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三國(四十七)(1 / 2)

夏安然捂著一顆破碎的玻璃心, 抖抖嘴唇,硬是不敢將那一句——他們怎麼知道的!?!給問出口。

但是他轉念一想, 覺得也有可能意思是做不婚主義者呀,畢竟曹純今年也要有24歲了,已經能算是晚婚晚育了。

見他努力掙紮的模樣, 曹純眨了眨眼, 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看他努力自欺欺人,也挺可愛的。

夏安然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多久, 因為公元一九五年是風雲突變的一年, 他很快就被風雲突變的局勢分散了精力。

在這一年間,不光是隻有曹操同徐州動兵,四月的時候, 馬騰、韓遂和李榷郭汜再一次對上了。

驃騎將軍張濟因為糧荒和戰亂, 襲擊了荊州刺史劉表想要搶奪糧食, 不料反被劉表打敗, 他本人也死於這場戰爭,其隊伍由他的侄子張繡率領並且北逃,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得到了殺叔仇人劉表的招攬。

劉表收留了他之後,令他駐守在南陽, 在劉表的糧食援助之下張繡成為了劉表抵抗曹操的一個工具。

曹操現在還沒有把張繡放在眼裡, 他目前的主要目標還是穩住自己的後方局勢, 並且協助孫策拿下徐州。更何況現在的時間正十分敏感, 蝗蟲已經孵化, 這第一批的滅蝗活動極為重要。

這一年的滅蝗活動直接就關係到曹營今明兩年的收成。

這一年春天所培訓的基礎官員們紛紛到達了自己任職的場地,他們也將來自曹營的信息傳達了下去。

自開春開始,兗州和豫州的全境都在進行著找蝗蟲、滅蝗蟲的活動,農閒時候的村民也好,閒著沒事乾的小郎君也好,都在漫山遍野的尋找蝗蟲。

如他們的希望一般,南下過冬的候鳥們回來之後也多停留在這兩個熱情的州郡之中。

當第一批蝗蟲孵化的時候,他們就成為了這些候鳥和家禽的食物,接下來一批又一批孵化的眾多蝗蟲,在鳥類眼中簡直就像是世界上最合格的外賣派送員一樣,還帶自動送上門的那一種。

雖然還是不可避免的有部分植物被禍害,可是對於兗州和豫州的人們來說,這樣的受災情況,已經遠遠好過於他們的預期了。

這一年的六月,又是曹營的一個收獲季節,曹營收獲了徐州,而對於夏安然來說,雖然他驚喜的莫過於張仲景決定暫時留在昌邑了

張仲景做出這一個決定,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要給諸葛玄調養身體。

硬要說的話,吸引他的主要因素應當是圖書館的醫書,以及被這些醫書調過來的學醫的學生們。

張仲景到了兗州之後,在調養諸葛玄的這些日子裡,他走遍了大街小巷,拜訪了諸多醫匠。甚至想辦法說通了夏安然允許他進入軍營,他去拜訪了駐紮在軍營中的軍醫。

最後走了一圈,發現他最在意的那些昌邑的醫學方麵的知識都來自夏安然。

能夠吸引張仲景自南陽來到昌邑的,一則是軍師們療養時候使用的拔火罐技術,以及那副藥方,二則就是夏安然和醫匠們研製出的止血藥膏了。

如今的止血散依然以粉末為主,但是曹營這邊所擁有的居然是以液態為主導,這止血方式實在是太過新穎。

恰巧此時逐漸有徐州一戰的兵士被送回了後方,這些兵士,身上都帶有金創傷口,自然也會有各種方法進行止血。

實話說,能夠活著回到兗州的兵士其本身的體質已經是相當優厚了。

張仲景為了學醫,近些年來,跑遍了大江南北。他所見到過的金創患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曹營的金瘡患者其普遍恢複能力都比較好。他們的受創時間基本都集中於春末夏初時節,這個時候的空氣濕潤,氣溫高,傷口容易腐敗。

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受傷感染的幾率非常高,但是他自回來接受治療的兵士口中得知,曹營兵士因為炎症而死亡在前線的數量遠遠低於張仲景的想象。

再問兵士,他自然也說不清楚。

這到底是為什麼?

