜的笑容。

哎嘿嘿,有個人費儘心機湊近你靠近你討好你,這個人還恰巧是你喜歡的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甜蜜嗎?

這幾日郭嘉簡直遭遇到了雙倍打擊。

荀彧這邊與家人團圓,夏安然這邊不知道又為什麼興奮得和一隻掉進了樹林的竹鼠。

在辦公的時候他簡直想撂挑子,直到他收到了夏安然送來的禮物,是一個小小的瓷瓶。

“這是何物?酒?”幾個收到禮品的人都將瓷瓶放在一旁,卻唯有郭嘉直接打開了。

打開一嗅就是充盈於鼻端的飽滿香氣,直接撲到了他的麵上。

郭嘉愣了一下,又仔細得嗅了嗅,皺了眉“這是……醬汁?”

夏安然對於郭嘉這種直接打開禮物的態度已經非常習慣了,他蹭到郭嘉身邊坐下,給他介紹“是醬汁。已經煮過,可以當蘸料,也能做輔料。”

郭嘉默默得將禮物推到了夏安然麵前,隨後就是單手握拳抵在下顎處,斜著眼看他,見夏安然頓時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他輕哼一聲“嘉一人獨居,何來人為嘉烹食。”

邊說,他邊用眼角看著夏安然,意義非常明顯。

夏安然簡直要被這人理所當然的態度驚到了,他吭吭哧哧得說“可,可是我也是一個人住呀……而且奉孝你不是有仆役?”

“仆役的手藝怎能比得過景熙。”郭嘉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夏安然垂在身側的手,他的手掌細膩乾燥,拉著夏安然稍小一些的手非常真誠得說“不知嘉可有幸,能與景熙共進晚膳?”

夏安然眯著眼睛看他,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隻是郭嘉為了蹭飯也是非常努力了,他死死拉著夏安然的手不放,這一刻夏安然忽然感覺到了這些日子以來荀彧逼著郭嘉鍛煉帶來的結果。

他一時居然抽不回來手!

其實夏安然本來可以和他再糾纏一會的,但是現在,咳,他是個有家室的人,和郭嘉不一樣。

莫名驕傲的夏安然決定不和郭嘉一番見識,於是他答應了,既然邀請了郭嘉,其餘的同僚自然不能不請,既然請了同僚……不如把老板一起請了,咳咳,男朋友的身份畢竟是曹老板的弟弟。

曹老板既然請了……曹家彆的兄弟包括夏侯家自然也不能不請,畢竟都是曹純的兄弟啊。

最後這就成了一場家宴,夏安然的家裡頭便有些不方便,他的院子雖大,隻是多以農田為主,坐不下這麼多賓客,於是便去了隔壁的曹純府中。

當夜恰是滿月,夏安然負責了膳食,曹純負責了場地,眾人乾脆如同尋常聚會一般,赴宴之時各自帶上了自己的禮物。

郭嘉同戲誌才兩個酒鬼都帶了酒水,荀彧鐘繇均帶了樂器,曹操最大方,他帶的人也最多,從弟一堆,還帶上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曹昂曹丕同孫策孫權二兄弟,全都是能吃的壯勞力,為了避免累到心愛的謀士,他自然帶來的吃食也不少。

且全是肉食。

這是曹操帳下謀士將士齊聚的一日,後來想起時,夏安然才注意到這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夜。

此時的中秋還未被定為節日,賞月的活動更是要等到魏晉時候。

這竟是陰錯陽差之下……度了一個團圓的日子。

宴起之時,諸人分散坐開,因加入了好些新人,初時還有些拘謹,反倒是曹操示意大家今日不拘小禮,並且他先取了荀彧的琴奏了一首為諸人助興,曹仁又下場舞了一回槍,氣氛才漸漸熱烈。

夏安然用醬汁和豆醬烹煮出的菜肴自然大受好評,尤其在微醺過後,諸人均都放開。

秋日夜風微微涼,隻是飲酒後的眾人均無感覺,郭嘉捧著酒盞逮著一人便要滿飲,一掃之前被荀彧管著喝酒的鬱氣,神采飛揚至極,新加入的戲誌才也因此和他一拍即合,肩背相搭,對月共飲,尤其之後兩人共同去慫恿曹操,硬是磨得曹操拿出來了好些上等酒,更是喝的痛快。