總不可能真的是因為坊間傳聞那樣:因為曹軍忠誠於陛下,所以他們得天庇佑吧?

這個問題困擾了張仲景很久,直到他最後毅然前去了曹軍對戰的前線,才發現了曹軍普遍所配備的一個製式的醫藥包。

包裹內裝有兩片三角巾,罐製血藥膏一罐,一袋止血粉,東西不多,卻保證了兵士在緊急狀況下能夠擁有自我修複能力。

而同時,曹營這邊在戰前培訓上也有教授兵士基礎的醫護知識。

張仲景對於這些知識非常感興趣。

他從兵士手中聽到了每一個曹操兵士所必須要學會的一係列的知識點。其中就包括戰爭時期的自我救援,以及互助的知識。包括如何自我救援包紮的技術,以及遇到某些創口時應該如何處理、如何搬運同僚、如何應對不同的傷害等等。

其中著重提到了,倘若遭遇到了貫穿傷,尤其是箭矢箭頭還留在體內的貫穿上,千萬不要自己為了表現英勇或者為了方便拔掉箭矢,最正確的方式是將卡在身體內的這一部分繼續留在體內,而自己動手削去體外過長的部分,此舉是為了降低體外部分受到影響,擴大傷口的可能性。

一邊這麼說的時候,軍醫們還拿了孫伯符舉例子,這位將領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英勇無畏,在對陣之時直接拔了箭,然後挺到回營結果花費了醫匠很大功夫救治的典型反例!

這樣的操作簡直就將其被定在曹營作死記錄的頂端,暫時沒人能夠超越。

當然,多虧孫策的這一行為,因為這一句囑咐,戰場上少了很多死於失血過多的兵士。

軍醫還將上頭下發的小冊子給張仲景看了,這一本書令張仲景如獲重寶。

其中的知識其實並不新穎,在張仲景行醫的過程中已經有所發現,但是珍貴就珍貴在,此人用極為簡潔的語言,編製出了一套順口溜,將這些知識貫穿在一起。

而兵士們在遇到緊急狀況的時候,也能夠根據自己此時的狀況,及時的聯想到處理方法,以此進行自救。

根據張仲景觀察,大部分的戰場傷後感染,都是因為拖延,而曹營的做法是將救援放到兵士自身上,這可能就是曹營的感染率低的原因。

道理很簡單,當兵士受傷的時候,不可能立刻就退回後方。

兵士的第一道傷口,基本都是第一波遭遇戰時候造成的,待到鳴金收兵之間,起碼隔了半天的時間,若是日出即戰,那麼恐怕要近一天。

在這期間。兵士們也不可能隻有一場遭遇戰,他們的傷口接觸到的除了兵器上的汙穢之外,很有可能還有來自於同僚或者敵人的血。

尤其是當戰爭進行到白熱化階段,兵士們身上的傷口,也都不是新鮮傷口的情況下。

因為激烈運動而崩裂的傷口,所攜帶出的細菌混雜在空氣中,然後接觸到全新的傷口,這便是戰場上感染的主要原因。

但是現在對曹軍的士兵們來說,他們在戰場戰場一波一波戰爭衝鋒的中間間隙時間,使用了自己的傷藥,並且將傷口包紮完後,阻擋傷口和外界細菌的直接接觸。

等張仲景就這小冊上的內容細細研讀,然後再去追問醫匠的時候,他得到了一個他熟悉的答案,醫匠說窩們什麼都不知道呀,這些都是夏主簿做出來的,窩們隻是奉命照做而已。

簡單地說,他們完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於是夏安然的門前,第三次等到了張仲景先生。