荀彧也沒能躲過,被灌下了數杯烈酒,隻是他平日看不出,酒量卻是極好,讓想要看他醉後失態的郭嘉好生失望,便再去纏著鐘繇,鐘繇經不起他同戲誌才二人的勸飲,一個沒把控住便醉倒了,他一醉就執箸代筆,沾著酒液在桌上胡亂撥拉,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新創了字體,郭嘉嫌他浪費美酒,便給他倒了一杯白水讓他沾著寫,倒是夏安然一想這位是書法大家,還是王羲之崇拜的大前輩,機會難得!

便拿了筆墨同紙硯湊過來請鐘繇來寫。

鐘繇一拿起筆來氣勢磅礴,夏安然極為期待得看著他,就見他沾墨後,於夏安然特地拿出來的灑金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字:一

比起數字一,不如說僅是一橫,然後他落筆如有神助,筆尖劃下似帶上了金革之聲,於白紙見破開一道楚河漢界。

他寫了一個丨。

在一起,就是個十字。

夏安然瞪大了眼,看看新做出來還沒交給大佬的灑金白紙上的一個十,再看看滿臉陶醉左右打量這個字體仿佛看到了人間致寶的鐘繇,對於自己的鑒賞能力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難,難道這簡單的兩筆當真蘊含了人生哲理,化繁為簡,成了書法世界的“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此時曹操走了過來,一看鐘繇正在賞味的字,張口便是一頓誇。

越誇鐘繇越美,曹操比他稍小幾歲,也是善於書法之人,二人當即筆走遊龍,在這張白紙上你寫一道我劃一筆,然後互相賞鑒,並且開始了互相表揚。

……醉了都不忘商業互吹。

夏安然默默將剩下的紙收拾了起來,終於看透了兩人的真麵目,不打算讓他們浪費了。

文人這邊尚且還好,武將那邊醉了後免不得互相挑釁,夏侯家和曹家雖為從兄弟,但是既然在曹操麾下效力,自然也免不得要比上一比爭上一爭,看看誰才是曹軍帳下第一猛將。

這個位置很重要的,鬥將時候就要拿出來用啦!

夏侯淳喝的臉孔通紅,拖著曹仁下場,此處本就為曹純家的演武場,自然不缺兵器,幾個人雖是微醺,但是到底沒有醉透,一拿武器便清醒了起來,也不用尋個可做裁判之人,自己人比武心裡有數,二人相視一眼,便鬥了個乒乓作響。

曹丕孫策二人圍在邊上,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點頭叫好,更是恨不得也能上場一試,隻是曹丕年紀太小,此時比不得孫策有優勢,孫策看了手癢便挑了一把□□入了場中,此時場長之人已經換成了曹洪,他功夫稍遜於曹仁,但是對付還沒上過戰場的孫策還是足夠的,關鍵是他出手夠果決,孫策有所顧忌之處他全然沒有,後來二人打出了真火,便丟下了兵器拳拳到肉。

孫策上場自然丟下了弟弟,曹昂一人扯著兩個小孩隻得無奈苦笑,他回頭看去,自家的從叔伯們或是劃拳,或是圍觀比鬥,父親平日裡頭牢靠的謀士們此時也已大醉,沉穩的父親同鐘繇正沉迷於字畫中,看起來正常些的也隻有正在撫琴的荀彧和此地主人家曹純夏安然了。

曹昂一眼看去便見到夏安然窩在曹純身側,二人似是在私語著什麼,說到開心處,父親最小的謀士便一頭栽進了曹純懷中,自家這位平日裡頭能算冷然的從叔伸出一隻手擋在了夏主簿同桌角間,他麵色有些無奈,卻極為縱容。

感情真好呐!

曹昂笑著轉過頭,心中暗想,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就當他剛剛想完這一念頭,就見曹丕忽然掙脫了他的手,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得衝到了比武場上,對著場上之人便是邀戰。曹昂捏了捏驟然空下來的手,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可怕。

弟弟犯熊了怎麼辦?

一定是功課布置的還不夠!

明日必須得向父親諫言,丕兒的作業似是太過輕省了些,故而他才能這般的精力旺盛。

孫權乖巧得拉著曹昂的袖子,另一隻手捏著夏安然遞給他的用麥芽同粟米所做的糖果,他沒去管自家哥哥又去挑戰了誰,隻是專心得吮著糖塊的甜蜜味道,眼睛都眯了起來。

至於哥哥……唔,弟弟就是有看著哥哥被人管教的權利呀。

待到月上了中天,眾人興致尚且未儘,曹操大手一揮明日休沐,給諸君多放一天假,今日好好休息就是,然後他就在長子曹昂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曹操一走,帶走了一大群生力軍,徒留顯然麵對說著醉話一身酒臭的文弱書生們,荀彧鐘繇戲誌才還好,畢竟是有了家室的人,他們的馬車早就等在了曹純府門口,唯有郭嘉,哪怕回去了也沒人照顧,又見來接的不過是他府中管家,夏安然一時心軟,便叫人先回去,郭嘉就留在這裡,也好照顧著。

曹純沒讓夏安然去搬郭嘉,他單手將人攔胸一扛,也沒管郭嘉發出了極為不適的囈語聲,將人運到了客房,往床上一丟,給人扯了被子便準備拉跟進來的夏安然回房,誰知夏安然立刻拒絕了他這一無禮要求,並且殘酷得表示今夜他要照顧奉孝,曹純默默看了眼床寬度,皺了皺眉。

翌日,當郭嘉自宛如炸裂的頭痛中醒來時,他便能感覺到身邊睡著人。

他□□著爬了起來,將手探向床頭櫃上,平日裡頭那裡都會放上一盞清水供他晨起漱口隻用,卻不料摸了個空,他這才迷迷瞪瞪得睜開了眼,入目的裝飾便與他家中不同,郭嘉自是不慌,他眼眸一掃,確定了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荀彧家,心中便有了數,誰知就在他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對上了一雙烏黑的雙眸。

是曹純。

郭嘉有些驚訝,他同這位曹操的從弟和麾下心腹大將隻能說點頭之交,沒想到這人居然在自己酒後陪夜照顧,但無論如何,此份深情他定然是要謝過的。

就在郭嘉對曹純執禮欲言之時,曹純對他眨了眨眼,比了個噓聲的姿勢,郭嘉這才注意到曹純背後尚且躺著一人,隻是因為那人縮在了曹純背後,他方才又未清醒,便沒看到。

真是夏安然。

直至郭嘉著衣下床出門洗漱,他都在想。

莫不是嘉昨日竟酒後失態如此,才勞得景熙和子和二人來照顧嘉?

他一邊感動於友人對自己的真情厚誼,邊忍不住感歎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竟已如此。

他一開了房門,曹府的仆役便已侯在門口,直至上了回府的馬車,郭嘉都在感歎曹府這實在是太到位了。

他自然不知,他一出去床上的兩人立刻就轉了模樣,他以為正睡著的夏安然一個翻身坐起就錘了曹純好幾下,一張白皙的小臉更是通紅,也不隻是羞是氣。

他也不穿昨日的舊衣,直接拿了曹純的乾淨衣裳披了就跑回隔壁,等回家後,他取了薄荷葉煮製的水狠狠漱口,才把嘴裡另一個人的味道給清了出去。

以後!

他有些恨恨得想,沒有漱口前,禁止親親,必須禁止!

曾經是個小直男的夏安然在這一天終於覺醒了身為一個小彎男的自覺。他在一周後鼓搗出了粗糙版牙刷。

在漢朝,古代人已經有了保護牙齒的意識,除了清晨漱口外還會沾鹽清洗,南方某些城市還會用楊柳枝沾鹽刷牙,當然,成本最低的就是拿粗布套在手指上沾鹽刷了,楊柳枝的纖維和後世的牙刷已經有些相像,其實不局限於楊柳,基本有粗纖維的無毒樹木都可以作為牙刷使用。

夏安然讓人在小木條上鑽了兩排孔,薅了些多多馬的尾巴毛,從孔洞中穿過,然後在背後覆了一塊木板蓋住,就是非常簡略的牙刷了。

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做這個呢?

夏安然邊不解自己的思路,便拿簡易牙刷沾了薄荷同鹽共同煮出的水汁在口中上上下下得刷過,然後一身清爽得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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