張仲景是前來請教的,麵對他可謂謙遜的求教,夏安然很快將自己知道的全數告知他,這坦然的態度倒是讓張仲景有一些吃驚。

敝帚自珍的年代裡,人們通常將自己的知識藏的特彆的牢。

但也不是說完全就不願意分享,也有可能是覺得自己知道的還不夠多,如今分享的途徑又多半是以書會友,或是開班立學。

若是出書的內容有了錯誤,便落了口舌,難免惹人恥笑。

二來也是害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對於這個觀念。

但是夏安然的看法也十分簡單,道理越辯越明,分享也是如此。

倘若將知識同旁人分享,如果所學的是正確的,那麼旁人可以從你這邊學到知識,而如果你所學的是錯誤的,那麼在辯論之中,你也能夠學到知識進行糾正。

更何況夏然自知他所會的,也不過隻是皮毛而已。

醫學之道博大精深,夏安然隻不過是站在了後世巨人的肩膀上。這些知識並不是他的,所有的榮譽都不屬於他,他之前就覺得這些東西在他手裡麵隻是糟蹋了。

其實他也一直在等待有一個能夠歸納所學的醫匠,而現在他等到了。

夏安然看著張仲景的表情,帶著宛如老父親般的慈祥。

這一年或夏收還沒到,孫策尚且在對袁術進行追擊戰的時候,曹操便拔劍指向西麵。

他決議要發兵的對象正是位於潁川郡隔壁的南陽張繡,以及其所率領的西涼軍。

由於曹仁之前被調去征討徐州,潁川郡的守城能力便大幅度下降。而有著劉表暗中支持的張繡仗著南陽就在潁川邊上的地理優勢,便開始連番騷擾。

這可真是不得了了,潁川郡現在就是曹操的心尖尖,無論是還在搖籃中培育的人才,亦或者是潁川的豐富的礦產資源,這一塊地方都絕對不容他人染指。

而張繡連番擾邊之下,也大大的打亂了礦場的勘探和正常的采集速度。

張繡乃西涼馬隊出身,他率領一支輕騎來去如風,潁川和南陽之間又沒有城牆,雖有兵士把守,卻到底被他得逞了好幾次,甚至於他還動手劫走了一輛鐵礦石車!

一!車!鐵!礦!石!

他此舉無疑徹底觸動到了曹操的神經,更是引起了群眾們的激憤,曹操環視帳下猛士們。

他看到呂布收了收長腿,原本懶洋洋的姿態一收,坐直了身體。

他看到高順、張遼雙眼猛然發亮。

也看到剛剛加入帳下的劉備、關於、張飛三人用灼灼目光看了過來。

另外幾個不在這兒的曹家的和夏侯家的將軍們雖然遠隔百裡,但是他也莫名感覺到那邊傳遞過來的心音。

這些個人所有的混雜的思緒此時彙聚成了一句話:大佬,打誰?選我,我能打。

曹操:……

曹孟德輕咳了一聲。

視線緩緩轉向了謀士這一邊,避開了來自武將們的灼灼目光。

曹操之前顧著東邊,沒有辦法收拾這一邊,而且在曹操看來,收拾張繡容易,但是想要收拾張繡背後的劉表,並不是一件輕易的能夠完成的事情。

打是一定要打的,如果不打就是讓人覺得曹孟德可以隨意欺負的軟柿子。

但問題關鍵是如何打,打到什麼程度,以及萬一“失手”真的把南陽打下來之後,又要如何處置。

若依照以往規矩,南陽被打下來之後,就應該屬於曹操自己的領地,由他派遣官員。但是現在為難就為難在曹操有了官方身份。

按照正規路徑,遇到如今情況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先發檄文給劉表,令劉表自行解決,並且給他們一個交代,至於這個交代能不能拿到手,以及能否讓他們滿意,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總之……還是先發檄文吧,畢竟我們是有格調的人,總不能拎起板磚就上……

一瞬間,曹操麵前的武將們個子往下頭矮了一截,個個又恢複了懶洋洋的模樣。

曹操:……咳……

收到檄文之後,劉表的官方態度還是比較重視的,他先和曹操解釋了一下,大概內容就是:自己隻是收留了張繡,並沒有指使他做什麼事情,然後呢他覺得對於張繡的人品也是比較相信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之類的?

簡單的說,劉表看透了曹操現在色厲內荏的情況,也把握住了他暫時沒有辦法動手的窘境,於是他使用了拖字訣。

等劉表那邊的信使將信傳了回來之後,曹操都要被他的態度氣笑了。

他表示作為一個武將,還是不跟你多囉嗦什麼了,不說了就乾吧,曹操親率八萬大軍過潁川,向著南陽進發。

在一年以內連開兩場戰爭,在外人看來覺得曹操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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